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出发之前,第一协参谋部已经拟定好了几个作战计划。
    身为最高指挥官的张三正,只需要选择其的一个,下达执行命令也就是了。
    很快,炮兵部队就在步兵们的掩护下,快速的展开了行动。
    夜色渐深,月光忽明忽暗,炮车推进的条件并不是很理想。
    但是,早就经历过无数次夜训的炮兵们,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在炮兵们的努力下,堵了马嘴裹了马蹄的驮马,拖拽着大大小小的炮车,悄悄的抵达了发射的阵地。
    卸炮,布炮,拆雨布,摆弹药,都是摸黑进行的。
    事实胜于雄辩。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好处,已经不需要李易再多说什么了。
    按照小炮在前,重炮在后的原则,一百多门火炮排成了三排。
    或明或暗的月光下,闪现着青铜光芒的炮管,露出了狰狞嗜血的真面目,一齐指向高丽暴民的大营。
    这时,随着一声令下,炮兵阵地上,突然亮了无数支火把,将整个发射阵地照得亮如白昼。
    “校验炮,三发急速射,放!”
    炮兵,是十分讲究科学的兵种。按照炮兵操典的规定,在炮群开火之前,必须有校验射界的实弹射击。
    “咣……”当第一颗开花炮弹,砸进高丽暴民的大营之时,也拉开了平叛的序幕。
    “轰……”开花炮弹恰好爆炸在了暴民大营内的一个火堆的上空,铁弹壳瞬间爆开,无数颗小弹丸随即满天飞舞。
    “啊……”了小弹丸的暴民们,纷纷倒在了地上。
    脑袋了弹,必死无疑,他们抽搐了几下身子,便悄无声息的倒在血泊之。
    火堆附近,有人捂住肚子叫疼,有人抱着腿满地打滚,更多的人则连呼叫都来不及,就死透了。
    开花炮弹,并不是特别高深的东西。
    有李易这个先知指明了方向,炮坊的工匠们,经过几年的技术攻关,最终发明了“开花弹”。
    开花炮弹的难点,主要是新型时间延时引信和木制弹托。
    木管引信的两头都是木头,间一大段是空心的,里面放上燃烧速度很稳定的药稔子。
    木管上面提前标好刻度,在发射时炮兵会根据距离的远近估算炮弹飞行的时间,然后在对应刻度上挖出一个孔(能够接触炮弹内部的火药),再然后把木管引信插入炮弹内。
    另外,在炮弹底部装上木托,可以在发射药爆燃的时候到保护“开花弹”的作用。
    而且,木托“开花弹”发射出去后,前重后轻,类似于羽毛球,使得弹道更加精确。
    在发射木托“开花弹”时,不用提前点燃开花弹,直接点燃火炮发射药的引信就行。
    发射药爆燃后一部分会从炮弹和炮管之间的缝隙喷出来直接引燃“开花弹”的引信,然后发射出去。
    “开花弹”的最佳杀伤效果,就是在密集人群的上空爆炸。
    在炮兵部队里,凡是擅长计算空爆时间的炮兵,领的都是三倍军饷。
    校验炮实试三轮之后,炮兵参谋们经过紧张的计算,结合风向风速的变化,迅速给出了合理的弹道参数,和空爆的木管刻度。
    三发试射的结果,已经让军纪不严的高丽暴民大营里,乱成了一锅粥。
    “快跑啊……”
    “老天爷惩罚我们了……”
    “慌什么?都给老子站住。”
    这时,已经发现军营里大乱的叛军首领,果断扔下怀里的赤果美人儿,手里提着大刀,领着亲牙部队,砍死了十几个乱跑的士兵,努力想要恢复大营里的秩序。
    然而,就在暴民大营里的秩序,逐渐恢复的过程,形势已经出现了惊人的大变化。
    炮兵部队,拿到了发射的参数之后,开始紧锣密鼓的装弹装药。
    “炮兵第一营预备,放。”随着军官挥下手里的小红旗,第一排的三十门6磅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声。
    “第一营装弹,第二营预备。”
    “第二营,放。”
    “轰轰轰……”隆隆的炮声,暴民大营里,被炸得鸡飞狗跳,尸横遍地。
    “重炮抬高十度,瞄准贼军大营的纵深……”
    “预备,放!”
