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没在玉笙居待太久,喝了杯茶,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
    顾麟起身相送,徐氏跟安笙亦起身相送。
    送到院门口,陆铮便叫徐氏和安笙留步,自己与顾麟一道离开了。
    安笙和徐氏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二人渐渐走远。
    徐氏才状似不经意地笑着说道:“世子倒是有心,才下了宫宴,便来瞧你。”
    安笙垂首做恭敬休羞涩状,并不答话。
    她这样,徐氏倒是也说不出什么,但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若一定要让她说哪里不对,她又觉得自己说不出来,又看了安笙几眼,只得收回视线,也离开了。
    待徐氏走后,安笙回了房间,叫其他人都退下,才问青葙:“世子可是让人给你什么东西了?”
    陆铮方才什么都没说,别说徐氏觉得有些奇怪,就是安笙,也觉得陆铮此举有些不大对劲。
    她也不相信,陆铮真的只是为了过来看她一眼,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
    果然,在她问完这话后,青葙面上就露出了惊讶之色。
    “小姐,您也太厉害了,奴婢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知道世子给您留东西了?难道,方才世子在屋里给您暗示了?可是这也不对吧,老夫人跟侯爷都在呢,世子如何提醒您呢?”青葙一面疑惑地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递给了安笙。
    安笙接过信笺,展开一看,眉心便是一皱。
    青葙见安笙表情如此变化,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吓得忙问:“小姐,可是又出了什么事,要您去办?”
    安笙摇摇头,放下信笺,道:“不是。”
    青葙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才接着问道:“那是怎么了,奴婢瞧您脸色不太对呀?”
    “将军信中说,匈奴送了一位公主来,要和亲。”
    “公主?和亲?”青葙也有些惊讶。
    此前似乎并未说到和亲的事情吧,而且,还是送了一位公主来。
    难道说,匈奴人又有什么阴谋了?
    一定是这样,要不小姐怎么会这副表情呢!
    青葙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小姐,您说这匈奴人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了,不会又要打仗吧?”
    西北若起战事,那姑爷肯定是要去的,打仗就有可能受伤,再严重的,可能还会......
    青葙越想越害怕,不由紧张了起来。
    “现在还不好说,匈奴突然送了一位公主来,兴许确实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但现在毕竟还只是我们的猜测,将军也只是怀疑,想来问问我的想法,不过,这件事我如今倒是也不敢说太多,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将军说,让我小心荣贵妃。”
    “这里头怎么又有荣贵妃的事了?”青葙不由更加不解,“再说,荣贵妃在深宫里,小姐您在宫外,世子为何要提醒您小心荣贵妃?”
    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呢,本是匈奴的事情,缘何又扯上了荣贵妃,就算是有荣贵妃的事情,可又跟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安笙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与荣贵妃勉强算得上有联系的一次,就是我给她治病那次,难道将军的意思,是想说,可能荣贵妃近期还会需要我给她治病?”
    “还治?这荣贵妃到底有多少病?再说那些太医都是干什么的,哪有次次让小姐去给她治病的道理!再者小姐您现在也在病中啊,都不能出门,怎么给她瞧病。”
    青葙这话带着几分意气,不过,倒是给安笙提了个醒儿。
    “你说得对,我现在还在病中呢,难道,将军的意思,其实是想要让我装病装的再久一些么?”
    “这个法子好,依奴婢看,小姐您就先装着病吧,省得他们将主意打到您身上来。”
    安笙没有立即应下青葙的话,而是皱眉沉吟了片刻,才喃喃说道:“容我再想想,这毕竟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陆铮信上说,皇上已经派人去西北了,收回寒铁矿藏势在必行,可匈奴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嘴里的肉吗?
    若是匈奴不肯吃这个亏,那么,两国之间,势必还有大战,届时,陆铮必然得去西北
    战事一起,匈奴公主的地位,可就有些尴尬了。
    匈奴这时候将公主送过来,是知道了南诏要收寒铁矿的计划,还是,当真一无所知,只是想要表示和谈的诚意呢?
    还有,让她更为不解的,是陆铮为何让她小心荣贵妃?
    安笙左思右想,都觉得好像差了一层什么,因而总是理不清头绪。
    直到当天夜里,陆铮再次造访,安笙才知道,自己觉得差了一层的关键,是什么。
    是日夜,月明风清,四下俱寂,戌时末,永宁侯府二院处落了锁,巡守府卫亦换了一班。
    这个时辰,内院里头的夫人小姐们大都已经歇下了,而安笙却仍旧穿戴整齐,坐在外堂的高背椅上,瞧着,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青葙站在安笙身后,不时地往门边瞧去。
    如此过了片刻,紧闭的房门,竟然真的开了一下,然后,一个人,出现在了房间里。
    “小姐......”青葙低呼一声。
    姑爷竟然真的来了,小姐猜的可真准。
    陆铮见安笙端坐在椅子上,显然是等人的模样,不由笑了笑,“等久了吧?”
    安笙:“......倒不算太久。”
    “下次我早些来,不让你多等。”陆铮唇角上扬的弧度愈加大了起来。
    安笙静静看了陆铮片刻,才道:“将军深夜造访,可是要与我说信上所写之事?”
    深夜二字,安笙咬的颇重,不过,陆铮却好像根本没听出来一样,自然而然地走到安笙身边坐下,道:“我来,确实是为了跟你详细说说那事,信上写不清楚,不亲自来说一说,我总觉得放心不下。”
    安笙点点头,倒是也没再揪着他夜探自己房间的错不放,只问:“信我已经看过,不过,我有一事觉得不解,将军为何要说,让我小心些荣贵妃呢?”
    这事她想了一下午,仍旧没想出什么头绪,唯一能想到的,也无非是再替荣贵妃瞧病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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