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妃的丧礼定在三日后,时间急了些,但好在皇家做事,与普通人不一样,规矩周全,所以一应准备倒是不差。
    闻听大皇子妃难产而死,惠帝的病又重了些,太后吓得再不敢让人去打扰惠帝,除了皇后跟自己,后宫里的妃子们,一个都不许近前。
    至于前朝事情,便都交给太子打理,太子能做主的,也不叫拿来打扰惠帝。
    荣贵妃也病了,听说病的还不轻,太后便解了她的禁足,又让人送了些滋补药材过去,嘱咐她不要哀毁过度。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还要活下去。
    大皇子妃丧礼,陆铮也去皇子府吊唁。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玄衣,走到灵堂前,执香拜了一下,神态端肃,心无杂念。
    不管怎么样,死者都是应该尊敬的,人都说死者为大,也许是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的杀戮,陆铮对亡灵,总有一份超出寻常的敬畏之心。
    大皇子也客客气气地受了陆铮的礼,面上一片哀色。
    陆铮沉默寡言习惯了,也不是会阿谀奉承的,吊唁完了,便随大皇子府的侍从离开了灵堂,并没有像其他官员那样,留下来小心地安慰着大皇子。
    大皇子顺着人群,看向陆铮离开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个十分荒唐的念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会觉得,若是陆铮能为他所用,向他尽忠便好了。
    虽然陆铮不会说漂亮话,也不会阿谀奉承,可是,他真是足够优秀,看他远走的背影,都比别人来的挺拔坚毅,这样的一个人,有多大的能量,大皇子不是不知道,他想要争那个位置,身边必然少不了能人辅佐。
    他也是,渴求人才的!
    可惜,陆铮是太子的人,所以,不管他多么优秀,都注定不可能跟自己走到一处了......
    大皇子妃难产而死,惠帝又病了,所以并未大丧,但是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只不过没有那么隆重罢了。
    汪家只来了汪德蒲跟汪文正,汪德蒲的夫人何氏,在府里照顾杨氏。
    听说,杨氏病重了,瞧着似乎有些不好。
    众人提及这些,也不免唏嘘。
    曾经的汪家,也是盛极一时啊,谁能想到,汪昌平会被发配,大皇子妃又年轻轻地就死了?
    丈夫女儿接连出事,任是铁打的人,也是经受不住这般打击啊。
    各大世家也都来人吊唁了,永宁侯府老夫人徐氏,永宁侯顾麟和方氏,还有世子顾琮,都来了。
    这一次,徐氏倒是一个姑娘都没带来。
    唯一能带出来的顾凝薇镇日闭门不出,不肯见人,其他的几个,纵徐氏有心,却身份不配,也不好带出来。
    硬要说起来,安笙倒是能勉强带出来,她现在算是护国公府的准儿媳,身份也不一样了。
    可是,几日前大皇子派人请安笙到皇子府来,替大皇子妃瞧病,可安笙人还没到,大皇子妃就去了,徐氏怕大皇子看到安笙,反而不喜,便也没有带安笙过来。
    丧礼过后,邺京城又渐渐归于了平静。
    正如汪文正劝说大皇子与汪德蒲的那话一样,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活着的人,总还是要活下去的。
    也许,有人真的会为了一个人的逝去,而哀毁一生,甚至,想要随之而去,但是,这样的毕竟还是少数,至少大皇子,是做不到的。
    但尽管做不到这样,他却也仍旧颓废了一些时日。
    他对汪聘婷,到底也是有真感情在的,虽说这份感情,也是要打些折扣的,但毕竟,一个人就这么去了,他也不能一下子就放下了。
    就在京城渐渐归于平静的时候,却又出了一件大事。
    太子奉惠帝之命,暗中审问匈奴使者的事情,有结果了。
    也不知太子到底用了些什么法子,总之,这匈奴使者的嘴巴,是撬开了。
    与此同时,西北传回消息,惠帝派去西北的暗卫送回口信,说有一队匈奴人马,在寒铁矿外面驻扎下来,大有要武力抢回矿藏的架势。
    两边的消息几乎同时送到惠帝面前,气得惠帝连摔了两次茶盏。
    摔了茶盏,惠帝心头的火气稍稍平复了一些,拍着手下的龙案朝太子道:“既然匈奴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将咱们得到的好东西,给匈奴王送去一份!告诉他,若想要人,就亲自来南诏领,朕还不给他送了呢!”
    惠帝难得这般硬气一回,太子即刻应下,然后亲自草拟了一份书信,呈给惠帝。
    惠帝看后,指点了几处不当,便叫太子派人,将写封信送到匈奴去!
    不过,派谁去,又是个问题。
    太子见惠帝犹豫不决,想了想,跟惠帝推荐了一个人。
    “陆文?”惠帝听了太子说的人,便皱了皱眉。
    太子颔首答说:“正是陆文,陆文乃陆铮身边最得力的副将,且又常年跟随陆铮镇守西北,对匈奴也多有了解,此番送信去匈奴,尚属秘密,还不到让所有人都知道的时候,因而,儿臣斗胆向父皇谏言,应找一个知道些内情的,但又绝对可靠的人去送信。”
    陆文么,惠帝倒也知道。
    仔细想想,他也觉得太子说的没错。
    陆文常年跟随陆铮镇守西北,对寒铁之事肯定有所了解,让他去西北送信儿,确实挺合适。
    “那就让陆文去吧。”
    “是,父皇,儿臣这便安排下去。”
    惠帝点点头,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太子,吩咐说:“那匈奴使者,你且看好了,千万别叫他出事,至少在匈奴那边来人之前,不能出事。”
    惠帝当然不可能真的威胁匈奴王,亲自来南诏令人,这样做,无异于主动挑起战端,到时候,有理也变成没理。
    给匈奴王的信当然不会写,叫他亲自来南诏领人,不过,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匈奴那边理亏,惠帝抓住了这个机会,也不打算轻易放过匈奴人。
    这些贪得无厌的野蛮人,也该叫他们得到点儿教训了,别真以为,南诏泱泱大国,真怕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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