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你再接着睡大觉吧,睡着睡着,一家人的生活就能过得下去了。”李成楝老婆见李成楝面露惊讶,又忍不住说风凉话。
    “你到底要干啥?我昨晚上喝多了,你又不是没有看见?我这不是起来了吗?我是没有我兄弟聪明,人比人能比吗?你咋不跟别的女人比?”李成楝在外面老实,对老婆斗嘴,却是不肯吃亏的:“我兄弟有本事,所以我们做了兄弟呀,这不也等于我有本事了吗?”
    “行,你有本事。三个儿子都下去了,你也赶紧洗漱一下下去。”李成楝老婆说着便帮李成楝打来了洗漱的热水。
    “奇怪,要说咱们昨天去宫里面卖出了许多皮草,也不至于今天一大早,整个京师的达官贵人的女眷就都争着抢着来小宝的店铺买东西吧?这消息传的快倒还罢了,小宝的店铺是新开张的啊。”李成楝一边梳洗,一边奇怪道:“还有,这小宝开店也和旁人不同,连个鞭炮也不打?开张还应该先办酒席吧?他是什么都没有啊?”
    “是,是跟别人不一样,不打鞭炮,不办酒席,就这样开始卖货了。”李成楝的老婆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这事情,不光李成楝两口子想不明白,一条十王府街的商家都想不明白,这帮人不是晋商就是直隶商界的‘大哥大’,资历浅的,能在这种灾年在京师继续经商的,那也得是十年往上的行家里手了,实在是搞不懂韦宝的生意为什么可以起来的这么快。也都暗中笑话韦宝不懂规矩,哪里有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就开始卖货了的?
    这年代的一般的新店开业,最少得热闹好几天才开始营业。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广进在晋商会馆的大门外,远远的望着斜对过的‘天地商号’,轻声问身边的儿子。
    “打听过了,这小子昨天原来将皮草都卖到宫里面去了!”乔东升气愤道:“胆子还真大,连宫里的生意都敢去做。”遂将让人打听的韦宝是怎么在宫中接着敬献皮草给皇后和客夫人,然后又大量卖给一帮宫中妃嫔和皇亲国戚的女眷们的事情说了一遍。
    乔东升点了点头,“的确是能干的小子,我没有说错吧?乡里也能出能人!不能小瞧。听说韦宝才14岁,你儿子都比韦宝大,你现在又是什么德行?”
    乔东升被他爹说的无话可说,好像无论说什么话,最后都能扯到他头上,气鼓鼓的抿了抿嘴,顶嘴的话,还得被加倍数落,倒不如不说话,落个耳根清净。
    “也不对呀,即便是他有本事把皮草卖到宫里面去,也不能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人上门卖货呀?咱们乔家经营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上来就有这么好的声誉,你知道一家贩卖高等皮草的店铺,累计信誉需要多少年吗?为什么这些人就这么放心韦宝的店铺?”乔广进一下子又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乔东升摇了摇头,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因为今冬断货?到现在才刚刚接上?那些富家的小姐夫人们都等着穿新皮草,等疯了?”
    “跟你说话是真费劲!咱家的猪肉有人专门送上门,若是他家今天断了货,换了一家卖猪肉的,即便是有更好的猪肉,你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你敢贸然买旁人家的猪肉?不会干脆等几天不吃肉?猪肉尚且如此,何况是皮草这么昂贵的货物。”乔广进忍不住呸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点?缺货和声誉有关系?我说的为什么这些人这么放心一家新开的店铺,赶紧让人查去!”