    “轰轰轰……”12磅的重炮,齐射的时候,整个大地都开始颤抖了来。
    骑在马上的李继易,一边安抚胯下有些受惊的战马,一边暗暗感慨不已。
    父皇说的一点没错,有什么的武器,就打什么样的仗。
    若是以前,人人有马的汉军,直接纵马奔驰,突然杀进毫无防备的叛军大营,必能大获全胜。
    但是,黑夜茫茫,又是乱军之,汉军的战士们难免会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现在,有了大量发射“开花弹”火炮的助阵,只需要对准了叛军的大营,轰上几轮,叛军也就不战自溃了。
    李继易兄弟俩,都没有进过讲武堂。但是,在李易亲自编写的军事课本里,关于怎么代价最小的追杀敌人,写得异常清楚。
    追杀背向战马的溃军,是骑兵们最乐意的干的事情,也是杀敌最多,自己伤亡最小的一种作战模式。
    现在,张三正下令进行密集的炮轰,明摆着就是利用了暴民军纪不严的巨大漏洞,想把他们驱赶出大营。
    果然,经过了三轮炮击之后,高丽的暴民们纷纷扔下了手里的兵器,抱头鼠窜的逃出了大营。
    该吹号冲锋了,李继易的念头还未落下,就听见嘹亮的冲锋号声,响彻整个夜空。
    “滴滴哒滴哒……”
    第二标和第三标的全体官兵,挥舞着手里的战刀,纵马狂奔了出去。
    李家兄弟所在第一标,则被张三正当成了战役总预备队,留在了第一协的军旗之下。
    友军的袍泽们,都冲出去杀敌立功了,李家兄弟俩都只能待在原地干瞪眼,难免心里有气了。
    没办法,张三正不仅不是傻子,反而精明过人。
    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之下,哪怕是一边倒的追击战,第一标撒出去之后,难免会出现伤亡的情况。
    万一两位皇子有个好歹,就算是皇帝忍痛大度了,皇太后和皇子的生母,能轻饶了张三正么?
    嘿嘿,张三正即使用脚去思考,也猜测得到,两位皇子正在懊恼不已吧?
    “命令第一标原地休息,天亮之后,再打扫战场。”张三正才不管皇子们怎么懊恼呢,该怎么就怎么做。
    这么多年跟随李易的军事生涯,张三正早就是身经百战的宿将了。
    皇帝手下的所有武将,都知道一个铁的事实:皇帝完全可以容忍你出师无功的劳民伤财,但是,皇帝绝对不可能允许你因为贪功冒进,打了伤亡惨重的大败仗。
    敌我力量对比悬殊,你可以选择后撤,甚至是轻装逃跑,皇帝都不会怪罪。
    在皇帝的观念里,只要战士们都活着跑回来了,这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好事了。
    但是,侦察敌情不明,或是贪功心切,导致的大败仗,那就擎等着承受皇帝的雄雄怒火吧!
    身为帝国陆军的缔造者,李易谨慎作战的个人作风,已经渗透进了整个朝廷军队的骨头缝里了,再也无法割离。
    天光大亮之后,追击部队的战报陆续发了回来。
    三千多骑马的陆军,已经击穿了暴民的败军,反包围了回来。
    目前,除了已经投降的两万多暴民之外,第二标和第三标的战士们,已经将一败涂地的暴民首领,圈在了一块狭小的凹地内。
    这时,第一标的将士们,已经饱餐了早饭,正在等待作战命令。
    “全体都有,立正,上马,出发。”随着张三正的命令传下,第一标的将士们迅速出发,朝着暴民首领被围住的方向,急行军前进。
    顺着前进的方向,骑在马上的李继易,赫然发现,沿途之上,到处都是高丽暴民的尸体。
    只是,随着马队前进速度的加快,沿途不断出现了赤果女人和小孩子的尸体。
    由于尸体实在太多了,根本来不及清理,李继易胯下战马的马蹄,已经多次踩着尸体,踏了过去。
    战争的残酷性,突然扑面而来,让战场初哥李继易促不及防。此时此刻,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气息,直扑鼻口,他真的很想吐。
    就在不远处,李继孝伏在马背上,已经吐得天昏地暗,涕泪横流。
    战争就是这么的残酷,死神不会区分老人、女人或是小孩子!
    第一标赶到暴民首领被围困的凹地之后,张三正下令弃马列队。
    在清脆且富有节奏感的小军鼓声,第一标的将士们,迅速展开线列步兵的进攻队形。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李继易和李继孝都排在线列步兵的第三排,也是最安全的位置。
    残余的暴民,并无弓箭等远程打击兵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汉军的线列步兵,在军鼓声逐渐靠近。
    大约相距一百米的时候,线列步兵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第一排,举枪,放。”
    暴民们在惊恐之,成排的倒下。
    “第二排,放。”间隔十次呼吸后。
    “第三排,放。”又间隔了十次呼吸后。
    这简直是零伤亡的屠杀!
    李继易举枪射击过十轮之后,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此时的他,活像一部杀人机器一般,机械的装弹,上前,射击,再后退装弹,再上前,周而复始。
    “上刺刀。”就在李继易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军令突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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