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还记得我之前的请求吗?能帮我们韦家庄到朝鲜经商最好,若是不能,能否允准我们在旅顺口一带开辟庄园?这里荒芜半岛,若是有大量的人居住,也不会太惧怕建奴了。”侯三适时地提议道。之前刚到金州城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向张盘请求过一次了。现在两边合力守城了这么一段时间,猜想张盘至少能答应一项要求吧?怎么样,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呀?
    谁知道张盘想都没有想,便直接拒绝道:“侯兄弟,这事没有办法!我只是小小的金州守将,没法替毛帅做主,这事,要等我禀告毛帅之后,再做定夺。”
    侯三闻言,心里叫一个气,听对方打官腔,只觉得恶心至极!
    侯三本来对张盘和林茂春的印象都很好,觉得他们是明军中少有的,愿意与建奴以死相拼的大英雄,大豪杰!
    可你张盘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就算你做不了主,不能答应我们韦家庄到朝鲜经商的事儿。但你是金州守将,让我们在这里弄一个旅顺口,自己建造房屋,发展农业,扎根下来,影响你们什么了?这你也不答应?
    还说什么要禀告毛帅,你们家毛帅这么空闲?屁大的事情都管?
    林茂春也觉得张盘铁面无私的有点过头,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面,韦家庄的这些一起帮助他们守城的猎户兄弟,死了十几个人不说,还用了很多厉害火器,又出人,又出力,又出了物资!若没有他们的帮助,能不能守住金州城,真不好说。
    更何况人家若不是还有人在外围攻打建奴的补给线,建奴也不会退兵啊。
    要是建奴大军会合,一起攻城,说不定你我二人早就成了建奴的刀下亡魂了,哪里还有你在这里摆谱拉风的份儿?
    “大哥,依着我看,不如就让侯兄弟他们的庄人在旅顺口一带开庄,开辟农耕吧?咱们这金州半岛是太荒凉了一些,多一些人手,今后建奴再要是敢来犯,咱们也多一些依仗,总是好的。”林茂春对张盘商量道。
    张盘叹口气,面露难色,他真不是什么摆谱拉风装逼,他在感情上,别说让侯三等人在旅顺口开庄开辟农耕,长期住下来。就是让他们上朝鲜经商,又关他什么事情?对他并没有什么妨碍嘛。
    但是从理性上,张盘已经认定了侯三口中的韦家庄,绝不简单!不是他说的什么普通农庄,明显是一方势力,而且是能堪比辽西的吴家,辽东的祖家这等大势力!
    站在毛帅的角度想的话,这么大的势力若是渗透到金州半岛来,甚至渗透到朝鲜去,对东江军是极大的隐患!谁知道这个什么韦家庄,在背后和吴家祖家这些辽西辽东的世家将门是什么关系?说不定就是双方说好的,偷偷派来与毛帅捣乱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毛帅的脾气,咱们可以帮着说一声,但你能代替毛帅做主吗?”张盘说着,隐晦的对林茂春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让他别再说这事了。
    林茂春虽然不是很了解张盘的想法,终于还是住嘴,不再提这个话题。
    侯三见两人模样,暗暗不高兴,却也没有放在脸上,也不再提。
    几个人约定今天先休息一晚,也防备建奴不是真的撤走,待到明日确定建奴大军真的撤退之后,再前往双岛找毛承禄。
    谭疯子带着人马接连用伏击战,山地游击战挫败建奴皇太极所部,士气高涨。
    谭疯子见皇太极的大军撤退,遂继续原地待命,他的任务是为金州城解围,皇太极的建奴大军撤退,并不代表金州城的建奴大军也撤退了。
    “团长,好消息。”一名兵士兴冲冲的从树林中拐着弯飞奔而来。
    “大喜子,慢点!”谭疯子的心情很好。
    “金州城外的建奴撤军了!正往咱们这边来呢。前锋军队已经离咱们不足二十里地。”叫大喜子的侦察兵汇报道。
    “好!好啊!又来大鱼了!咱们这些天在这一带没有白忙乎,建奴的援军和粮草送不上去,看样子,金州城外的建奴大军撑不住了!”谭疯子笑道。
    一众军官和士兵们闻言,也跟着一起傻乐,虽然很累,条件很艰苦,每天在深山老林中像是野人一般的生活很难熬,但是想到任务完成,而且没有死人,都很高兴。
    “团长,再狠狠给他们来一下!正好咱们还有好些酒瓶炸弹没用呢。”谭疯子手下一名营长提议道。
    谭疯子本来就有类似的想法,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公子给咱们派的任务,只是让咱们替金州城解围,救出侯三他们啊。现在任务已经完成,再打建奴的话,这不成了节外生枝了!?”
