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 作者: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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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歌 作者: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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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敦题山的梵音好说歹说之后,终于说服了华鸢。

    她从来没见过这般懒散的男人,哪怕走出一步就能活命,他竟然也宁愿躺着等死。都到了这个地步的话,想让他帮忙做事就很难了。对方油盐不进,无论拿管梨来吓他,还是却邪亲自动手威胁他,这人都无动于衷。最后亏得梵音絮絮叨叨的与他说起了废话,然后敏锐的察觉了对方最有兴趣的一件事。

    姑娘。

    这人苦苦爱慕着一个凡间女子,即使被婉拒了多次也不肯放弃。

    “你知道我是谁吗?”梵音把手腕上的红线在他眼前一晃,然后说起了自己现在最大的一个能耐——无论神鬼妖魔,她都能让他们结成一段好姻缘。

    华鸢的双眼瞬间亮了一亮,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帮她办事,甚至恨不得为她肝脑涂地。

    梵音都不知道该说他痴情好,还是说他奇怪好。

    三人出了这监牢之后就循着上一次走过的路去了关着江乔衣的地方,反正只要不离开这群山环绕之处,也就吸引不来相繇的注意。

    路上,华鸢为了那红线倒是豁出去了,竟然主动说起了这场大战的经过。原来当年相繇被诛杀之后身体各处都变成了蛇,趁着众人没有防备便侥幸存活了下来,经过多年的修炼之后,法力也更胜从前。但是他并不甘心就这样活在世上,而是打起了东皇钟的主意,毕竟像他这样没有元神的大巫只有得到东皇钟相助才能得道。可惜近些年来,世人在知道东皇钟下落的同时,也心知那是根本不可能再取出来的东西。

    相繇并不甘心。如今十二祖巫早已不在,东皇和那诸多妖神也尽皆殒命,这世上能够轻易阻拦他的人少之又少。他是大巫,能够卜出那几个神将转生之事,也知道这东皇钟再想从幽冥血海里拿出来,必须要集那几人之力。所以,他在谋划了许久之后决定先从魔族下手,毕竟魔族现任君主迦瑟与天族和鬼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魔族内的两派又向来不合。

    华鸢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魔族了,他逗留在凡间很多年,又懒于回家面对族内事务,等到被相繇找上门的时候,自己那一派已经有很多人决定与迦瑟开战。不仅如此,相繇还聚集了群妖。那些妖怪们有的是惧怕上古大巫的法力无边,有的则是被许下了诸多好处。

    华鸢阻止不了这些事,也觉得只要迦瑟不会因此丧命,他就懒得参与到麻烦事里面。

    说到底,就连那位闲来无事挑起神魔大战的前任魔君都知道什么叫做责任,他不知道。

    “到了。”

    没了雪妖的阻拦,相繇又暂时不会关注这边,三人顺利的到达了关着江乔衣的那座监牢。这里自然设下了诸多结界,只是华鸢比想象中的还要有本事一些,完全没把这些机关陷阱看在看在眼里,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江乔衣的面前。

    梵音虽然不知道江乔衣上辈子与相繇有没有交过手,但是相繇显然是恨透了那些神将们,此刻的江乔衣已是奄奄一息,长钉刺穿了他的掌心将他的双手钉在墙上,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手上的伤口却仍在滴着血,在这死一般沉寂的牢内显得分外清晰,“嘀嗒”声一下一下的撞在梵音心里。

    心上那莫名的刺痛感让梵音忍不住揪住了胸前的衣衫,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疼与愤怒混杂在一起让她几欲去找相繇拼个你死我活。这种心痛之感不是看到对方历经坎坷时可以比拟的,那时她知道那只是既定的命运,是换取转生的手段,可是眼下这种遭遇,却是敌对之人强加在他身上的......江乔衣是凡人之躯,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绝不可能再多熬几日了。

    “杀了他吧,依他现在的状态,死了也绝无再次转生的可能。”也许是看到她眼中的不忍,却邪好心的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她的双眼,然后又看向一边的华鸢,“你有没有什么神兵利器?”

