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一时安静。

    “是个祸患。”司巫说。

    “不用担心。”白胡子神仕说:“我听说那余少主做这些事只为了钱。”

    “倘若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秦老太爷杀了。”白胡子神仕一笑,“他自然不会插手了。”

    “不错,也是我疏忽了。只想着摘清自己,好让我们之后占据西城,却忘记尽快出去后患。”司巫抬头对白胡子神仕说:“劳烦白兄走一趟,把那秦老太爷杀了。”

    “现在?”白胡子神仕说。

    他还想早点睡呢。

    他刚纳一小妾,今晚上正是一展雄风的时候,他大前天刚撑过四五个呼吸之间。

    养精蓄锐这么多天,今天怎么说也得十个呼吸。

    “避免夜长梦多。”司巫说。

    推脱不了,白胡子神仕站起来:“行吧。”

    他先一步离开了,司巫望着他的背影也意味深长。

    白胡子神仕离开不久,忽然,司巫旁边的油纸伞剧烈的抖动起来。

    “怎么回事?”司巫惊讶。

    不等他搞明白,油纸伞又竖起来,一鼓一鼓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着。

    “快,施法。”司巫对三个神仕说。

    三个神仕年纪虽然大了,但动作很快,迅速盘腿坐下,在身前插了三根粗香,后面油纸伞打开。

    司巫见他们准备妥当,伸手去抓那跳动剧烈的油纸伞。

    手刚碰到,“噗”,油纸伞被冲破,一缕轻烟冒出,向东南方向飘去。

    “拦住他!”司巫说。

    三个神仕出手很快,刹那间,粗香的香线射出,将那股轻烟团团缠住。

    “啊,”轻烟挣扎起来,冒出一个鬼影。

    鬼影一身白衣,下半身血染,此时正痛苦的惨叫着。

    “秦家小娘子!”司巫说,“快,一定不能让她走了。”

    他盘腿坐下,也射出三根香线,缠住了秦家小娘子的鬼影。

    城外,义庄。

    余生惊讶,“奇怪,怎么救不活?”

    “是不是你滴的血不够?”叶子高说,“别吝惜,再来一点,最好把伤口弄大点。”

    说着,叶子高取出一小瓷瓶,“止不住了也别浪费。”

    “你大爷。”余生说,不过他还是又滴了一滴血,至于别的血,他滴进小瓷瓶,自己装起来。

    巫院内。

    见秦家小娘子被缠住,司巫刚松一口气。

    不等他把鬼魂封印,鬼影白光一闪,顷刻间将香线震碎,让大堂亮如白昼。

    接着,那鬼影消失了。

    施法的三个神仕和司巫如遭重击,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萎靡起来。

    司巫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忘记了查看伤势,“这,这,谁,不可能…”

    义庄内。

    终于,秦家小娘子有了动静,起初双手动了一动,很快双眼也睁开了。

    刚睁开的双眼有一丝诡异的红。

    片刻后,她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义庄。”余生收起镜子,刚要问话,被卫生知一屁股挤走了。

    “你好,我是卫生知,西城最英俊的鬼…”

    话说半截,卫生知被女鬼挤走了,“你好,我可以抢你嘛?”

    可惜,活过来的秦家小娘子根本看不见女鬼。

    “完了,还是不能光明磊落的抢。”女鬼忧伤。

    “义庄?”秦家小娘子有些迷糊,“我怎么会在义庄,我明明在…伞里,对,我在伞里。”

    余生和叶子高对视一眼,巫院果然捷足先登,把魂魄收走了。

    “还好本掌柜厉害。我告诉你们啊,这次本掌柜至少抽八成。”余生说。

    “凭什么?”

    “凭现在快结案了。”余生得意。

    他回头问秦家小娘子,“你还记不记得,你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死?”秦家小娘子抱着脑袋,“对,我死了,我生孩子死的,对了,我的孩子…”

    她霍然起身,但有些晕,晃了晃,叶子高本来出手扶的,但有一个人抢在了他前面——卫生知。

    “我的孩子呢?”她张望着四周。

    “你孩子不见了。”余生安抚她,“我们就是来查当时发生什么事的,你不记着你死之前发生了什么?”

    秦家小娘子摇头,“我,我不知道。”

    她几天几夜生不下,早已经到了生与死的边缘,“我只记着,在失去意识前,有人喊…”

    她努力回想着,“出来了,好大…”

    之后的事,她记不起来了。

    “再后来,我站在了屋子里,想看看我的孩子,一个巫祝走进来,把我收到了伞里…”

    余生皱眉,这就有点难办了。

    相当于什么都没问出来,也不知道复活了秦大户儿的媳妇,秦大户出不出钱。

    “你丈夫他们魂魄也被巫祝收走了?”富难问。

    既然她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她婆婆,或者丈夫知道一些什么。

    “相公?相公!”秦家小娘子瞬间清醒许多,“我的相公呢,他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你不知道?”余生说。

    秦家小娘子摇头,“我不知道,我刚站在屋子里,见相公倒在门口,之后就被巫祝收走了。”

    “巫祝去的够早的。”叶子高说。

    “不对。”余生说。

    秦家人不会尸体也不收,直接就去请巫祝了吧。

    “这里面有蹊跷。”余生说。

    “管他什么蹊跷不起蹊跷,咱们再去复活他相公,他总应该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吧?”富难说。

    “有道理,关键时刻,还是老富的脑子好用,不像你们俩。”余生说。

    “嘿,咱俩反被他俩鄙视了。”叶子高说。

    他们往出走,后面的卫生知搀扶着秦家小娘子下了棺材。

    “谢谢。”秦小娘子道谢,等出了大堂,她见卫生知怪怪的,惊问道:“你…”

    “我是西城最英俊的鬼。”卫生知得意的说。

    “你,鬼…”秦小娘子一阵惊吓,向后一仰,晕了过去,幸而卫生知及时扶住。

    “娘子,娘子?”卫生知喊道。

    “好,好,这次死了就可以抢了。”女鬼说。

    “你有没有同情心?”卫生知鄙视女鬼,“她丢了儿子,死了丈夫,你…”

    “他们要去复活他丈夫,你没机会了。”女鬼一针见血。

    “对啊。”卫生知急忙抱起秦小娘子向余生他们追过去,“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们不能这样。”

    但卫生知如何拦得住余生他们。

    不过,等余生他们辛苦的把秦公子尸体刨出来,复活后…

    秦公子睁开眼,迷茫的望着四周,接着“哇”的哭出来。

    凌晨时分,坟岗上。

    一大人如婴儿一般哭泣,一问三不知,甚至不会说话,余生想哭。

    唯一有收获的是秦小娘子。

    她爱意和母爱一起爆发,蹲下身子哄起了秦公子。

    “我恨你们。”卫生知望着面前这一幕,瞪余生一眼,跑到旁边哭去了,“我的初恋呀,还没开始,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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