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兴阿哄孩子的快乐时光,并没持续很久,才玩了三四天,皮润民便带着邹德归杀上了门来。二位大佛简单汇报了近期内阁的工作事项,然后便直奔主题,向果兴阿投诉国会,称议员们每日无事生非、干扰行政,而且还妄议朝政、结党营私。果兴阿虽然烦的很,不过还得勉力处理一下,他的态度就是再给国会加点权利。

    “大将军,国会已经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和经费,却无丝毫的建树可言,您对他们太宽纵了!我等内阁诸臣公议,建议大将军限制国会权利,让他们能够议政便是了,完全没必要给他们参政的机会!”皮润民开门见山,直接向果兴阿提出了要求。

    “议员们是一层层选上来的,他们的话多少也是代表了民意的。我们执政为民,便该多听听民众的意见。如今我北满州已非当初,百姓们不再是一群愚氓,听听他们的意见不好吗?”果兴阿早知道皮润民会这样,所以他说的非常的淡然。

    “听听意见是好的,不过若是让他们事事都横加干预,岂不是要闹到国将不国,这些人现在是阻塞国政施行,再给他们权利,他们岂不是要诽谤君上!”听了果兴阿的意见,皮润民差点没跳起来。

    “大将军,议员们虽然能代表一部分民意,可是更多的却是他们的私意。而且议员们的背后,可有高人坐镇,他们大多数的时候不代表民意,而是高人的马前卒!”邹德归也开始给皮润民帮腔,他俩现在又是亲密战友了。

    “工联和商盟的那帮人还算不得高人吧!”果兴阿大概猜到了邹德归要说的是谁。

    这次议员大选举,满洲各大势力可全都积极参与,国会里存在着无数个山头,其中最大的两个便是工联和商盟。工联的全称是北满州工业联合会,代表的是工、矿产业的利益,他们的背后是安固嫡系贵族。因为果兴阿的关系,北满州的大部分重工业工矿都集中在了固安嫡系贵族的手里,所以固安嫡系的利益紧紧的捆绑在了重工业方面。商盟的全称是北满州商业同盟,商盟和固安嫡系也有关系,不过他们的主要后台,是北满州财阀和山西票号,各大派系也均有牵扯。他们属于北满州既得利益的第二梯队,重工业的分红的时候他们没赶上,可是金融和轻工业他们是主体,所以商业是他们的根本。

    “大将军,除了他们,现在又有了一个兴民党!”皮润民赶紧给果兴阿提了个醒。

    “兴民党?哦,陈维念搞的那个党,没几个人吧!”果兴阿还真知道,大选举开始之后,陈维念牵头搞一个政党出来,想再次与两大佬争锋,不过成绩很一般。

    “大将军有所不知,陈维念不但违反您钦定的选举办法,组党参选。而且还在国会里大肆拉拢议员,培植党羽,如今的兴民党,已经是国会第一大党了!”皮润民早就看陈维念不爽,这次可得好好修理修理他。

    “他本人没有参选,只是牵头组织了个党派,这个不算违规!几位先生有好的理念,也可以自行组党的!”果兴阿可以忽略了第一大党派这个问题。

    “组党参选,陈维念是打了个擦边球,可他在国会里大肆兴风起雨,便是大大的不该了!”皮润民可不会让果兴阿给混过去。

    “政治理念合乎人心,更多的人支持也是难免的嘛!”果兴阿不准备接招,他就是想让国会做大,一些在朝大佬参与也是好事。

    “大将军,您太过宅心仁厚了!陈维念岂是以治政理念笼络人心,完全是凭着真金白银来拉拢人手!且虚言不可信,所谓的治政理念,不过是笼络党羽的借口而已!其真实目的,无外乎壮大势力而已!东林党之亡明未远,足为大将军殷鉴!”邹德归觉得果兴阿太过天真了。

    “国会、党派政治这套东西,欧美实行了许多年了,效果还是不错的!一时看是有一些弊端的,不过我们也不能因噎废食,总体和长远上看,国会很不错的!我准备下一步,由各县开始逐级向上,把官员的任命权也交给国会。怎么讲呢?就是官员仍由我和内阁来提名,不过是否可以任职指定的职位,需要国会投票表决!也就是说把人事权拆分成两块,我们有提名权,然后将任命权赋予国会!”果兴阿是发自内心的支持国会,自然邹德归如何说辞都没用。而且果兴阿也不相信,现代正党会向东林党那么胡来,他们都是选民选上来的,如果真的拿不出真东西来,很快便会被选下去。而且他本来就有扩大国会权利的打算,所以他准备将官员们最在意的人事权放给国会。

