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雾缭绕的战场环境之中,罗夏翻开书本,看着其中的一页正在发呆。
    那一页的背景,是辽阔无边的广阔海洋,在其中一艘孤单的木舟正在风暴之中坚持,若是看久了它,却会有那海洋和木舟都活了的感觉。
    而下一刻,那图案却突然改变,仿若在海浪之中,有一个不屈的巨神虚影正在挣扎。
    那是罗夏的第一个人工造物灵魂,木神的回收物。
    在那场战斗之中,木神的肉体被摧毁了,本来就是已经朽化到快自然解体的木头材质,根本没有回收的必要。
    但那个刚刚出生就敢挑战巨神的战魂,却没有就此消散。
    他诞生于腐朽的船舶之上,是非自然的人造之物,但其中一样蕴含着这艘老船久远的历史,死灵之书支付了对等的灵魂交换,唤醒了并重新塑造了它的灵魂。
    但同时,它也被打上了这本死灵之书的灵魂徽记。
    死灵法师有收割、携带灵魂的能力,那本伪装成奥术神器的死灵之书也有这个功能,当木神失去了肉体的时候,他就很自然的被万法之书带走了。
    它在其中被魔力温养,被灵魂修补,随着时间的变化,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渴望战斗…….这就是一个亡灵法师制造、培养强大亡灵的常态做法,豢养的效果远超于战场打造。
    仅仅依靠战场上即时召唤的新生亡灵,那是菜鸟亡灵法师的做法,那样不仅限于战场的环境,新生亡灵的战斗力和质量都存在疑虑,达到了一定层次的亡灵法师,都会想方设法打造、豢养、携带自己的亡灵军团。
    是不是听起来很耳熟?同样虽然可以战场打造自己的军团但限于战场环境只能就地取材,一样的军团型法师,一样需要打造自己的军团…….这就是之前的罗夏啊。
    “…….我这样和亡灵法师有区别吗?”
    努力思索了半天,诚实的罗夏给出了答案。
    “没有,这就是死灵法师的做法。”
    将生命、非生命都视作一种状态,玩弄灵魂和记忆,将肉体看做血肉塑造的雕塑,将这所有的一切视作没有分别的原材料,来打造自己的人造物军团…….这不就是亡灵法师吗。
    考虑到死灵法师始终在各大影视、动漫中非常坚定的扮演各种反派和幕后黑手,虽然作为法师对亡灵法师的没什么偏见,但罗夏…….不想自己成为别人偏见的对象。
    是的,他不会因为职业和种族歧视别人,但很讨厌别人去歧视自己。
    但这种纠结,也只持续了短短十几分钟,因为罗夏也习惯了妥协,习惯了这世界不可能尽善尽美,不能要求太多。
    “……..有这么强大的进阶之路就该高兴了,还挑三拣四的,太矫情了…….亡灵法师就亡灵法师,至少还披着一层自然法师的皮,反正生命和死亡就是一个硬币的正反面,何必为了无关紧要者的偏见扭曲自己的真实。”
    而仅仅从这句话来看,罗夏走上这条亵渎灵魂和生命的道路,就是必然而不是偶然。
    灵魂是一切神秘的根源,艾希人自古都尊敬灵魂和死者,且非常看重灵魂的归处。
    而对于罗夏来说,灵魂只是一种材质,一种附着于肉体之上并让其行动的未知材料,既然是可以利用的材料,自然可以研究可以分析可以买卖,讨论灵魂的归宿什么的,不是太哲学太矫情了吗。
    不知道这样的世界观,是源自地球世界的唯物主义教义,还是某些人日积月累的影响,至少在罗夏无害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却是惊世骇俗的东西。
    “那么,复苏吧,我的第一位战士。”
    在这个时候,罗夏踏出了亵渎灵魂之路的第一部,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属于自己的人工造物。
    至于那造物的材质是木头还是人体……..从原理上来说,有区别吗?用的不都是生命的遗留物,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世人的看法和洁癖了。
    如果一定要区分木质和人体的区别,作为植物生命的木灵大概会很有意见。
    换个角度,考虑到木灵对于同源植物的使用方式,或许这些看似亲切可爱的童话小精灵,才是真正玩弄生命的好手。
    而罗夏的混血木灵种族,大概是进一步模糊了生命界线的重要原因。
    木材?不正是植物的残骸吗?
    矿石?不正是元素生物的残骸吗?
    血肉骨骼?不就是碳基生物的残骸吗,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世界循环中的一部分,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吗。
    当驾驭者拥有这样的意识的话,用来驱使自然之力的生命之力所作用的对象,却不仅仅限于生命。
    跨越位面限制的灵魂徽记万物锻造者,第一次发挥了作用而不是拖后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它的真正作用。
    在他的驱使之下,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大楼却重新了活动了起来,碎石、木材、钢筋、甚至埋藏在其中的有机物,都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是的,它。
    “战!斗!”
    低沉而雄厚的吼声在整个街区回荡,一个灰黑色的庞大身影出现在观众的面前。
    他足足有十几米高,就像是最高大的云巨人,他浑身有无数的杂质,矿石、木头什么都有,但没有人会将其视作普通的战斗傀儡。
    那双瞳中熊熊燃烧的灵魂火焰,还有那超出了正常范畴的魔力波动,就算是再顽固的人,也会认可罗夏的五阶法师身份……这样的造物,早就超越了阶级的限制。
    刚刚苏醒的灰巨人还在吞噬周遭的土壤、杂质,进一步完善进化,而周遭的植物在枯死、土壤迅速腐化、风化,就像是被抽取了所有的生命力一样。
    “糟!”
    而一时之间的犹豫,已经让安东尼错过了最佳的反击之时,当他从愣神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两层楼高的巴掌已经拍在了面前。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如孩童拍死蚊蝇,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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