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遗爱知道吴培昌这么问什么意思,无非担心自己的后台老板垮塌,那他就要倒霉了。

    钱遗爱喝了口酒说道:“吴大哥,这次河南之事牵扯太大,马首辅估计要罢相了!”

    吴培昌听钱遗爱这么说可是大吃一惊,他刚接到的小道消息,皇帝已经收回圣命,同时让内阁的阁老们都官复原职,怎么钱遗爱说的和京中消息不一样,那个稳如泰山的马首辅要罢相?要知道吴培昌还等着马明远为自己说话,解决河南这件事呢,现在马明远要滚蛋了他怎么办?

    吴培昌关心者乱,赶紧低声问道:“子高贤弟,为何首辅要罢相?那咱们怎么办?”

    钱遗爱心中好笑,咱们?我和你们马党向来不和,拉关系拉错了吧?

    “吴大哥,首辅罢相已成定局,河南这里发生的事已经牵涉到首辅,罢相应该是最好结局了,不过。。。”

    吴培昌听钱遗爱话中有话,赶紧问道:“子高贤弟,可有什么办法挽救?”

    钱遗爱喝了口酒,不紧不慢的说道:“要想首辅平安无事只有吴大哥能帮上忙!”

    吴培昌被钱遗爱说愣了,他一个巡抚,在河南省自然威风八面,但是在朝廷那些真正的大佬面前屁都不是,就连面前这个从三品的钱遗爱能量都比吴培昌高上许多。但是吴培昌听到有可能解救马明远,要知道马明远就是他的后台,马明远不罢相吴培昌不一定不倒霉,但是马明远罢相吴培昌一定倒霉。

    为了自保吴培昌着急问道:“子高贤弟,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是不是需要钱?哥哥这里多了没有,百万银元还是能筹集出来的,要钱说话!”

    “吴大哥,你以为首辅缺钱吗?要想救首辅就需要吴大哥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可是什么古董?子高贤弟请说!”

    “需要吴大哥的一条命!”

    吴培昌听钱遗爱说完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吴培昌冷笑道:“钱子高,你疯了不成?你以为朝堂是什么?是说书艺人嘴中的朝堂吗?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钱遗爱笑着看着吴培昌:“吴大哥,这并不是小弟的意思,是首辅大人的意思,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吴培昌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钱遗爱高声责问道:“钱遗爱,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的意思?老夫这几年为太子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太子为了保他的岳父老泰山就要牺牲老夫吗?钱遗爱,老夫可提醒你们,老夫手中握有太子在河南钻营的证据,如果将老夫逼急了,到头来咱们鱼死网破!”

    钱遗爱看到吴培昌要狗急跳墙并不惊慌,而是对吴培昌说道:“吴大人将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你以为你手中握有的证据很重要吗?无非就是一些太子弄钱的证据,这些落到皇帝手中你觉着皇帝能怎么责罚太子?闭门读书一年?小弟估计也就这样了,

    但是鱼死网破下吴大人你的家人可就倒霉了!”

    钱遗爱说完喝了口酒接着说道:“吴大人你是首辅大人的同年,又是太子门人,估计得罪的人不少,朝中想要搞死你的应该不在少数。河南这件事现在不可收拾,皇帝必定要找一个替罪羊,吴大人你身为河南官员之首估计脑袋应该不保,但是吴大人毕竟有北上勤王和广东从龙两件大功,家人吗应该罪不至死,但是流放是必保的。吴大人身死,再没了太子和首辅大人的护佑,吴大人的家人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吴培昌被钱遗爱说的冷汗直冒,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反复衡量鱼死网破的代价。钱遗爱说的很有道理,太子无非就是在河南弄些钱,就算自己去皇帝那里告发太子能怎么样?最多也就是罚太子闭门读书一年。但是自己可是必定倒霉,河南现在出现这么大的事必定要有替罪羊,能是太子吗?皇帝和太子是亲父子,当爹的能看着儿子名声扫地吗?

    想来想去这个替罪羊必定就是吴培昌自己,想到这吴培昌悲从心来,哭道:“钱大人,老夫这也是身不由己啊!老夫身为河南巡抚,说得好听些是封疆大吏,但是老夫在那些朝廷大佬中屁都不是。钱大人你看看,这开封城中所有商铺酒店那有我吴培昌一家的,咱们吃酒的这个谪仙楼就是佟阁老家的产业,门口的钱庄是马阁老家的产业,开封府城墙都是冯阁老的家人承包修建,黄河河堤更是锦衣卫指挥使钱大人的叔叔在干,老夫是什么?老夫虽名为巡抚,其实就是这些阁老勋贵的家奴啊!”