    “建奴杀了多少汉人?我想,咱们得着机会狠狠揍这帮畜生,总裁不会不高兴的,总裁不是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让团长自行拿主意吗?”一名军官道。
    谭疯子闻言,道:“行吧,不管打还是不打,大家做好准备!仍然按老办法,分一百人到左侧,一百人到右侧,中军三百人跟我就地埋伏,你们依着我的命令行事,我若不动手,你们千万别擅自动手!”
    众人大声得令,纷纷准备去了。
    建奴来的好快,一会儿工夫之后,前锋部队便到了谭疯子的眼皮子底下。
    谭疯子从单筒望远镜中查看敌情,看了一会儿,便皱起了眉头,低声道:“这些建奴学精了啊!居然一百人一百人这样过!这就不方便伏击了。”
    原来阿敏也是很有指挥才能的将领,见识过汉人的新式火器之后,防备沿路遇到袭击,所以将大军分成了七八十个百人队!
    阿敏只得大金铁骑天下无敌,所以不怕有人想分段吃掉他们。一支百人的大金铁骑,对付上千人的汉人骑兵,甚至两三千人的汉人骑兵,也不至于立即落败!
    而这样做,可以将沿途被汉人打伏击的危险降到最低。
    不单单是将大军拆分成七八十队,阿敏知道皇太极在这一带吃了亏,知道这一带一定还有汉人的埋伏,所以让大军边走边骂。
    什么缩头乌龟,汉人都是杂种,都是阴险鼠辈,见不得光云云,怎么难听怎么骂。
    阿敏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命令大军分批行进,一旦发现汉人武装,便且战且退的黏上去,尽量不要被毒烟和燃烧弹烧着,也不要放汉人离开,然后设法形成合围之势,见着一个汉人杀光一个汉人。
    在金州城与酒瓶炸弹交手了好几次之后,建奴们已经充分做好应对准备。
    什么事情,一旦被人熟悉之后,便容易找到破绽和薄弱处。
    酒瓶炸弹的杀伤威力是不小,可射程短,还不如建奴的弓箭设计范围大。
    一个掷弹兵对付两个到三个建奴可以,对付三个以上,就吃力了。
    酒瓶炸弹不是啥逆天武器,就是皇太极撤走,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被神秘汉人武装震慑了一下,加上他本人受了重伤,并不是被吓走的,不是因为没有办法破解才走的。
    谭疯子这支军队在建奴补给线上给建奴大军最大的震慑是——从来没有一支明军敢脱离城墙的庇护和大金军队在野外打仗。这才是最大的震慑威力。
    谭疯子的军队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另外,便是谭疯子这支汉人武装的神秘性。
    皇太极弄不清楚这些人是哪儿来的,具体有多少人。所以选择先避让,怕会吃更大的亏。
    神秘性,这是谭疯子军队给建奴的第二大震慑威力。
    但,现在情况似乎逆转了。
    谭疯子和一帮官兵听建奴大军边走边骂,那叫一个恨,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都恨不得立时将手中的酒瓶炸弹向建奴招呼。
    “团长,打吧!这谁能受得了?”
    “团长,打吧!”
    “打吧,团长!”
    “揍死这帮狗娘养的畜生。”
    谭疯子身边的官兵低声请求。
    谭疯子被众人搅得心烦:“都闭嘴!隐蔽,谁让建奴发现了,军法从事!把命令一个个传下去。”
    众人无奈,只能交头接耳,一个接着一个的传递谭疯子的命令,宝军的军纪是这个时代,最为严格的军纪之一。
    其实每家军队的军纪都很严格,明军,建奴,都很严格,士兵们的地位都是很低的,犯事直接斩杀,一般都很听话。
    宝军唯一与别家不同的是,宝军是有政治信仰,有政治体系,有常设教导员,每天做政治培训的军队。
    别家军队的士兵是被迫的,两脚羊一般的本能听话,不听话就是死。
    宝军士兵们是将服从命令当做军人的天职。
    建奴上万大军足足过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后队辎重。
    阿敏早就带人过去了。
    辎重有好几百辆大车,拉的都是武器和驻扎用的军帐这些东西。
    谭疯子往建奴大军后面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了,知道这是最后一批建奴,再不打的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团长,别等了,再等的话,建奴都走光了!”
