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等恭送掌教至尊,愿掌教旗开得胜,定鼎大局!”
    百余弟子稽首高喝,壮怀激烈。
    太一道人大笑一声,袖袍一甩,脚下升霞光云烟,栩栩然腾空而走。
    无血与铁树等弟子稽首一礼:“我自当一道,一观掌教神通。”当下转身撕开空间,跟随而去。
    又有红麟儿从山踏空飞出,咆哮连连,一头撞开空间,撒开四蹄奔驰飞跃追了上去。
    铁树等弟子立在当场良久,只心头激荡、期待,又有忐忑、不安。好久才回过神来,铁树转身道:“众弟子皆下山去罢,若事急,寻处藏身。若有余力,便多救苍生。”
    “喏!”
    那虚空,太一道人顿住身形,片刻后,就有无血与红麟儿相继赶来。
    道人开口道:“尔等跟来作甚?红麟儿速回,助铁树坐镇浮岛,以免圣地被波及坠落。”
    红麟儿不甚情愿,可在太一道人严厉目光之下,只得转身回去。
    道人又对无血道:“你去凡俗。我与塞托拉克斗的急了,必定顾不得凡俗生灵,死伤太多非我愿,你去护持一番。若事不可为,便救诸弟子,能救多少是多少。”
    无血顶着道人威迫目光摇了摇头,道:“若事不可为,我又能救多少?若可为,又何须我去?塞托拉克身边尚有五尊神血圣骑,我当为掌教阻之,以免扰了掌教斗法。”
    又道:“掌教心知肚明,若那人出手,便是一百个无血,也自无用。”
    然后恳切道:“请让我跟随一道,见证这一遭吧。”
    太一道人了无血的话,静静地打量他,目光深邃,仿佛混沌,看不出意味。片刻后缓缓颔首:“也罢,生死由缘,强求不得。此番劫难,于凡俗生灵及我教门弟子而言,未尝不是一种机缘...”
    一旦全力施为,凡俗必定动荡,也好教那凡俗之辈看看大能神通。此间事后,未尝不能坚定凡俗之辈、教门弟子向道之心。
    于是道:“你定知塞托拉克所在,前面引路罢。”
    “是。”无血不敢怠慢,与太一道人一前一后,一步万里,直奔虚空深处而去。
    那虚空深处,神殿之,万里长大一具神躯猛地睁开巨目,射出一道恢弘神光,直直将那神殿穿透,不知射到何处去了。
    这具身躯缓缓坐了来,伸出双手,手指末端已泯灭消失了一截指骨,一缕缕昏黄的魔炁在指尖萦绕游走,仿佛吞噬一切的怪物,消磨着这具身躯的本源生机。
    身上皮肉多有绽开、朽败,一眼看去,创伤处处,竟有恶臭萦绕,给人一种腐朽欲死的感觉,就仿佛日落黄昏,不复神圣。
    塞托拉克脸上皮肉抽搐,缓缓站身来,耸立着就好似一根擎天之柱。这一动,身上创伤崩裂,流出一缕缕金红的血,白茫茫的生机立马从伤口处弥漫出来,将大部分血液收回,余者为终结魔炁朽坏,化为点滴散发着恶臭的脓液从身上滴落。
    一声幽幽长叹从口发出,塞托拉克低沉自语:“我只是想离开这个囚笼,可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抬浩瀚头颅,仰望苍穹,狂啸一声:“为什么!”
    想过往种种,实则他并不十分憎恨算计他的赤混魔尊。如果换作是他,被人窃取功法,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塞托拉克只是等得太久,心里太急,再也按捺不住。明知可能会出岔子,却仍然毫不犹豫的修炼了功法。
    实际上,只要有一线机会,他都不愿意放过。
    如今这下场,是他咎由自取,可归根究底,是那个人,是那个混蛋逼的!
    这一声咆哮,音波化作实质,卷一缕缕界本源,直接将这座神殿化为了虚无,在虚空震荡出一圈圈的黑洞、涟漪。
    到了这等境地,这神殿还留着干什么?
    塞托拉克伟岸、腐朽的神躯在虚空崩碎分毫不伤,他迈开大步,流下点点滴滴的脓液,徐徐走出这片混沌,来到多元宇宙胎膜之处。
    那不见上下,不见左右,迷蒙着无边毫光的胎膜下,塞托拉克的神躯,也变得异常渺小。与多元宇宙相比,万里神躯,也只是一粒连显微镜也看不见的尘埃。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胎膜,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为什么就这么坚韧呢?”他侧过脸,就在不远处,一个幻彩奇异的巨大窟窿,就在那胎膜之上。
    他走过去,想要靠近,却有一圈炽白的明光突然从窟窿里迸射出来,仿佛弹簧一般,轻而易举便将塞托拉克弹飞了出去。
    “...”