    “是,爹,别发火啊,我这就让人去查。”乔东升急忙道,实在搞不懂又是哪里惹他老子生气了。
    不但乔家有这种疑问,这条街上的每一家商号都存在这种疑问,直隶地面做的比较好的杨家父子更是糟心。
    “你看看,你不是说韦宝的货没人会要吗?人家现在一直有人上门!我看,用不了三天,元宵之前就能把一批货全部脱手,这一下,只是净赚两三万两银子!”杨四庆冲着杨明晨嚷嚷道。
    “爹,你就是遇事爱着急,这有什么呀?让乡里人捡到了一把罢了,他还能总这样啊?说来也邪了门,这姓韦的不就是结实了李成楝那个穷鬼吗?李成楝的姐姐东李是最没用的太妃,以前在先帝手里不得宠,现在跟魏公公和客夫人的关系也不好,东李能帮的上这个韦宝?这两天我一直派人盯着天地商号的人呢,除了东李,实在想不出韦宝能靠上哪棵大树?”杨明晨道。
    “管他靠上哪棵大树,赶紧查去呀,你派人盯都盯不住,还说那些没用的干啥?”杨四庆气道。
    杨明晨叹口气,出去喊来几个伙计去查探。
    乔东升和杨四庆让人去查探的时候,韦宝则在店铺后面的账房里间悠闲喝茶,这年代的大店铺的账房都有两间,外间是账房,里间则是老板接待重要客人和平时休息的场所。
    韦宝并不爱抛头露面,而且招收了这么多掌柜和伙计,现在手下不缺人,他亲自去叫卖,效果也不会比手下人好,所以乐得躲在后面躲清闲。
    “公子,你的主意是真高明,让我们找十几个信得过的亲信伙计四处放风,说咱们是魏公公家的亲戚,果然让京师上上下下的达官贵人们都对咱们放心了,还以为公子能跑到宫中卖出大批皮草,也是仗着魏公公的支持哩。而且今冬皮草缺货,他们又知道我们手里的数量有限,所以都急着来咱们店铺买皮草哩。”范大脑袋心悦诚服的向韦宝赞美道。
    韦宝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我虽然不想跟魏公公走的太近,但我们祖上的确是沧州的,跟魏公公家是老乡呀,老乡总能扯上点亲戚关系的吧?咱们也没有乱说不是?”
    范大脑袋嘿嘿一笑,“是是,是没有乱说,要不然,也没有办法解释,公子刚刚到京师没有多久,为什么就能在宫里面卖出去那么多皮草呀?”
    “公子走的每一步,都让人想不到,但是过后再看,又都是最对的路子。”刘春石也忍不住赞叹道。
    韦宝看了眼范大脑袋和刘春石,微微一笑,范大脑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刘春石则面带微笑,按照现在的速度,两天之内把这批货全部卖光,不成问题!
    “现在咱们准备回去了,还剩下三件事,今天都安排好了,一件是继续暗中大量收购十王府街、骡马市街、猪市口、东三里河、西三里河的沿街店铺,还有京师大的,好的宅院,屯手里留着,租出去可以,留来将来用作囤货的地方也可以。第二件是,找一家不错的院子,让我大哥一家搬过去,没有东李庄妃娘娘的关系的话,我也进不了皇宫,做人要知恩图报!”
    刘春石揷话道:“公子说的不错!我现在就有一处不错的位置,就在李成楝大人家旁边不远,不过就值得个七十两纹银,公子不是说要给他们家找一处上百两纹银的好住处吗?”
    “他们那片的房子不贵,七十多两纹银已经非常不错了,行,这事办的不错,等会你跟我大哥商量一下。”
    刘春石答应一声,范大脑袋问道:“公子不是说三件事情吗?还有一件是什么事情?”
    “今天晚饭把这条街面上的商家都请过来,尤其是晋商和直隶商帮的几个大户,我要请客,咱们没有摆开张酒,现在摆!”韦宝微微一笑道。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都忍不住啊了一声,本来人家都是开张的时候摆酒的,没有想到韦宝会在开张之后才摆酒?昨天他们就说了今天暂时别开张,却没有想到公子居然先让开张营业,然后摆酒?
