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 作者:社那

    84|第 84 章

    九歌 作者:社那

    84|第 84 章

    到底是从何时发现那两个人之间的联系的?梵音真的忘记了。不过她坚信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了。而且,自从回到昆仑山之后,她似乎突然“开窍”了许多,联想一下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种种细节都足以说明她经历的这些事情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上一次却邪无意间说出管梨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才是青央这一点,她才恍然大悟,一瞬间想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再回想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阴河能化去世间一切法术遮盖,还原任何神鬼妖魔的真实模样,换句话说,也就是展露出元神的样子。

    师诏的肉身已经在幽冥血海烧成灰了,而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显然是有肉身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也转世了。

    显而易见,师诏转世后的肉身模样已不再是本来的样子。他在穿过阴河时,才会恢复元神的模样。

    而他这一世,其实是那妖媚倾城的狐妖。

    怪不得她在怀疑他元神受了伤之时,他会避而不谈。怪不得她在第一次偷偷前去地府的时候,他明明察觉了她离开,却不敢光明正大的要求与她一起去。

    从前她一直不懂管梨为什么会对素未谋面的女子那样倾慕,也不懂像是管梨这种年纪不大的小辈怎么会与苏世交情不浅,甚至没想过魔族的大战与他有什么关系,却邪又为什么会对他很是忌惮......从前没有想过的一切在现在想来都是理所当然。

    因为,管梨就是师诏啊。

    仔细想想,其实这两人看似相差甚远,但是认真去想的话,除却一些刻意做出来的样子,他们也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十分相像,比如不经意之间露出的眼神。

    由此可知,他的旧伤确实很是严重。只因留在肉身上的伤害无法抹去,他的肉身已经渐渐压不住元神,所以久别重逢之后,即使他还是以管梨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她却无法在他的身上看到曾经的桀骜不驯,反倒觉得他太过内敛,仿佛一夜之间历尽沧桑。

    想来曾经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都是他在找回记忆之前所拥有的,当他发现真相之后,只是习惯维持着那副样子,直到最近,终于无力露出曾经的表情。

    早已想通这一切的梵音并没有挑明事实,并不是因为怨恨他隐瞒,而是替他心酸。她出自真心的觉得他太辛苦了,既要隐瞒真相,又要顾忌着她的心情。哪怕她还不想承认自己就是青央,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对青央的一片深情。曾经无忧无虑的她时常猜测自己最崇拜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因为喜欢青央上神才做出那些事情。可是当她知道真相后,却没有猜测被验证的欣喜,而是深深的替那个男人感到心酸。

    时至今日,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一定很累吧。

    而这个“负担”是他毕生都无法舍弃的。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他的沉默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就在你我还在凡间的时候,我说如果我也有一个心爱之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在死后还能对他有着那样深的执念,我想我一定会是那种死了就烟消云散或是转世投胎的人吧,不论是哪一种,都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留他一个人在世间孤独的活着。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倒希望我爱的人不要记着我了,还是快些让自己再次幸福起来,不要再活在悲伤中。可是我真的完全抛下他了......为什么他却没能做到呢。”

    她还记得那时管梨的回答是,“如果你心爱之人也深爱着你的话,就算你烟消云散或是转世投胎也没关系,因为无论他是生是死,他都会一直将你放在心底。你不记得他,他也会找到你。他的悲喜都是你给予的,没有你,他什么都做不到。”

    现在想想,其实他就是在说他自己,因为忆起往事,所以神情才会那般恍惚。

    可是如今的师诏在沉默了这么久之后却开口说道,“并非如此。”

    他说,“从前,您从未喜欢过我。”

    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梵音着实是有些听不惯,可是在此之前,听着他用毫不悲伤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看着他的表情是带着笑意的坦然......她的心倏地一痛,未及伸出手去抓住自己胸口的位置,喉间已经泛起酸意。

    从未喜欢过......并不是两情相许......他不悲伤吗?如果悲伤的话,还要以这样坦然的神情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来,他的心就不疼吗?