    塞托拉克翻身坐来,望着那窟窿里若隐若现的一缕炽白,面目瞬间变得异常狰狞,眼放出骇人的寒光!
    “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
    不知何时,太一道人与无血已然来到旁侧。
    塞托拉克仿佛早已知晓,并不惊奇,扭过头来,看着远在千里,实则不过他万里神躯眼前的两粒微尘,忽然笑道:“这间,有几个不是可怜人?”
    他站了来,昂然而立。破破烂烂的神躯,在这一刻无比挺拔。
    “也是个人物。”太一道人摇身一晃,现了万丈真身,又使了个法天相地神通,才堪堪与塞托拉克腰腹齐平。
    早前太一道人鸿蒙太一真身在未突破一转成境界之前,只得三千丈,突破之后,便有六千丈,再经过这次闭关打磨,已有万丈高下。
    然则加上法天相地神通,却也只在塞托拉克腰腹,就譬如一个孩童较之于壮汉,仍然显得弱小。
    由此可见这塞托拉克全盛时期的威风有多骇人。
    太一道人失笑摇头,腾身而,目光与塞托拉克齐平,笑道:“贫道不喜仰头说话,塞托拉克,别来无恙?”
    “果然是‘别来无恙’。”塞托拉克淡淡一笑,脸上许多如同峡谷般的创伤扭动,模样分外狰狞:“太一道人,你当初灭我化身,实在是罪大恶极。可知我为了将那尊化身送入多元宇宙,费了多少心思?”
    “那是你的事。”太一浑不在意,笑道:“你若不来惹我,我吃撑了也不会与你结怨。塞托拉克,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时今日?”
    “倒也未曾想过。”塞托拉克嘿然道:“我只是没料到,你竟然跟来了。”他抬头望了眼宇宙胎膜:“这晶壁广大无边,要找到此处通道,如大海捞针。想必当时你灭我化身之时,就做了手脚罢?那藏在深红界本源深处,炼化界本源,直接与我争夺权柄之人,你可识得?恍然回想,大略那人就在我化身一缕念头从多元宇宙回归的同时出现。太一道人,你可愿为我解惑?”
    太一闻言,心头暗暗一笑,面上却露出惊疑之色:“还有人与你争夺界权柄?”
    塞托拉克深深的看了太一道人一眼,呵笑了一声,将此题作罢,转言道:“想必今时今日,你对我已有所了解。此番你乘虚而入,夺了我权柄,灭了我神教,如今你我照面,斗上一场在所难免。我有一言,你且听之。”
    “洗耳恭听。”太一微微颔首。
    “你知我遣化身前往多元宇宙所为者何。我也知你有无限宝石,大略可能还带在身上。你将其交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此言一出,太一道人尚未回话,一旁无血却惊叫一声,看着太一道人道:“掌教,无限宝石在你手?!”
    太一道人瞥了眼无血,随即对塞托拉克道:“你猜得不错,宝石在贫道手,而且还是两粒。然则塞托拉克,你道是放我一条生路?滑天下之大稽!你哪来的信心?就凭你这残破不堪的肉壳?”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太一道人,我还没死呢,你岂能小觑了我?!”塞托拉克目寒光一闪:“今日我这话便撂在这里,给你一刻时间考虑,如若不然,嘿嘿!!”
    他咧嘴,齿间闪过一缕森然。
    “慢着!”
    无血一旁大叫来,他望着塞托拉克,喝道:“你竟遣了化身去寻无限宝石?!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塞托拉克冷笑一声:“我只为打破这座囚笼!”
    他狠狠的指着宇宙胎膜上的那个窟窿,厉声喝道:“除非无限宝石,我如何能破开这层禁锢?!”
    “你该死!”无血大叫:“破开这层囚笼,无限宝石安在?!你这是要如了那个混蛋的意呀!塞托拉克,我今天不杀了你,我自绝在你面前!”
    “哈哈哈...”塞托拉克狂笑一声:“凭你?!我亲爱的兄弟,如果不是我一直容忍,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就算自损!”
    “你!”
    无血状若疯狂,抬手一指,一缕锋芒跨越时空,乍然出现在塞托拉克面前,亿万分之一个弹指,拉长成一条明晃晃的细线,在塞托拉克脖颈间嗤啦便是一绕!
    就听如锯玻璃一样的刺耳身传出,火星子顺着塞托拉克脖颈闪了一圈!
    塞托拉克探掌一拿,一缕仿佛灵蛇般的锋芒在他手扭动,将手指划拉出一道道细线般的血痕。塞托拉克吃痛,连忙放开,锋芒顿时破开虚空,回到无血掌,化为了一口虚实不定的梭形飞剑。
    摸了摸脖颈间正在愈合的伤痕,塞托拉克吃了一惊:“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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