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老祖宗做主!”少典时跪在少典桓面前。

    “那孩子怎么样了?”少典桓脸上难得露出温情。

    “这个月各地的灾情报告不断,他睡不好觉,经常做恶梦。”少典时小心谨慎地回答。

    少典桓走出小屋,抬头望天,有些感慨地说:“为什么是他呢?少典国延续至今四千余年,总共才发生两次天灾蚀日,在位时遇到就很倒霉了,他偏偏在夏祭大典碰上。

    如果是叛党控制地的灾情多些还有借口,可灾情大多集中在中、东部,若不是我压制,都城附近也会出现大灾,这国王不换不行呐。”

    少典时压低身体跟在后面,道:“前线官兵的士气大受打击,罴王州和西江两岸连吃败仗,仅中望州在第八军团驰援下稳守战线,王国局势越来越颓靡。”

    “那就废少典封,立少典淙为新王,你依旧摄政,尽快平定叛党!”少典桓终于拿定主义。

    少典淙为南宫茹生的王子,是先王少典丹的三儿子,现仍在襁褓之中,由王室供奉精心照料着,定期送去给南宫茹太妃哺乳。

    4879年5月1日,少典国王少典封退位,由其弟少典淙接替王位,这就是少典国历史上比较闻名的“天灾废王”。

    沙沙,丁馗将手中的情报捏成一个纸球,忿忿不平地说:“自然灾害跟国王有什么关系?元老院不能提出异议吗?让一个吃饭都不能自理的婴儿当国王,真是千古笑谈!”

    毕竟都城早已传出风声,少典封退位之事不算突然,王国上下比较冷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军营之内没人能接丁馗抛出的话题,国王更替的事不是军中之人能议论的。

    “不知道夫人会有多伤心?”丁芬只想到少典鸾。

    “对!”丁馗也被触动,“她肯定非常伤心,我要去看看她。”脑海里想象出妻子痛哭流涕的样子。

    “不行啊!大人,有传言说统帅府马上要裁撤南沼州战区,调我们去中望州战区,您这个时候不能离开啊。”张定远大惊。

    南平郡到南丘郡一来一回七八天,那已经是算上虎纹奔雷驹的极速了,中间有什么是耽搁就得十天半个月,部队开拔不能没有主将。

    丁馗满不在乎:“我们和己国签订的停战协议使用南沼州战区的名义,撤销战区等于单方面撕毁停战协议,掌帅大人不是婴儿吧,会下如此昏庸的命令吗?

    调我的部队去中望州得让半个二十军团来换防,难不成要并地一军团来接管我的大营?说句不好听的,没有我在南沼州,己国军队马上就会打过来。”

    “属下等要跟着回去吗?”雷飞翔也在帐内议事。

    边境大营里不止有特战团,还有强弩团一营和二营,他们是押运军械过来的,到了之后加入指导74、75师团训练,也就留了下来,营中有两千五百名护国红军。

    护国红军在军营里有身份,他们算是辅兵,由地方贵族资助,协助正规军作战,同样可以获得军功领取奖赏。

    “你们凑什么热闹!带的人多不好赶路,我一个人回去,遇不可决断的事就传讯乾佑,他能第一时间找到我。”

    这一个多月来南丘郡发生很多事,丁馗想回去一趟,王位更替对少典鸾的影响让他下决心。

    南丘郡最轰动的事情莫过于倪贯纵奴假扮城主,此事可谓一波三折,非但南丘郡官场一片哗然,就连南京城方面也看不下去,派人来带走倪贯并停止其履行春露城主职务。

    事情要回到土师爷找上束戊,交待倪贯赶往郡城,且会提供假冒城主的相关资料,最后还暗示了倪贯与子毗的关系。这本是官场的暗语,实际上说明倪贯知道假冒城主的来历。

    作为子毗的门生,束戊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倪贯。

    “不可能!那劣奴不会强占别人的土地,您会不会弄错了啊?”倪贯听闻假城主强占李四茶铺之事非常吃惊。

    束戊的神情不悦:“你质疑本官吗?”落魄的郡守仍是城主的顶头上司。

    “不不不!”倪贯急忙解释,“属下主要是担心惨遭丁家的毒手,在上任途中被人干掉,被逼无奈才安排手下假扮自己的模样先一步上任。

    属下再三吩咐那奴才要低调,没事尽量留在城主府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做事就不做事,千万不能到处乱跑,他怎么可能去强占别人的茶铺?”