    连日阴雨,今天也同样如此。他们是神仙,可是这样毫无防备的站在雨中,雨水仍是能淋湿他们的衣衫,却邪早在他们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躲到了别处,院子里只有两人面对面的望着彼此。梵音怔怔看了他许久,还是慢慢垂下眼眸,她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其中的情意会让她觉得伤感。

    伸出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握,眨眼间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青色的纸伞。她还记得管梨说过,两人真正的初遇是在几千年前的凡间小巷里,那时的她就撑着这把伞与他擦家而过。而如今,仍是蒙蒙细雨的天气,她重新撑起这把青色的纸伞,然后在伞下仰起头望着他,轻声说道,“也许,上辈子我真的从未喜欢过你。可是这一世,我很喜欢你。”

    雨势减大,他额前的几缕发丝已经贴在了脸颊边,衬得那副茫然又震惊的表情有几分无辜之感。梵音仍是记不起自己在凡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更不知道当时的他是怎样的神情,但是此刻也不愿意再去想象。

    “其实你不必担心我会觉得现在的你陌生,所以才以两个身份陪着我。无论你是以怎样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我所认识的、喜欢的、记忆中的人都是你。”说出这句话之后,梵音意外的发觉自己竟然轻松了不少。

    其实聪明有时候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的她能够轻松的想通面前这个人的心情,她理解他矛盾的心情,而且同样清楚自己的心意,她知道自己不必为了自己的心意钻进牛角尖。

    她从未摇摆不定过,因为无论是管梨还是师诏,哪怕两人相差再大,唯一存在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她经历的一切都只与这个人有关。

    从始至终,无论他是以怎样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她喜欢上的那个人都是他。

    只要清楚这一点,她就不会迷茫。

    “走吧。”主动走上前将伞举到那个人头上,她还没忘记自己和对方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至于那些还未解开的谜团,她还是决定放到以后再去谈。毕竟,也是难得看到面前这个人露出这副傻傻的表情。

    她知道他心中还有一个心结,所以不会与她坦诚相对,那她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总有一天会等到的。尽管毫无记忆,她仍是很清楚他为她做出了许多妥协,那这一次就由她来妥协。

    师诏接过了她手中的伞,这一段路两人沉默着走了很久很久,从黄昏走到夜深才来到惊澜的家。令人觉得意外的是,就算他们忽略了这边发生的事情来得如此晚,当二人赶到的时候,那些来自阴间的阴差们却仍是尚未离开。

    大约是被施了什么法术,整个村子比上一次还要寂静,明明未到夜半,村子里已经没有一丝响动,也没有丝毫光亮,只有与现下季节不符的彻骨凉意,更显得鬼气森森。

    华鸢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躺在别人家的屋顶上似乎在睡懒觉,黑白无常站在最前面,身后是数不清的阴差。判官没来,似乎是因为与华鸢吵了架的缘故吧。在阴间胆敢这样违逆北帝的人,也就只有崔珏一个。

    看着他们二人出现,黑无常似是有些诧异,微微攥紧了拳头。不过他终日带着一副面具,谁也判断不出他面具后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模样。

    一看到他,梵音就忍不住想起了行踪不明的社水。她最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样在意社水的事情。就像是曾经怀疑自己是社水前世的恋人一样,现在的她开始怀疑社水其实就是喜欢着她的。前世的他曾是青央座下神将,他仰望着的,求而不得的那个女人,不是青央有是谁?所以他唯独记着她,哪怕已经不记得前世的一切,却仍是记得她,几乎成了执念。

    用力摇了摇头,梵音努力把不该想的事情驱逐出脑外。现在还不是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一定要努力找到那个人,然后当面与他说清这一切恩怨纠缠才对。

    他们来到这里没多久,华鸢就从房顶上坐了起来,他半眯着眼睛从高处俯视着他们,半天才懒洋洋的开口,“你们来晚了一步。”

    “惊澜呢?”梵音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惊澜的身影。

    “他与我做了一个交易。”华鸢指了指惊澜的家,“我把他剩下的阳寿全给了他母亲,他自然要魂归地府。”

    死了?

    梵音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师诏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阴沉了下来,然后猛地抬起头看向房上的华鸢,质问道,“你想拿他当诱饵?”

    华鸢只是勾了下嘴角,算是默认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被师诏赶走的那个恶鬼又不死心的从地底下冒出来了,它一面防备着师诏,一面试图靠近梵音,誓要将自己没说完的闲话全都讲完才甘心,“我想了好久总算是想起来了,你知道从原本那个监牢里逃出去的人到底是杀了谁吗?你一定猜不到,我看在你跟我说话的份上才告诉你的,你可别吓到,他呀,他是杀了那个传说中的天狐,青央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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