    普通的兵刃派不上什么用场,又不能让梵音赤着手像管梨那样去掏别人的心,还是这样做比较稳妥一些。

    华鸢身为魔君,还真有一个叫得上名号的宝物,而且能够随心所欲的变成任何形状,此刻他就将其变作了一把匕首递给了梵音。

    眼看着这两人都有让她动手的意思,回过神的梵音不由愣了愣,“为什么是我?”

    “这种事和我们也没关系啊。”却邪理所当然的答了一句。

    确实,这件事从始至终就与这两人无关,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迫过来保护她的,并没有平白无故让自己手上多沾一点鲜血的心思。

    梵音不得不接过了那把匕首,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近了重伤未醒的江乔衣。

    她的手有点抖,抖得连匕首都快握不住了。

    成仙几千年,别说杀人了,她连凡间的鸡鸭都不敢杀。即使她很清楚现在这种行为算不上杀人,只是帮助对方找回记忆转生,但是仍是下不了手。

    “快一点。”却邪向外面望了望,他能感觉到有很多人正向这边接近,大概是这里结界被破坏的动静吸引了群妖。

    几乎就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另一个声音也突然在他们身边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陵绾凭空出现,脸上显出几分困惑。

    就在她被抓走之前,这三个人还好好的呆在她的监牢里,结果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三人就跑到这里来了,他们到底想做些什么?

    华鸢仿佛没长骨头一样,即使到了这个地方也是倚在墙边一动都不想动,但是为了梵音手上的红线,他既然答应了要帮忙就不能再反悔了。

    所以,陵绾刚刚往他们这边接近了一步,梵音就只见前一刻还是一副没睡醒样子的华鸢突然身形一动,眨眼间便到了陵绾身前,包括陵绾在内的在场几人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陵绾便已经跌出几丈远喷出一地的鲜血,险些化为了原形。

    梵音看了不由一惊,只觉得能够当上一族君主的人果然不一样。但是一旁的却邪却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他为什么察觉不出这人的气息到底是不是魔族中人?

    几人耽搁的这段时间里,其他妖怪们也赶到了这里,眼看着双方就要动起手来,梵音再不用却邪提醒,咬了咬牙便闭着眼睛狠心将刀捅进了江乔衣的胸口。

    一时间,仿佛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远处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梵音只看得面前的江乔衣在痛苦的挣扎了一瞬过后彻底没了生气,然后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双眸猩红,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过整个面前的一切。

    这冷得如同寒冰一般的目光让所有人不寒而栗,梵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下一瞬,江乔衣便已将自己被钉在墙上的双手硬生生的扯了下来,不顾撕裂之痛,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直到这时,梵音才隐约觉得有些诡异。如果她真的已经杀死了他的话,他现在应该是魂魄离体,而不是仍是用着这具肉身。

    这是怎么回事?

    “小心。”无意间回眸看向这边的时候,华鸢倏地瞪大了双眼,不禁惊呼出口。

    能让华鸢这种人诧异的事情少之又少,梵音心下一沉,刚要逃走之时,面前的江乔衣突然将手狠狠的捶在了地上。顷刻间,天地震动,敦题山也随之摇晃了起来,众人所站在的土地上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的裂痕,有几个小妖怪甚至不小心掉到了那道最大的裂缝之中,就连喊叫声都很快淹没在大地震动的声音里。

    另一边,陵绾刚好跌在一道裂缝旁边,她在不断的咳血之时,怀中揣着的青谧镜也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江乔衣敏锐的感受到了那面镜子的存在,伸出手微微一指,那镜子便被迫向着他的方向飞去。只是这青谧镜到底非比寻常,飞到半途之时便有意识的开始抗拒这种力量,甚至开始发出了与往常不同的青色光芒。

    在场诸人之中,谁也没有见过青谧镜发挥真正威力的样子,因此谁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但是刚刚赶到此处的崇则却是唯一一个用过这青谧镜的人,当他看到那道青光的时候,便知道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每当青谧镜散发出这种光芒的时候,便是要将照射到的所有人都封进镜中。

    此刻,那道光芒照射到的不仅是江乔衣,还有却邪和梵音等人。

    任是谁也抗拒不了青谧镜的威力,梵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像是被千万只手拉扯着,眨眼间就被吸到了那道光芒中,那刺眼的光亮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就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用一丝余光瞥到突然出现的崇则伸手拽住了她。

    片刻后,敦题山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青谧镜掉落在地上,四下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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