虽然谢迁许诺让王琼回朝为部堂,但王琼还是感到一阵沮丧。

    毕竟有沈溪这个活样板在前,他无论做什么,似乎都难以达到沈溪的高度,也无论他如何听从谢迁的安排,而之前谢迁对沈溪的作为有多不赞同,但涉及接班人问题,谢迁首先想到的还是沈溪,而不是他王琼。

    王琼从厢房往后堂去时,仍旧在琢磨这个问题,总兵吴江已带着副总兵侯勋在房内等候他多时。

    “王大人。”

    吴江和侯勋见到王琼前来,都赶紧起身行礼。

    王琼打量二人一眼,稍微一抬手,示意可以坐下来说话,但二人一直等王琼坐下后,才敢落座。

    吴江道:“王大人,榆溪河一役所有战利品均已装车完毕,连同之前俘虏的鞑子以及割下来的头颅,可一并送往京城……却不知大人属意何人押送?”

    王琼的脸色不太好看,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最后一摆手:“让伯之去吧。”

    吴江和侯勋听到这话,明显松了口气。

    让林恒负责押运意味着延绥镇的统兵权不会发生大的变化。

    自打林恒率领骑兵返回榆林卫城后,基本上处于半赋闲状态,吴江和侯勋不明白王琼的用意,不过他们还是看出来了,似乎王琼对林恒没有之前那么信任。

    “大人,此番朝廷并未让延绥这边负责运送战利品,是否要等圣旨到了后再运送?”侯勋问道。

    因为侯勋属于僭越说话,被吴江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过王琼那边却好像根本没听到,半闭着眼睛,老神在在,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让吴江大惑不解。

    吴江偷偷打量一番,见王琼半天没反应,这才小声问道:“大人?您听到侯副总兵说的话吗?”

    王琼这才回过神来,虽然他之前有些恍惚,不过他素来以博闻广记著称,略一回想便知道侯勋说的是什么,当下道:“是说等候朝廷御旨?”

    侯勋起身:“大人,既然此战主要功劳归属沈大人军中,我们延绥镇为何要承担运送的责任?应该是沈大人领兵先回延绥,顺带将胜果运走才是……别到最后我们什么功劳都分不到。”

    “是啊,大人。”

    吴江也站了起来,不服气地道,“纵观整场战事,我们延绥地方军将也算是圆满完成差事,但现在我们所做一切,似乎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到了这里,吴江和侯勋代表延绥地方军将把意思说得很明白,此战虽然主要功劳归在沈溪身上,但他们这些将领也想争一争军功,若是不分润部分功劳的话,连运送战利品这种事他们都不想做。

    王琼没有斥责二人,不过脸色很不好看,道:“为人臣子,同为大明军将,还要分个子丑寅卯?计较那么多作何?这边疆稳固,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你们都不是初来乍到的二愣子,要明白一切以大局为重的道理!”

    虽然王琼讲大道理,但其实有些心虚,因为他自己也过不去心底那道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琼觉得自己不比沈溪差,甚至在做事上可能比沈溪更加认真负责,只是在把握机会上远不如那个年轻人。

    侯勋道:“那大人,咱就这么帮沈大人运送战俘,甚至……不跟朝廷请功?”

    王琼摆摆手,板着脸喝道:“这些事,自然会由本官为你们做主,你们只需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延绥各处防备按时奏报,本官自然会会跟朝廷请命!”

    ……

    ……

    王琼没有留下吴江和侯勋详谈的意思,很快便让二人离开。

    事情安排下来,由林恒运送战利品和战俘,至于吴、侯这一正一副两个总兵,可以继续留在延绥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坐大,这也是二人希望看到的一幕。

    “……吴总兵,您说让林副将去京城,陛下不会就此赏赐他,将他留在京营当差吧?”出了总督衙门后,二人还没上马,侯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侯勋在意的问题跟吴江有极大不同,吴江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回道:“若你不甘心,可以跟王大人请调自己押运战利品和战俘去京师,这种苦差事,莫非你还想揽到自己身上不成?”