    “团长。”
    “团长。”
    众人轻声催促谭疯子下命令。
    谭疯子本意是不想打,感觉即便是打,也讨不到多大的便宜了。
    除非是建奴没有防备,或者急着赶路,队形过于集中拥挤的时候,伏击战可以发挥威力,像是现在,建奴明显等着你去打,亦步亦趋的行军过程中,打伏击根本捞不到啥好处。
    况且总裁交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强行招惹建奴,风险极大。
    谭疯子脑门上渗出汗来了。看了看身边的官兵,大家也同样焦躁。
    只是他焦躁的点在于不想部队受损失。
    而这些官兵焦躁的点在于放跑了建奴,急于求战,急于立功。
    “打!”谭疯子大喝一声,起身扔出了酒瓶炸弹!
    那枚酒瓶炸弹准确的落到了建奴后队的阵型中间,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巨响!
    谭疯子终究不愿意让军队的士气受挫,大家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辱骂,他自己也接受不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谭疯子投掷酒瓶炸弹,500枚酒瓶炸弹如约而至,漫天飞舞着从高空落下。
    虽然建奴分的很开,但是三里多长的狭长山道,仍然立时被炸成一片火海,五六百名建奴一下子死伤过半,剩下的人和马拼命嘶吼,嘶鸣,四下乱窜。
    酒瓶炸弹的爆炸威力本来就二十倍大于原始的黑火葯爆破威力。
    但更加巨大的威力在于释放的毒烟和固体汽油附着燃烧的威力。
    正面短兵相接,是具备统治性威力的。
    阿敏在中军听见后面的动静,看见长长的山道被烧成火海,立时火冒三丈,挥舞着马鞭下令:“围上去!记住我之前交代的战法,不管这些汉人有多少人,有多少火器,都给我围死了,一个也不准放走!传我的命令,全军出击!有怯战者,就地斩杀!”
    “是!贝勒爷!”
    “是!贝勒爷!”
    众将答应之后。
    众军士也一起答应。
    建奴铁骑,蒙古铁骑,汉人奴隶步兵,迅速开始集结,往后回冲。
    这么被迫的撤军,尤其在金州城城外浪费了两三个月,死了四五千人,建奴兵士和蒙古兵士肚子中都憋着一肚子火,他们是靠军功分奴隶分财物的,这趟别说奴隶和财物,连饭都吃不饱,还死了这么多手族兄弟,如何不怒!
    步兵举着盾牌,张弓搭箭往前靠近,大批建奴铁骑在外围狂奔,扩大范围,准备包围这一片山林。
    谭疯子在山上用单筒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虽然预料到了建奴现在有了防备,不会像以前一样猛冲猛打,盯着酒瓶炸弹的威力冲,但也没有想到建奴现在居然一下子变的这么有章法来了,暗暗佩服建奴大军的灵活性和应变能力!
    若不是几个月的正规热武器军队的军训,普通的土匪武装在建奴正规军面前,连一盘菜都算不上。
    建奴军队算是将冷兵器部队的各种军事素养发展到了巅峰状态!