    这下皮润民和邹德归可就尴尬了,他们是来要求果兴阿限制国会权利的,没想到果兴阿是头倔驴,非但不想缩小国会的权利,还想增加国会的权利。两位相国,这可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国会的权利再大,他们的活可就没法干了。而且他们一直压制的陈维念,必然可以借着国会的东风,一举入阁,真的做到和他们分庭抗礼。

    “权柄下移,事权分散,素来是国之大忌。如今国会与大将军的权利多有重合,更是借着大将军军务繁冗之机,多次越过大将军行使其评审政令之权。若是大将军再赋予其司职任命之权,怕是国会将要凌驾于大将军之上,即便训政也无法制衡了!”皮润民发现果兴阿是鬼迷心窍了,说什么也要扩张国会权利,他只能掏出点最要命的东西。

    自古帝王无论是明君还是昏君,都有一个禁忌,那边是他的权柄不能动,也就所谓的天子逆鳞。谁敢动天子的权力,天子就会动谁的脑袋,这是自古不变的铁律。果兴阿不知被谁灌了*,非要搞什么国会,皮润民不得不提醒提醒他了。国会不仅限制了内阁的权利,同时也对果兴阿这个大将军造成了威胁,果兴阿若是再放任国会,他这个大将军也就算是当到头了。皮润民就不信了,果兴阿能忍得了这种事。

    “这个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权利应该在百姓的手里!我不是万能的,不能做到每次都对,所以不如把决定的权利交给百姓们吧!”果兴阿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可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不在乎权利,反而有点要放弃政权的意思。

    “黔首愚氓,岂可以天下赋之!”皮润民扑棱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果兴阿最近一直有点怪,皮润民一直以为果兴阿只是有些任性而已,万没想到他居然有弃天下的想法。

    “不是所有事都全民公投啦!国会是百姓选出来的,他们便能够代表民意,所以把决定权交给他们吧!我执掌国家大权已经十多年了,做了许多的错事,也浪费了许多的民力,也是时候把大政归还给百姓们了!”果兴阿很坦然,他最近一直在想这个事,今天皮润民一激他还就有了决断,这个大将军他不当了。

    果兴阿还政于民的话一出口,皮润民和邹德归全都死机了,两人万没有想到,天下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果兴阿虽然名义上是叫大将军,但是实际上他就是北满州的皇帝。皇帝主动辞职不干了这种事,从古至今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梁武帝那种跑去出家的,也没把手里的大权给放下。果兴阿可是裸辞,连权利的承接人都给计算好了,这是真心实意的不玩了。

    “臣等万死!”皮润民和邹德归不知所措了半天,突然双双跪倒在地,开始向果兴阿请罪。

    两人才不信果兴阿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且不说谁也不相信果兴阿对于权位没有半点的眷恋,单是北满州如今的外部环境,也绝对离不开果兴阿这个顶梁柱。所以两人在短时间内都有了决断,他们都认为是他们之间的争斗,引起了果兴阿的不满,所以果兴阿才搞出了国会来制衡他们。如今两人又联手来要求打压国会,果兴阿是愤怒已极了,所以从会闹出这么一出,就像同治常对奕欣说的“以此位让汝如何?”。撂挑子也是表达不满的一种方式,不是说我真的不干了,只是表达个态度而已。

    果兴阿的态度摆出来了,皮润民和邹德归也该回复个态度,所以两人赶紧跪地谢罪。自从他们跟了果兴阿以来,还真就从来没跪过,大部分都是点个头就过去了,非要行礼的时候,也基本都是打躬作揖。今天二人是破了例,因为他们感到了无比的恐惧。相处十余年来,果兴阿从未对他们二人说过一句重话,更是处处以师长礼尊重异常,今天可是天威初现。他们都了解果兴阿的性格,知道果兴阿不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政治才能也很一般,可是他们不能不怕。果兴阿一手创立了北满州帝国,虽然经常不靠谱,但更多的时候是让人觉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果兴阿给了部下们很多的权利,但是军权却一直牢牢的把持在自己手中,这便是他最后的底牌。果兴阿可以一直不说话,但是当他说话的时候,便有百万雄兵为后盾,任何人也无法抗拒他。

    “我们改日再议吧!”果兴阿其实不知道皮润民和邹德归这一跪是为什么,可他已经不想再吵下去了,还政于民不能是他临时起意的一个说法,必须得有具体的措施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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