    因侯勋和吴江是延绥地方正统武将,从基层一步步拔擢起来的,跟林恒这种由沈溪点名直升的副总兵不同,也使得他无法完全融入西北官场体系。当然,这也跟林恒能力强而且深得沈溪和王琼这种正统文官的欣赏有关,一直以来林恒可说是遭受很多妒忌。

    大明官场,完全是一套固化的体系,谁突然冒出来,谁就会被杯葛,沈溪如此,林恒也没逃出这种规律。在固化体系中谁冒头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况且林恒年轻气盛,平时又不会贪污纳贿那一套,使得他更被人排挤。

    侯勋道:“王大人让林副将去京城,本身没什么,这种差事辛苦归辛苦,也没多少油水可赚,但若是林副将前去的话,可能……还真会遇到好事,谁都知道林副将是沈大人担任三边总制时提拔起来的,此番去京城,等于是凭白给了他一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沈大人必会留他在身边做事。”

    吴江跳上马,板着脸说道:“就算如此,你能管得了吗?沈大人在识人用人上很有一套,你自问比得上林伯之能力卓著?若他不去京城,或许下一步就要把我的位子给占了,如今他只是个副总兵,等过个几年谁知道他会有怎样的职位?”

    言语间,吴江对林恒也有极大的偏见,这也是吴江跟侯勋关系走得更近的原因所在,不过平时,吴江和侯勋面对林恒时都表现得客客气气,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彼此有罅隙。

    这边侯勋虽然不说话,却有些不甘心,上马后,正要走,但见远处有马队快速过来,带头那位正是他们刚才说到的林恒。

    本来二人要走,但既然见到林恒,又不得不下马来询问情况。

    远远看到吴江和侯勋,林恒翻身下马,一路小跑来到两人跟前,先对吴江行礼,又冲着侯勋拱了拱手,这才道:“两位,谢阁老召见,事情匆忙,有事咱们回头再聊。”

    林恒得到当朝首辅召见,神色间显得有些迫切,见礼完毕就急忙往总督府大院去了。他走后,吴江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算几个意思?不但王大人,连谢大人那边也对他垂青有加?”侯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问道。

    吴江无奈地摇摇头:“这还看不出来?此番咱延绥各军将或许没什么大的功劳,但这位林将军却极有可能代替我们去领取军功……嗨,这哪里是去当苦差?对他来说,此番回京算得上是个大大的美差!”

    ……

    ……

    林恒没有得到王琼召见,却收到谢迁要见他一面的信息。

    谢迁召见林恒的原因,不是因为多欣赏林恒,而是知道林恒跟沈溪关系密切,趁着林恒即将押送战利品和战俘前往京城,让林恒带些消息给沈溪。

    不过旁人不知其中关节,只知道林恒一边被王琼疏远,一边却又从总督府得到新差事,以为是林恒背后的大靠山沈溪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林恒见到谢迁,自己也很迷茫,因为他不知道谢迁找自己做什么,之前谢迁很少跟他有来往,每次见面都很仓促,能打个招呼已算是一种荣耀,但这次谢迁居然主动召见,好像要跟他说要紧事。

    “伯之,无需如此拘谨,更不用把老夫当作外人。”谢迁见到林恒后还算客气,就好像对待一个平常的晚辈。

    林恒抱拳行礼:“卑职不敢唐突大人。”

    谢迁笑着指了指林恒:“别人不知道你跟之厚的关系,你当老夫也不知?呵呵,你妹妹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红颜知己,如今还做了他的滕妾……你算是他的姻亲,对吧?”