    “撤!大军且战且退,向海边撤退!不可恋战,建奴这是要把我们包饺子!”谭疯子大声下令,边喊一边收拾身边的酒瓶炸弹。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了危险。
    官兵们虽然很不甘心,但仍然纷纷传达谭疯子的将令,众人一边投掷酒瓶炸弹,一边开始撤退。
    背着酒瓶炸弹根本跑不快,而建奴在知道酒瓶炸弹的威力的情况下,轻易不靠近三十米范围内。
    在深山老林中,酒瓶炸弹扔出去,杀伤不了敌人,威力大大降低。
    建奴士兵能躲着酒瓶炸弹燃烧的地方绕道走,始终保持追击距离,并且不断拓展包围圈。
    建奴的速度快,己方军队移动速度至少慢三倍不止。
    建奴举着盾牌,箭如飞蝗,并不用火箭,因为时间来不及,但即便用普通箭枝,宝军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举着盾牌抵挡,等建奴过于靠近的时候,才扔酒瓶炸弹招呼。
    建奴一见对手扔炸弹,又会四下散开,绕开,尽量不闻着毒烟。
    地势其实对宝军是不利的。
    东北的山丘和林子都方便人行走,并不陡峭,尤其是金州半岛这边。
    若是换成江南的密林,荆棘灌木丛生,走道便没有这么自如了,那样的话,将对人少的一方有利,因为方便躲避隐藏。
    而东北这种山林地貌,很难甩开追踪。
    幸好谭疯子下令撤退果断,要是再耽搁一会,让建奴的包围圈扎死口子,一个也别想走。
    双方战斗的很激烈,建奴越打人数越多。
    宝军士兵都带着酒瓶炸弹,想跑也不敢放开步子来跑,还得防备身后不断袭来的弓箭,有好些士兵已经中箭身亡。
    有些士兵打发了性质,干脆想在原地将酒瓶炸弹招呼完再跑,无奈建奴始终不靠近。
    他们便不听命令的反冲锋,多数人没有冲几步便被建奴射成了刺猬。
    谭疯子着急下令:“都听从命令,别返身打!做陷阱!别挤在一起,分成五队,每一百人一队,营长连长分头指挥,分头撤离,到河道口船边集结!”
    他知道这个时候没办法再集中了,集中在一起,反而等于分散了兵力,不如形成一个个小拳头,分头打出去,说不定能逃出去一部分人。
    众人得令之后,重新布置突围方向,边打边走。
    最后只有谭疯子带的一队突出了重围,其他四队大部分阵亡,还有几十人被建奴俘虏了。
    谭疯子身边也只剩下十来人,众人的酒瓶炸弹用光,浑身是伤的逃回河道口。
    陈勋还带着海卫队的一百多人和六艘宝船在此等着接应呢,见谭疯子带着十多人仓惶退过来,急忙上去接应。
    谭疯子背后中了两箭,见到陈勋的海卫队,一下子晕了过去。
    陈勋带人将谭疯子和十多人接应回宝船,不等建奴靠近,赶紧下令船只离开岸边。
    追到岸边的几百建奴大声喝骂,并且人数越聚集越多。
    陈勋不敢靠近,不敢让人与人数众多的建奴对射,也不走,只在离岸六七十米的地方下锚等待,与建奴对骂,欺负建奴没有水师。
    “到底是咋回事?这么多人,怎么就剩下你们这么点人了?”陈勋着急的问一名谭疯子的兵。
    大喜子痛哭道:“不知道,就我们冲出来了,其他人好像都被建奴围死了!呜呜……呜呜……”
    其他几个受伤不重,没受伤的人,零零碎碎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陈勋叹口气,不再说什么,暗暗怪谭疯子,既然已经达到了效果,逼迫建奴大军撤退了,在明知道建奴有对付己方酒瓶炸弹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打这个多余的一下子?
    陈勋虽然和洪升一样,一直守在海边等待接应,他们两个人一个带队守在上游海边,一个带队守在下游海边。
    但时不时的要给陆卫队和护卫队的人运送粮食补给品,具体作战情况是知道的,现在看来酒瓶炸弹在山道伏击战中的威力最大,但也很危险,在对手有准备的情况下,弄不好就像现在这样了。
    这么看来,酒瓶炸弹还是用在守城战役的时候最稳健。并不是适合游击战的主要武器。
    海卫队有带随行军医(郎中),建奴的箭枝都有毒,但他们能解毒,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之后,逃出来的十多人都无大碍,伤势最重的谭疯子也没有性命危险。
    等了半日,岸边的建奴都撤走了,陈勋派人上岸侦查,搜索了一圈,不见宝军护卫队人员的影子,只找到几具本方人员的尸体带回来,知道不是牺牲了,就是被俘虏了,众人都很难受。
    “先退回去与洪升的海卫队集结。”陈勋下令道:“再留在这里没用了。”
    众人遂准备开拔起航。
    建奴这一仗虽然死了上千人,但也杀伤并俘虏敌方近500人!
    虽然超出了二比一的伤亡比,但阿敏仍然微微高兴,这一仗,总算是挽回了一点颓势!