    吴培昌在这絮絮叨叨讲着自己的困难,钱遗爱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钱遗爱也知道吴培昌的难处,现在朝中楚党一家独大,就如同蛛网一样渗透进全国各行各业中。但是钱遗爱也没什么好办法,楚党势力已成,现在就连皇帝本人都轻易不敢动这些既得利益集团。

    钱遗爱听吴培昌讲了半个时辰还没有结束的意思,钱遗爱叹了口气打断吴培昌说道:“吴大人,小弟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没办法,只有你死了才能对皇帝有所交代,这样太子和首辅才能平安无事。小弟听说吴大人的长子也已经出仕,在湖广当县令,二子也是举人,女婿在财政部当一个书办,吴大人可要为他们想清楚,如果太子倒霉你的家人可就没有保障了!”

    吴培昌足足沉默了有一刻钟,然后问道:“子高,你我从广州就认识,还都在太子门下,哥哥也待你不薄,你要保证我死后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家人!”

    钱遗爱叹了口气说道:“吴大哥,你放心,太子也做过保证,只要太子登基那一天,必定还吴大哥一个公道!”

    吴培昌听钱遗爱这么说苦笑一声:“人都死了还要什么公道不公道!想我当年北上勤王不成,南下投奔马明远,原本以为跟着皇帝能功成名就,但是哪想到都是黄粱梦一场啊!”

    钱遗爱看到吴

    培昌疯疯癫癫精神有些不正常,叹了口气站起来出了房门,钱遗爱交代吴培昌的家丁将他安全送回家,然后自己走出小院,经过小巷来到大街上。

    钱遗爱看着高朋满座的谪仙楼,又看了看对面挂着马字灯笼的钱庄,还有远处巍峨的开封府新城墙,又想到屋中没了利用价值被逼着自杀的吴培昌,钱遗爱不免心中真是唏嘘。

    “这个世界就是人吃人的世界,这个官场也是人吃人的官场,不入阁终究是棋子啊!”

    钱遗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开封府现在还像点样子的只有北城,北城也没有多大,钱遗爱很容易就走到了布政司衙门门口。

    钱遗爱看到布政司衙门的灯笼,才发现怎么走到这里了,不过正好要见张家玉,顺路去看看也行。

    张家玉和那个要死的吴培昌不同,吴培昌顶多算太子的一个钱袋子,可是张家玉绝对是太子的心腹,更何状现在东林党和粤党联盟,钱遗爱更应该去拜见张家玉。

    和在正街的巡抚衙门不同,河南布政使司靠近北城门这里,僻静的很,除了布政司门口站岗的衙役外再无其他人。

    那些衙役也很奇怪,这都天黑了这个读书人不去前街吃酒玩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衙役刚要上前喝问,钱遗爱先开口说道:“请两位大哥进去通报布政使张大人,就说他的学生钱遗爱来了!”

    那些衙役知道太子是张大人的学生,现在这个人怎么也说是张大人的学生,那岂不是这个人和太子也有瓜葛?

    想到衙役不敢怠慢,赶紧进去禀报张家玉知晓,张家玉知道后马上让人大开中门,自己亲自到门口迎接。当然这到不是张家玉多么尊重钱遗爱,而是钱遗爱的身份是钦差,如果张家玉有半点对钦差不敬传到政敌耳中那可不妙。

    钱遗爱看到张家玉亲自来迎接赶紧躬身施礼道:“这么晚了还让老师亲自迎接,弟子死罪啊!”

    其实钱遗爱并不是张家玉的学生,只是跟着太子听过几堂张家玉的课,但是古人尊师重教,听过一堂课也算学生。

    张家玉拉着钱遗爱的手说道:“正好,老夫明天想去找子高,子高你就来了,走!进去咱师徒喝一杯!”

    张家玉身为正三品高官,每年俸禄足有五千多个银元,再加上张家玉原本就是广东东莞的大地主,在朱宏三从东莞起家时,张家玉的哥哥更是第一批兴办工厂的本地地主,所以张家玉还是有些身家的。

    张家玉的老婆也是广东人,很快就安排厨房组织了一桌广东菜肴,二人就在张家玉的书房中边吃边谈心。

    钱遗爱刚才受吴培昌影响,心情不太好,坐下后一言不发只是喝着闷酒。

    张家玉人老奸马老猾,看到钱遗爱这样子就知道他心中有事,故而笑着问道:“子高,心中有事?说出来老夫帮你开导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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