    林恒突然间面色通红,脸颊热乎乎的,两人间的关系属于绝对秘密,沈溪不会说破,林恒作为当事者也羞于启齿,他觉得自己应该靠真本事吃饭,而不是跟人比拼背后的靠山,他一向如此严格要求自己。

    谢迁笑着安慰道:“你不用太过紧张,其实这件事,不是之厚告诉老夫的,但既然老夫知道了,你别问其中缘由,都是自己人……之厚提拔你,主要还是看重你的能力,你在西北这几年,立下的军功不少,随便翻看一下记录都会惊叹于你的能力。”

    林恒赶紧行礼:“多蒙诸位大人提点,卑职不过是按照命令办事罢了。”

    “那也要有能力才行。”

    谢迁颔首道,“其实老夫平时对之厚有一定成见,但他在用人上的确很有一套,他提拔起来的人,老夫看过,没一个孬种,基本上都能独当一面,甚至有的人还可以说是不世出的人才,若非遇到他,很可能会被历史埋没。”

    林恒听到这番话,心里更觉别扭,因为他不觉得谢迁是在夸他,反倒有点儿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谢迁一招手:“这里有封书信,是交给之厚的,他领兵在草原,尚未回来,不过有确切的消息他已回师,再过几天就能抵达张家口堡。你见到他后,替老夫把书信给他,便说老夫很欣慰,他这次没让老夫失望。”

    说着,谢迁把书信递上,林恒拿到手里时突然感觉异常沉重。

    他不是不想帮助谢迁传信,而是觉得这种近乎私人的书函,自己没资格投送,毕竟他不算谢迁什么人,更说不上是沈溪的心腹。

    “伯之,之前若不是老夫让你去宣府的话,你留在延绥这边,或许会大作为,谁曾想之厚会在榆溪河北岸取得那么一场辉煌的大捷?呵呵,你莫怪,老夫老眼昏花,经常做错事,回到京城后好好听之厚的吩咐做事,你会跟王家小子一样,得陛下器重……老夫从来不会看错人,你也莫要让老夫失望!”

    谢迁最后好似对林恒寄予厚望,笑呵呵说道。

    不知何时起,连谢迁也开始说一些空口许诺的话,对王琼如此,对林恒也是如此。

    他内心也惊讶于自己的这种改变,不过他也是没办法,想到自己因为得罪皇帝而被发配到三边这种苦寒之地,到现在还不知归期,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但眼前他还是要收拢林恒,在他看来林恒值得拉拢,到底这位是沈溪的嫡系,跟沈溪有着姻亲的关系,也等于是他的亲戚。

    “卑职定将书信亲手送到沈大人手上。”林恒赶紧行礼。

    谢迁满意地点点头,似乎不着急让林恒离开,一挥手道:“伯之,坐下来说话吧……你去过宣府,老夫一直没机会问你关于那边的情况,你跟老夫说说当日陛下引兵出塞,跟鞑靼人开战的场面。”

    林恒没有落座,在谢迁面前他很克制,一如他在沈溪面前的谦卑心态一样,就算现在已经是副总兵,但跟谢迁这样顶级文官相比,也只是个芝麻绿豆官,他明白要不是谢迁让他去传递书信,他连跟谢迁直接对话的机会都没有。

    林恒道:“卑职抵达张家口堡后,并未见到鞑靼兵马,陛下也未领兵与鞑靼人交战……当时陛下派出人马出边塞后,发现关外已无鞑靼人踪迹。而在这之前,鞑子便已撤兵,当时宣大地方斥候未及时刺探到鞑靼人的动向!”

    “当然,现在已经知道内情,鞑靼人倾尽全力跟沈大人交战,务求一战功成,袭边的鞑靼人几乎被抽调一空,不想最后竟全数葬送在榆溪河北岸。”

    “卑职来回走一趟,算是无功而返。”

    谢迁吸了口气,问道:“宣府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提前预判鞑靼人的动向?”

    林恒不明白为何谢迁要问这个,心里很奇怪:“这种事,谢大人不该去问三边总制或者宣大总制,为何要问我这样一个听命行事的军中将领?”