    更加重要的是,证明汉人的新式火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吓人,威力大到无能为力的地步!
    阿敏让人火速押送俘虏先回去向大汗报捷!
    自己则乐呵呵的与众将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情,归途居然有说有笑起来。
    虽然出征之前的目标是拿下金州城,现在金州城没有拿下来,倒是死了近五千人马。
    但只是给对手一记重创,他们就已经很高兴了。
    人就是这样,不同时期,有不同的目标线,建奴也堕落了。
    “回去之后,我们一定要说服大汗,尽快征调大军,再进攻金州城,一举拿下金州城,拿下南关,拿下双岛!控制整个金州半岛。”阿敏对众将道。
    莽古尔泰道:“咱们没有水师,拿什么拿下双岛?”
    “我们大金必须尽快筹建自己的水师!”鲍承先接话道:“跟大汗提了几次,但大汗说金兵擅长骑射,不是很在意筹建水师。”
    “其实拿下了金州城和南关,附近的双岛、麻洋岛、茶河岛、中岛、长生岛,等于不攻自破!”阿敏发现自己口误了,不该提及双岛的。
    鲍承先听阿敏也这么说,没有接着再说什么,暗暗埋怨这些建奴到底是未开化的野人,还没有认识到水师的作用,没有战船,拿什么进攻岛屿?相反,毛文龙正是因为有岛屿,有战船,就算是没有坚固的城防,也一直无法扑灭!
    “等大汗弄明白这些汉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那种威力大的火器是怎么造的,咱们再来攻打金州城,我仍旧打前锋,咱们必定能雪今日之耻!”阿敏振臂一呼。
    众将一起欢呼,纷纷称是。
    ……
    双岛。
    毛承禄大帐中。
    毛承禄手下有五百多水师驻扎双岛,附近几个大的岛屿,也都驻扎了毛文龙的水师,合计有上千人。
    在建奴大军进攻金州城的全过程中,毛承禄一次也没有派兵增援过!
    此时,毛文龙正在与手下一帮亲信商议。
    他们还不知道建奴已经退兵的消息。
    “建奴攻城多少天了?”毛承禄问道。
    “快90天了,将军。”
    毛承禄点点头:“你们觉得,我们能打得赢建奴吗?”
    众人闻言,不知道毛承禄忽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都不说话,谁都知道建奴大军攻破金州城,只是时间问题。
    毛文龙底下的水师,也就抓一抓海上来往的商船厉害,打建奴的时候是一点派不上用处的,在军事方面,顶多起到一点运输队作用。
    这些人不敢打仗,怕打仗,以为毛承禄想动员大家上岸杀建奴去呢,所以没有人吭声。
    毛承禄声音低沉道:“派出去向大帅求援的人,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现在一点音信都没有,看样子,大帅那边也麻烦啊,是腾不出手来救援金州半岛了。辽西辽东那帮世家将门狼崽子们,只知道保存实力,恨不得咱们毛帅的人马都死光,不可能来救援。登莱的朝廷兵马,也发出了消息,也一样石沉大海,这帮孙子,就是卡着不给咱们军饷粮草厉害,打仗是指望不上他们的。看样子,老天是想灭了咱金州半岛呀。”
    一帮水师将领们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听毛承禄说的这么悲观,心头更加阴云密布,一个个愁眉深锁。
    毛承禄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目光闪烁的把玩手中的酒杯,并不着急再说下去。
    一名同为毛文龙从子者忍不住问道:“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毛文龙看了众将领一圈,在场的大部分是他的亲信,却也有几个是忠于大帅的人,有的话,他不方便一下子说出来。
    毛文龙手下,要么是吸纳的张盘、林茂春这种辽东当地将领为手下,要么是吸纳一帮从子养孙作为手下将领。
    这是地方军阀常用的控制军队的方式。