    “公子,都是开张之前请客打爆竹,现在都已经卖货了,还要办酒?而且咱们能请的到谁来吗?万一到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不是更难堪?”刘春石问道。他以为韦宝之所以不摆酒,就是考虑到了不会有人来,才提前悄悄开业了呢。
    “生意是活的,人也是活的。我之所以赶着卖货,是因为行情等不起!需要赶在元宵前的这一波行市,把货都销出去,才能保证最大的利润,所以一天也耽搁不起。”韦宝解释道:“请不请客,是咱们的事情,人家来不来,那又是他们的事情了,不请客,不通知商界的朋友,别人会说我们不懂礼数。我想,不会没有人来的,晋商也许不会来人,直隶各路商家,至少会来两成到三成的掌柜。”
    “那官面上的人要不要请?”范大脑袋问道。
    “请啊,把你们能够想到的人,都请,不就是一张请柬的事儿吗?不来也无所谓,礼数要周全。”韦宝随口道。
    “要是能来几个达官贵人给咱们撑场面就好了,那以后便没有人敢轻易给咱们下套。”范大脑袋道。
    “是啊,要是只有几个商户来,一个官面上的靠山都没有,场面的确难看。”刘春石也提醒道。
    “到时候,分开请客,让商界的人,在天地楼吃饭,官面上的朋友,在海商会馆吃饭,分开吃便是了,人家知道我们来了多少官面上的朋友?让人雇几顶轿子摆在海商会馆门口充充场面便是了。”韦宝笑道:“不可能一个官面上的朋友也不来的,至少我义兄肯定会来。”
    噗。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简直快忍不住笑了,没有想到韦宝是什么点子都想的出来,这样真的行吗?这不是骗人吗?要是被拆穿了,不成了掩耳盗铃?
    韦宝明白两个人的想法,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让人知道了会没有面子?我雇轿子,也没有说用来干什么啊?我来了多少人,也没有必要声张吧?我预备会来很多人,多雇几顶轿子,到时候好方便送客,不可以吗?你们只管去雇轿子,不用雇轿夫,自己把轿子抬回来就成,没有咱们邀请,旁人也没法到海商会馆里面去查看。”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听韦宝说的有理,都点了点头。
    “宫中的人也可以请吗?公子要不要给客夫人和魏公公发请柬?”范大脑袋问道。
    韦宝一笑:“你还真敢想,给客夫人和魏公公发请柬?”
    “嗯,他们不是在宫外都有宅邸吗?”范大脑袋答道:“既然公子让我们把能想到的人都发一圈,我想也应该发客夫人和魏公公的吧?”
    “行,发吧,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情,发了便是我们懂事。”韦宝道:“别空着手去,把那件虎皮大氅给魏公公送去,再给客夫人送两千两纹银的银票!”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听韦宝出手这么重,均倒吸一口凉气。
    “公子,咱们不要提出求他们办什么事情?就直接送这么重的离,这等于一下子出去了四五千两银子。”范大脑袋提醒道。
    “不用,这点银子,人家还未必看得上呢,就是什么都不提,光是请吃饭,反而显得咱们出手阔绰,出手大方的人,才有朋友。”韦宝道。
    “公子言之有理,预先取之必先与之。”刘春石赞同道,“及早孝敬,也免得日后想临时抱佛脚的时候都找不到门。公子要亲自去吗?”刘春石问道。
    韦宝想了想,“不用,只是送请柬,没有必要求见,你们让人去办就可以了。”
    “是,公子。”刘春石和范大脑袋在公子这里讨到了几样直接指示,下去办事去了。
    韦宝安排完一切,稍稍松口气,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安排,他反正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不要主动贴到魏忠贤和客夫人门上去,走一步看一步。不发展也好过乱发展,韦宝不是闭着眼图快的个性。
    李成楝一家人正好和出去的刘春石范大脑袋遇上,简单说了两句话,刘春石和范大脑袋告辞,李成楝则带着家人进入账房内间和韦宝说话。
    “兄弟,这就算是开张了?生意这么好,这下用不了几天,兄弟的货就能销干净了。”李成楝笑容满面的道:“有本事。”