    “嘿嘿,奴才离开主子胆子就大了起来,好不容易在一个地方当土霸王,会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担心惨遭丁家的毒手?我的天呐,这种话千万不能说出来!”

    束戊左右望望,压低声音说:“隔墙有耳,公主殿下就在隔壁,有些话你最后憋在肚子里,憋烂了都不能说出来。南丘郡的地面上谁最大?首院大人也不管用。”

    他说的首院大人就是指政务院首席子毗。

    “呃,属下以为这里都是您的人。”倪贯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刚才一时口无遮拦,那些都是属下无知的臆测。只是,属下有个请求,望大人恩准。”

    “什么?你说吧。”束戊挥挥手,示意手下离开。

    倪贯挪动一下椅子,尽量靠近束戊,道:“属下想见见牢中的假城主。”

    “你疯了吗?”束戊差点跳起来。

    他努力控制情绪,花了点时间平复心情,才继续说:“郡城里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是谁的人你不知道吗?你还想去牢里!你要不要去拜见长公主?”

    倪贯解释道:“您先消消气,属下这个请求是有原因的,属下怀疑狱中那个不是倪大脚。”

    “你还不明白吗?治安总署的人听谁的命令?”束戊才不肯说自己没有那个权力。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权力,他的命令得通过税务署长批准,柳豫不同意的事就无法执行。

    “那您能不能提审假城主,属下可以躲在暗处看一眼。”倪贯另生一计。

    “这个我无法担保,你最好不要抱太高期望。”束戊总算没有彻底拒绝倪贯。

    哪知第二天出事了,《南丘郡周报》发出一份特刊,详细描述了束戊私见倪贯的事情,并有记载倪贯担心遭丁家毒手的话,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

    长公主闻之震怒,下令倪贯到丁家来对她当面解释,说清楚为什么要污蔑丁家,诽谤丁家打算谋害倪贯。

    这下子倪贯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可以到子毗面前哭诉,担心被丁家所害,但绝不能公开表态,就像丁馗可以暗中指派人弄死那几个城主,但不能留下蛛丝马迹让人联想到丁家。

    《南丘郡周报》特刊扬言有人证,随时可以跟束戊和倪贯当场对质,不怕倪贯反诬陷害。

    倪贯想溜都不行,夏侯触和丁仲联袂出现在他面前,请他去目前已经初具规模的南丘郡公主府。公主府对内仍是称“丁府”,只是借助公主的头衔坐镇郡城。

    有谍情司的参与就无路可逃了,你还不能否认自己说过的话,谍情司有权对你用刑审问,人家是宗室府下辖的机构,肯定向着公主不会惯着倪贯的。

    束戊及时站出来澄清,声称自己完全不同意倪贯的言论,如果丁家有不轨企图,第一个要弄死的应该是他郡守本人,根本没有逻辑去谋害一个小小的城主。

    这个时候不能说束戊站到丁家那一边,谍情司光明正大地带走倪贯,谁知道倪贯会不会全盘托出,束戊此时不卖队友更待何时?

    大家正等着看倪贯的热闹,视线基本集中在郡城,很少人注意到定江城和西宁城发生的大事。

    定江城李家镇的李家被城防军查抄,牛二兵宣称查出许多李家私通己军的证据,李促纠结家族长老谋划破坏定江城管治,目的为掩护己国奸细的潜伏。

    除了实物证据外,李家有人幡然醒悟,大义灭亲指证李促,一下就坐实了李家图谋不轨的事情。

    定江城治安署很快查明真相,把李促以及几位长老定为卖国贼,上报郡守以及州牧,验明正身后处以死刑。

    李家参与叛国之人有三百多,统统发配为苦工,终身为奴为仆。

    李行端因检举揭发有功,民生署推荐他为李家新家主,带领无知受骗的族人重建李家。

    西宁城的事情比较简单,税监童照奇异身亡,疑为意外跌入水缸晕倒溺水而亡,又疑专业杀手暗杀,可现场查不出半点线索,成为一桩疑案。

    南丘郡的热闹通过特殊管道传回都城,子毗得知又惊又怒,这段时间被打击的全是他的人,倪贯、束戊、童照等,甚至还有李促,无一不是他布置到南丘郡对付丁馗的。

    所幸最大的棋子束戊还可以抢救一下,他没有过深地卷入南丘郡政治漩涡,于是子毗私信他,要求他参与审查倪贯并与倪贯划清界限。

    束戊欣然领命,亲自求见少典鸾,解释私见倪贯是为了调查假冒城主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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