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同太子预想的差不多,大皇子被罚禁足一月,不许出门,亦不许他人探视拜访,至于朝堂之上,大皇子力荐派人清查四方馆的事情,惠帝并没有再提。
    大皇子被惠帝赶回去禁足了,太子却没有走。
    大皇子走后,惠帝才叹息了一声,对太子难得的和颜悦色,“你怪父皇吗?”
    太子闻言,似乎有些惊讶,怔愣了一瞬后,才拱手答说:“父皇有苦衷,儿臣明白,儿臣又岂会怪父皇呢。”
    这种时候,实话实说是毫无意义的,也是愚蠢透顶的,太子当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跟惠帝说,他心中是有怨的。
    惠帝问他这句话,可能是真有些过意不去,也可能只是随口一问,所以,他自己不能当真。
    惠帝听到太子的话,眉目更加缓和了一些,看着太子的目光,近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慈爱。
    太子并未抬头,所以,也没有看到惠帝这般瞧着他。
    惠帝自己看了一会儿,才对太子道:“这会儿又没有旁人,便别多礼了,你能明白父皇一番苦心,可见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愧为南诏之储君,有气度识大体,当得起你肩上这副担子。”
    说着,惠帝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尔后,才又接着道:“父皇知道这件事,是有人故意针对你,但是,父皇也有父皇的难处,所以,父皇只是叫你大皇兄禁了足,你能体谅父皇,最好不过了,你再坚持坚持,等陆文那边传回了消息,父皇必然亲自替你证这个名,定不叫人误会你。”
    “多谢父皇。”除此之外,太子又能说什么呢?
    说他觉得惠帝对大皇子处罚的太轻,还是指责惠帝故意偏袒大皇子?
    若这话真说了,今日禁足的,怕就是他了吧!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是,到底还是会失望的啊......
    惠帝又跟太子说了会儿话,才叫太子也退下了。
    等太子也离开后,惠帝才彻底放松地靠进了御椅中。
    半晌后,惠帝喃喃问道:“常亭,你说,朕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常公公闻言,不由暗暗心惊,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惠帝的表情,然后,才斟酌着回道:“皇上有皇上的考虑,您需要衡量的事情太多,您如此辛苦,想来不论是太子殿下,还是大皇子殿下,都会明白您的一番苦心的。”
    这话似乎说到了惠帝的心坎里,他一下子从迷离中脱离了出来,轻轻哼了一声,笑骂道:“就你会说话,哪个也不得罪!”
    常公公知道惠帝这是心里头舒坦了,胆子便也大了起来,笑嘻嘻地回道:“都是陛下您调教得好么,有您成天地调教着,奴才再不会说话,也学会了啊。”
    惠帝闻言,哈哈大笑了几声,似乎心情已经完全好了。
    ......
    惠帝这里舒坦了,大皇子那,可就不舒坦了。
    惠帝勒令命其禁足,是真叫侍卫直接押着他回府去的。
    虽说到底还顾忌着他的面子,让他坐了轿子,侍卫们只是随行,但是,也足够让大皇子恼火的了。
    惠帝一片苦心,到了大皇子这里,完全没有领会到,只觉得惠帝这是故意羞辱他,心里恨得不行。
    汪德蒲下了朝,一直没敢走,带着汪文正,就等在宫门口,想着待会儿能第一时间见到大皇子,好好问问方才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大皇子人倒是出来了,但是,却是被大内侍卫送出来的。
    汪德蒲多老辣的一个人,一见猪这个架势,瞬间就明白了。
    糟了,他在心中暗道。
    汪文正一时间没领会到惠帝的真意,见大皇子的的轿子经过,还想去拦,却被汪德蒲先拦下了。
    汪文正知道汪德蒲不会无缘无故拦下他,见状只好按捺住自己的焦急,眼睁睁地看着大皇子走远了,才小声问汪德蒲:“祖父,怎么回事?您为何拦着孙儿呢?您不是......”
    汪德蒲不等汪文正说话,便低声道:“大皇子是被皇上安排人送出来的,说是送,实际上,应该说押送才对。”
    “押送!”汪文正听了汪德蒲的话,不由惊讶。
    大皇子坐着轿子出来的,怎么会是押送呢?
    “就是押送,”汪德蒲却十分肯定,“你几时见到过,皇上派大内侍卫送大皇子回府了?别说大皇子没这份待遇,便是太子,也不见得有这种待遇吧?况且方才的事情,你还没看出不对来么?”
    汪德蒲提及朝堂上的事情,汪文正稍加一想,便也明白了。
    “祖父的意思是,大皇子打算通过四方馆的事情,打击太子的事,被皇上发现了。”
    汪德蒲冷冷哼了一声,“发不发现不要紧,要紧的是,四方馆内,匈奴使者的事情,多半是皇上授意的,大皇子这次,算是撞到枪口上去了!”
    “祖父的意思是,这件事是皇上嘱咐太子做的!”汪文正显然惊讶极了。
    这有可能吗?
    祖父这个猜测,是不是太过大胆了些?
    匈奴使者来使,是为了两国友好邦交,这不是皇上一直所希望的么,难道皇上会自己出手破坏吗?
    “皇上手中,可能掌握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重要情报,所以,皇上才会对匈奴使者下手,眼睛擦亮点儿吧,这件事,轻易不要插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千万不要,不要像大皇子那样,自作主张!”
    最后一句话,汪德蒲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可见有多么生气。
    “是,祖父,孙儿知道了。”汪文正一向对汪德蒲的话很是听从,闻言忙颔首应了下来。
    汪德蒲见汪文正这样听话,心头的火气总算稍稍降下来些许。
    “行了,你也先去忙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再说。”
    “是,祖父。”汪文正颔首应了声是,然后,跟汪德蒲分别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汪德蒲祖孙俩一走,想要从他们这里得到消息的人,也知道打探消息无望了,便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宫门口前,再次恢复了宁静,与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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