    “大哥取笑了,这叫什么本事啊?若不是大哥带我入宫,我这些皮草,都得减价卖给黑市,非大亏一笔银子不可。”韦宝谦虚道。
    “兄弟年纪轻轻便这么谦逊,说话办事都滴水不漏。”李成楝的夫人赞美道:“真是极难得的,乐山才比小宝小一岁,还啥都不懂呢。”
    韦宝一汗,他不爱别人提起他的年纪,本来在李乐山、李乐山和李乐土三人面前已经建立了长辈形象了,你这句话的破坏力很大啊。
    “年纪有什么用?我一把年纪就活到狗肚子上面去了。”李成楝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兄弟,我们这就回去了,你忙吧。”
    “大哥,吃了午饭再说啊。”韦宝客气道:“你们的房子已经有着落了,刘春石看好了一套,离你们住的地方很近的一处大院子,今天可能就能拿到手里,正说什么时候让你们去看看。”
    李成楝一家人没有想到韦宝的办事效率这么高,都很惊讶,也很感动,觉得韦宝的确是将他们家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在办,将他们一家人当成亲人了。
    “兄弟,你先忙你的吧?大哥的事情不着急,我们现在住的也挺好的。”李成楝不好意思道。
    “吃了午饭再走不迟,等会我让人陪你过去先看一看,你若是看中了,咱们就定那一套,要不然咱们再另外找过。一定要让大嫂和三个侄儿满意。”韦宝笑道。
    “兄弟,这怎么好意思?”李成楝老婆脸红心热,虽然有点妒忌韦宝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干,借着李成楝发了财,但是韦宝的回报也是她没有想到的,这世上太多过河拆桥的忘恩负义之辈了。
    韦宝呵呵一笑,“大嫂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你们坐一坐,一会我让人及早准备午膳,大哥昨晚喝多了,现在肯定饿了。”
    韦宝说着便招呼几个人聊天喝茶,让人备饭,一边处理各项公务,一边陪李成楝一家人玩。
    李成楝、李成楝老婆、还有李成楝三个儿子见韦宝一个人管理一大摊子生意,像是玩一样,都很佩服,没有看见韦宝经营生意,还不知道韦宝具体有多厉害,只要和韦宝待的时间稍长,立时便能让人忽略了韦宝的年纪。
    吃过午饭,韦宝又让黎楠陪同李成楝一家人去看了帮他们选的那处价值七十多两纹银的敞亮四合院,李家一家人非常满意,当时便对黎楠说定下来,黎楠回报韦宝之后,韦宝便让人当即去帮李家搬家。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搬的东西,李家穷的跟普通老百姓差不多,都是些破烂,韦宝让黎楠去张罗着,一应用具都重新购置新的,另外还真的帮李成楝家配了一个丫鬟一个仆从,把个李家一家人,一下子从冰天雪地的冰窖中,似乎拎到了温暖的甜窝窝中。
    韦宝的一举一动,不仅是十王府街上的商家们在关注,魏忠贤和客夫人,也在暗中关注,甚至还包括西李的贴身太监汪永安。
    汪永安若不是跟着西李翻了船,本来凭借资历,现在至少也是司礼监的大太监了!但他虽然跟着西李在哕鸾宫,身份地位大不如前,如今只是一名没有什么权力的太监,影响力还是有的,向宫内消息灵通的太监打听点韦宝的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宫中不少大太监,以前都是汪永安的手下,加上汪永安为人还行,身居高位的时候亦能保持谦逊,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人缘不错。
    汪永安很快就得到了韦宝现在的情况,东厂不是开玩笑的,想查一个人,能把这个人的祖宗十八代,能把这人内内外外都查个透。
    汪永安随即向西李说了韦宝的境况,韦宝让人暗中收购十王府街、前门大街、猪市口、骡马市街、东三里河、西三里河,这些位置好的商业街沿街店铺,还有一些位置好,地方宽敞的中大宅邸,另外韦宝在没有办什么开业庆典的情况下,已经开始营业,而且生意非常红火,现在正四处散发请柬,邀请人来出席天地商号的开张典礼。汪永安把这些情况都详细向西李说了。
    “哦?”西李像是在听故事一般,感觉韦宝每天都做很多事情,“他昨天到今天,做这么多事情?不用开业办酒,就能直接开张卖货了?还生意很好。现在既然都生意很好了,还要办什么酒宴?不是都已经开张了吗?”