    尽管心里不解,但林恒还是如实回答:“卑职本来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后来听宣府巡抚胡大人说,张公公下令不许派兵深入草原探查,因为之前出击遇挫,所以就算明知道鞑靼人有可能撤兵,张公公也许有任何人马出塞,避免再遭受损失。如此一来,斥候和细作连鞑靼人何时撤兵都不知道。”

    谢迁皱眉不已:“就算有人从中作梗,但以胡重器和王伯安的能力,断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当时两位兵部侍郎应该也到了张家口堡……”

    听到这里,林恒大概听明白一点,心想:“难道谢大人是怀疑有人跟张公公沆瀣一气?”

    虽然林恒有一定政治头脑,但想到谢迁的担忧,不敢随便乱说,于是道:“至于是为何没有查知,到现在尚无定论,不过卑职听说张公公被调去守皇陵了,大概便是因进言失误而落罪。”

    谢迁点了点头:“你从宣府回来,得到的情况已算是第一手资料,老夫本想亲自问询,但奈何身在三边之地,行走不便……若是能早一步回朝就好了。”

    听到这话,林恒有些疑惑,照理说谢迁就算要抱怨,也不该在他这样一个微末人物面前说出来。

    “回去吧。”

    谢迁下了逐客令,“这两天你就该领命前往宣府,见到沈之厚,把老夫在这边的情况跟他说说。”

    ……

    ……

    林恒还是有一定头脑的,甚至可以说,他的政治嗅觉比很多官员都要灵敏。

    家族浮沉,还有当初的牢狱之灾,让他对人抱有极大的不信任,并不能真心去跟人交朋友,就算沈溪提拔了他,而谢迁对他也表现出一种极大的信赖,但他还是会思索其中的关节,而以他的聪明睿智,自然慢慢就体会过来。

    “谢大人在我面前诉苦,大概是想让我把这边的情况跟沈大人说一说,到时候沈大人便可以在陛下跟前帮忙吹吹风,让他可以早一步回朝。但之前谢大人一直阻挠朝廷出兵,二人矛盾近乎世人皆知,这会儿沈大人会原谅他?”

    林恒正要出总督衙门,但见王琼从内堂出来,林恒一怔,赶紧上前行礼。

    王琼对于林恒的到来似乎没觉得有多意外,本来急匆匆走路,见到林恒后不由把步伐放缓,好像有意过来问询情况。

    王琼道:“伯之,正好有事跟你说,本官已经决定,护送辎重、战俘等往京城去的差事,全部交给你来办,你点上两千人马,陪同一起上路,若觉得兵力有所不足,还可以在军中再征调一些。”

    换作以前,林恒必然觉得兵马数量不足,但现在草原被沈溪给荡涤了一番,鞑靼人早就没了踪影,很长一段时间大明各处关隘连鞑靼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过,别说带两千人了,就算是带两百人押送都没问题。

    林恒行礼:“卑职定不辱使命。”

    王琼笑了笑道:“这次你回京城,走偏关往宣府,或许距离陛下班师回朝还有些时日,而沈尚书也会留在宣府地方一段时间……直接送去京城的话,多少有些不便,若是可以的话,你先去跟陛下的兵马汇合。”

    “是,大人。”

    林恒只是机械性地领命。

    王琼点了点头,似乎对林恒的回答很满意,一伸手,意思是要跟林恒一起出门,走到总督府衙门外,王琼才凑过头来,小声问道:“你这次来,是去见谢阁老吧?他老人家有何要紧事交待?”