    毛文龙也同样,只可惜天启元年(1621年)春,后金大举入侵,占领了辽东大部,兵烽所及,毛文龙在鞍山的亲属一百多人被后金军杀害。
    毛文龙的子嗣都死光了!才大量吸纳从子义子养孙,导致手下几万人,大半姓毛。
    如果毛文龙是辽东当地人,他不用这么做,只可惜,毛文龙是南方人。
    对于辽西辽东将门来说,是不受待见的外来人。
    1576年2月10日(万历四年正月十一日),毛文龙出生于浙江杭州府钱塘县忠孝巷。祖父毛玉山,原在山西经营官盐,后因生意需要,举家迁往杭州。父亲毛伟,弃商从儒,纳捐为监生,娶妻沈氏。沈家乃杭州望族,有“杭州甲族,以沈为最”之称。毛伟与沈氏共育四子,第三子夭折,余为长子毛文龙、次子毛仲龙、四子毛云龙。
    毛文龙九岁时,毛伟病故,其母时年二十六岁,携子依弟沈光祚居住。沈光祚是杭州名宦,万历乙末科进士,历仕开封府推官、山东布政使、顺天府尹等职,后毛文龙从军,曾得这位母舅提携、推荐。
    毛文龙幼时,受母家之影响,亦曾接受传统的儒家正统教育“幼从学,习经生业”,但对四书五经始终不感兴趣,而喜读兵法书“耻学举子业,好孙吴兵法”,因此在重文轻武的明末,很难取得像样的功名,也因此一直未娶。
    直到三十多岁成为军官后,始归家完婚,娶一山西士族女子张氏为妻。张氏不能生育,后又在辽阳纳一妾文氏,生子毛承斗。
    辽阳被后金攻占后,文氏死于战乱,毛承斗被人救出,送往杭州,张氏抚之如己出。
    所以,也不能说毛文龙子嗣都死光了,还有一个毛承斗,在杭州,年仅四岁。
    别说舍不得,舍得也没用,还是幼儿。
    后来,毛文龙以都司之职率兵援助朝鲜,逗留在辽东一带,辽东失陷后,从海路逃回,乘守备空虚杀死后金镇江的守将,向巡抚王化贞做了报告,没有告诉经略熊廷弼,由此两人开始有了怨恨。当时朝廷里掌权的人正赏识化贞,于是授职毛文龙为总兵官,逐渐加升到左都督,挂起将军印,赐尚方宝剑,像内地一样在皮岛上设立军镇。
    皮岛又叫东江,在朝鲜沿岸的大海中,全长八十里,不生长草木,远离海岸,靠近北岸,北岸与后金界只相隔八十里的海面,他的东北海就属于朝鲜了。
    所以,作为一个外来者,子嗣差不多死绝了的情况下,毛文龙只能着重培养义子从子养孙这些东东。
    韦宝在现代的时候,对毛文龙和袁崇焕稍有耳闻。
    两个人孰是孰非不论,单纯说两个人通后金方面。
    韦宝觉得,毛文龙是肯定没有的!
    要有,也是毛文龙手下人私自搞。
    毛文龙毫不知情!
    或者多半是不知情的。
    为什么?
    因为毛文龙的后代,在原本的历史中,到了清朝,会很惨,会再被杀一波,杀绝为止!
    而袁崇焕的后代子侄的确是投清了,而且袁家的后代,更可笑的是,还入了八旗。
    到了后世,袁世家族的后人大多住在黑龙江,自己填报的民族是满族,他们家族至今在家族祭祀时主要祭奠高祖袁崇焕,以及后世的另一位大人物寿山。祭礼皆采用满族祭仪。这说明袁世家族在加入八旗之后200多年时间里已完全满化。
    在韦宝看来,毛文龙与袁崇焕并无谁忠谁奸之别,只是双方所处的朝廷派系不同,官场利益不同。
    毛文龙全靠自己,左右逢源,其实处境是很卑微的。
    熊庭毕、袁崇焕、毛文龙、吴三桂,都是很有才干的人,但战场上瞬息万变,官场上凶险难料,他们最后的结局都是应那个历史年代不同环境下作出的各自应变。
    可以说他们都是成功者,都对历史的前进起到了推动作用,因此后世还能记得他们。
    “怎么办?一旦战局不利,金州半岛可就全部归了建奴了,就算建奴不善海战,可双岛离陆地并不远,建奴要是造船,征用渔船,有人数优势的话,咱们这小小的双岛,能守得住吗?”毛承禄接着道。
    “不能守住也得拼死,建奴想打上双岛也不容易!”一名忠于毛文龙的将领发言道。
    这个人话一出口,一帮被毛承禄悲观情绪左右的人,零星附和着说要跟建奴拼。
    毛承禄再次看了一圈众人的表现,沉吟着该如何接着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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