    韦宝不是做的事情多,而是做的决定多,韦宝显然是会当管理者的人,每天将手下人的事情安排的满满的,他只全局掌控,又不用他自己去做。
    西李其实从昨天韦宝要给她一万多两银子,心里便已经动摇了,已经对韦宝留下了极其深的印象。她虽然得宠了很多年,但泰昌皇帝以前一直只不过是战战兢兢的太子,无权无势无钱,成天提心吊胆会被打入冷宫,他底下人的日子自然也很压抑,上哪里过什么好生活?泰昌皇帝登基当皇帝不到一个月就死了,她更是连正式册封都还没有捞着,也谈不上享受富贵生活。
    虽然谈不上这么一见面,便从而感知韦宝的情愫啥的,毕竟两个人差了十四五岁的年纪,韦宝才只比朱徽媞大一岁而已,西李都能生的出韦宝这么大的儿子来,但宫中的女人极少见男人,都是极为敏感的,她不信韦宝单纯只因为是要帮助她,因为她和东李的关系好,要是论韦宝的投靠对象,其实有很多选择,怎么样也不该是她。
    西李放不下架子去向魏忠贤客巴巴委曲求全,心里却很早就在矛盾了,她不是脑子不行的人,形式是早已经看清了的,只是性格使然,让她低头,很难。
    “娘娘,韦宝确是有眼光的少年,他说的话,也自有其一点道理在。”汪永安试探道:“你看他现在做的每件事,似乎都有些荒唐,常常不按礼法办事,却都很直接,怎么能赚到银子,他就怎么来,事后还不忘补上礼法,让人无话可说,确是极有手腕的。”
    “汪公公,你对韦宝看的太高了,你以前可从来不这么夸人。”西李轻轻地一笑,稍有不屑之色,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乐意听关于韦宝的事情,喜欢听人评价韦宝。
    汪永安在西李身边也有十多年时间了,从八公主朱徽媞还没有出世,他就在太子宫中当太监,服侍西李,对西李是极其熟悉的,西李的一些小表情,小心思,外人自然看不明白,他却能一看便知,暗忖你既然已经认同了韦宝有本事,为什么还转不过弯来?就接受了现状,按韦宝说的去办,从此之后安心当个太妃,不说尊贵,至少比现在要好,生活更是能过的不错,汪永安知道,只要西李不再思谋想当太后,想当皇太贵妃,魏忠贤和客巴巴不会亏待西李,毕竟是西李宫中出来的人,要是怠慢了西李,整个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都会背后说他们忘恩负义的。
    “我是真觉着这少年与众不同,是难得的人才,现在才只14岁,再过几年,若是有机会能进入官场,必定是能如鱼得水的枭雄般人物。”汪永安继续试探道:“娘娘不妨想想韦宝说的一些话,是有道理的。”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又想劝我去找客氏!她原先只是我宫中的仆役,现在可倒好,都奉圣夫人了,在宫里宫外多威风啊?她一个仆役都这么威风,我凭什么只做个太妃?太后的位置就该是我的,先帝曾亲口答应过!”西李气道。
    汪永安暗忖,你总说陛下答应过封你做皇后,谁听见过了?就算是有,也是先帝和你在床笫之间的悄悄话,能作为依据吗?没有证人啊,要封你为皇贵妃的事情倒是有,可不巧的是,先帝这不是先走了吗?时过境迁,先走情况已然大不相同了,都过了三年多,你怎么还抱着这茬不放手?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1620年),太子朱常洛即位,西李与明神宗的宠妃郑贵妃勾结,彼此吹捧。
    郑贵妃请求封西李为皇后,西李则请求封郑贵妃为皇太后。当时光宗生病,病中也得不到好好休息,经不起两个女人一再唠叨,于是召集大臣,命封西李为皇贵妃。
    但是西李躲在帷幕后偷听,不干,把朱由校从帷幕后推出来,说要封皇后,大臣愕然,皇帝不应。礼部侍郎孙如游上奏说:“太后、元妃等人的谥号还没有尊上,把这些事情解决后再封皇贵妃不晚。”巧妙地将西李封皇后一事拖延下来。
    不料明光宗在位仅仅一个月就在明末年三大案之一的红丸案中不明不白地死去,西李闹了个鸡飞蛋打,没有捞到任何封号。
    西李不甘心,在郑贵妃的教唆下,赖在乾清宫不走,以攻为守,唆使一些想靠她牟利的老臣为她讨封。同时,将明熹宗朱由校扣押,又命令朝廷的所有奏章都必须交由自己过目。