    林恒有些不太自然,从本心讲,他不愿意把谢迁交托的事情告知王琼,到底这是谢迁亲口嘱咐的事情,算是机密,但身为下属,林恒又不能不回答王琼提出的问题,一时间很为难,脸上满是迟疑和挣扎之色。

    王琼沉下脸来:“你若是不方便回答,本官就不再追问了。”

    在这件事上,王琼表现得很通情达理,但不悦之色显而易见。林恒思索一下,这才迟疑地回道:“谢大人让卑职送一份私人书信给兵部沈尚书,因事起突然,卑职不知该如何回复大人。”

    说话间,林恒伸手入怀,似乎准备把书信拿出来交给王琼审阅。

    王琼微笑着摆了摆手:“原来如此,谢阁老跟沈尚书之间到底有师生之谊,送一封书信叙叙旧也是应该的,你不必拿出来,难道本官还会怀疑谢阁老泄露军机吗?你可一定别辜负谢阁老的期望啊。”

    说完,王琼没再多问,轿子过来,王琼先上了轿子,林恒目送王琼坐官轿离开后,才上马离去。

    ……

    ……

    林恒没有回总兵府,而是回到自己的住所。

    不多时,总督衙门便下达正式公函,让他前去京城献俘,两天后就要出发。

    林恒没有成家立业,现在仍旧是孑然一身,让他少了许多牵挂。

    “看来该找个合适的人家,把婚事定下来,免得一直孤苦无依,总觉得人生少了点儿什么。”

    林恒自己也有些懊恼,此前他一门心思往上爬,但现在升到副总兵似乎已经到了瓶颈,很难再有进步,于是便琢磨起人生大事来。

    空荡荡的卧房中,林恒从怀里掏出信,信封并没有用蜡封死,甚至连用浆糊封口这道工序都省了,可以随便就把信纸拿出来阅读。林恒很想知道谢迁跟沈溪说了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看信的冲动,把信塞入信筒里放好。

    “林将军,总兵府已下令,让您点两千人马,后天一清早上路。”一名侍卫过来对林恒道。

    林恒身为副总兵,在延绥的地位已不低,现在开始有了自己的势力,以前他给人当侍卫,现在也有专人为他保驾护航,这些亲兵会被他一起带上前往京城。

    “知道了。”

    林恒说道,“给弟兄们打声招呼,把家里的事情通通安顿好,这一趟少说也要一两个月,要把所有难处都想到,防患于未然。”

    林恒手下基本都是延绥本地人,这一趟林恒觉得时间不会短,难免对手下多交待一番。

    侍卫离开后,林恒坐下想事情,突然门口又有侍卫进来:“将军,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北边来的。”

    林恒当即把佩剑拔出,喝道:“北边来的?鞑子么?若是细作跟本将说什么?直接格杀了便是!”

    侍卫赶紧道:“来人自称是沈大人派来的信使,不是什么鞑子。”

    林恒这才将佩剑收好,心里奇怪,为何沈溪会派人来跟他说事,照理说沈溪现在应该还在草原深处,不由心生疑虑,或许是有人假借沈溪的名义见他。

    等见到来人后,林恒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这个人的确是沈溪的手下,见面后第一时间便拿出信物给林恒看。

    “林副总兵,您或许会怀疑小人的身份,不过沈大人说了,您不必怀疑,因为小人不是来让您做什么的,只是跟您知会一声。”

    来人显得很客气,“沈大人说,此番西北之战,虽然您没有亲自参与其中,但功劳多多少少还是有的,沈大人准备跟陛下请命,让您留在京城做事,跟小王将军一起,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林恒皱眉:“沈大人当真是这么说的?”

    那人又道:“小人不敢欺瞒。沈大人只是想告诉林将军一声,此番回京时日漫长,可以先把这边的家底收拾好,可能未来几年您都不需要回延绥,时间或许仓促了些,但总归比到了京城后才知道要好许多,这里有田宅的话,一律处理掉。”

    林恒苦笑不已:“如今只剩下两天时间,时间上怎么来得及?”

    那人道:“小人只是前来传话,至于林将军作何选择,是想留在延绥,又或者到京城,再或者调往别处,请林将军见到沈大人后当面说清,小人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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