    乾清宫是明朝皇帝的法定住所,西李一个没有任何正式封号的小妾,居然敢扣押新任的皇帝,霸占乾清宫,导致天启帝无法举行登基大典,大臣们,尤其是东林党人,极其愤怒。
    东林党人担忧她会和郑贵妃相勾结搞双重的垂帘听政。于是大学士刘一燝、吏部尚书周嘉谟、兵科都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等上疏力争。
    西李梦想以市井泼妇的手段要挟大臣们封她为皇后,野心和胆量是有,头脑和见识却刚刚相反,结果经过几次激烈的交锋,最后西李认输,她甚至来不及等待太监们帮忙搬家,就自己抱着女儿,徒步走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前朝妃嫔养老的哕鸾宫仁寿殿去了。太监宫女们见她大势已去,将她受宠时得到的珠宝偷盗一空,一个个都另外抱高枝去了,西李也才落得现在这般田地。
    汪永安又委婉的劝了两句,见西李仍然转不过弯来,便也不再劝了。
    “听你刚才说,韦宝并没有去找魏忠贤和客巴巴啊?而且韦宝真是没有背景的人?不是什么世家子弟,真的只是辽西一个乡里少年?你说韦宝现在没有找到靠山,就凭着和李成楝这么点关系,便敢在十王府街大张旗鼓的办这么大场面的生意,他不怕有人找他麻烦?李成楝自己也不过是个小旗而已,连养家糊口都不行,也帮不了韦宝什么吧?京师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乡里少年胆子太大,是不是愣头青还没有碰过壁?”西李见汪永安不再说韦宝的事情,自己又主动将话题拉回到韦宝头上。
    汪永安暗暗好笑,你表面对韦宝看不上眼,却总爱问他的事情做什么?“这正是这孩子高明的地方,有哪个做大事的人是处处都有人帮衬才敢做的?要那样的话,什么都别做了,天底下没有哪一个人的路,是一直有人帮着铺好的。韦宝可能觉着办事小心些,不轻易让人抓住把柄也行,或者等到遇上难事的时候,再凭着手中的银子去打点。看得出韦宝做事很有分寸,轻易不肯跟谁走的近,娘娘若是能在宫外有韦宝这么一个枝蔓,绝不是什么坏事。”
    “我一个宫中闲人,现在还只是选侍身份,要什么宫外枝蔓?”西李没好气道,“不说了,安排就寝吧。”
    汪永安暗中叹口气,只得让宫女过来服侍西李休息。
    汪永安步出西李的寝室,暗忖人活着都是为了活的更好,西李娘娘要想活的更好,就得放下身段去和魏忠贤客巴巴恢复关系,然后想法子重新和天启皇帝恢复关系,这样才能活得更好。太后的头衔是不用指望了,怎么都不可能,但是皇太贵妃的尊号还是可以努力的!这事还不单是宫中的事情,外面还得有人呼应,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总之,宫外有个‘自己人’,怎么样都是双方有利的事儿,对韦宝和西李娘娘都大有好处。
    汪永安想着想着,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转眼便是次日上午,韦宝让人将能发出去的请柬都发出去了,但是他能确保来的人,只有李成楝一家。
    韦宝捧着本书看,边看书边等着出去发请柬的随扈们来回话。
    中午将至,人纷纷回来了,不出韦宝的预料,一个个臊眉耷眼的。
    “公子,这事怕是难,我去的这些家,就没有一个拿好脸色给我看的门房,还害得我白白送出去二十多两银子,那些官家的门房,一个个架子大的,不给银子,连传话都不给传,没有一家有回音的。”范大脑袋道。范大脑袋去的都是重要的,有身份的府邸,其中就包括魏忠贤和客巴巴的府邸。
    韦宝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什么,知道将那张虎皮大氅送给魏忠贤了,将两千两纹银送给客巴巴了,算是安心了一点,就算人家看不上这点东西,至少也保留了火种,算是有过见面之缘了吧。
    其他的都是去各家小吏,现管的家,去十王府街和在京城生意做的比较好的商号发请柬,情况也都差不多,那些人家对韦宝手下人,都是不冷不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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