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俄在东北的扩张,离不开他们的灵魂人物穆拉维约夫。穆拉维约夫在侵略中国东北这件事上,也真的是做到了鞠躬尽瘁。只要能刨走中国几亩地,这位穆拉维约夫永远都怀着无比的热情,即不知疲倦为何物,又能够不屈不挠的始终坚持,而且极具冒险精神。

    在侵略中国黑龙江、乌苏里江等地区的过程中,穆拉维约夫步伐之大,进展之快,目标之宏伟,不仅令清廷几无力招架,一败涂地。也让俄国外交部瞠目结舌,疲于应付,以至于穆拉维约夫经常抱怨圣彼得堡的官老爷们保守、胆怯、无能、迟钝,跟不上他在中国狂飙的脚步。当然也不只是北京和圣彼得堡跟不上他的脚步,连他手下的喽啰和帮凶们也有点跟不上,以至于穆拉维约夫完全把手下的官兵和移民当作牲口来使用,弄得这些人无不怨声载道。所以不仅中国人要对付穆拉维约夫,连俄国人也讨厌他。俄国人为了赶走穆拉维约夫,不断的向圣彼得堡检举穆拉维约夫,在杂志报纸上也对他大肆攻讦,把能想到的坑人办法都招呼向了穆拉维约夫。

    在中俄两国善良人民的一再努力下,穆拉维约夫终于滚回了欧洲。特普钦能够坚守住黑龙江防线,除了他自身殚精竭虑之外,穆拉维约夫刚好在这个时候调走,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但是讨厌鬼虽然走了,他的精神还要在东北折腾一阵子。

    穆拉维约夫讹诈奕山得到了天大的好处,这让他对武装讹诈这事上了瘾,在二次鸦片战争期间,他无数次的试图再次使用武力迫使特普钦就范。穆拉维约夫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由熟悉内地地理情况的希尔科夫斯基带路,俄军在秋季,兵分两路对特普钦的防线发起攻击,一路进兵库伦,一路则直指瑷珲。并且还要内河舰队配合,渡过额尔古纳河,直取海拉尔、墨尔根、齐齐哈尔。如此庞大的攻势,还只是他的先头部队,穆拉维约夫要等到开春草长之时,再派遣主力南下,一举夺取大清的龙兴之地。

    不过老天爷帮忙,小冰河期刚刚消退的外东北,气候依旧十分寒冷,穆拉维约夫遭了天谴,差点病死在海兰泡。只能回国面圣,顺便疗养一下自己的身体,这也是特普钦取得一系列成果的时候。不过蜷缩在伊尔库斯克,只剩下半条命的穆拉维约夫还是不肯消停,连续指示留守的希什马廖夫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诸如以炮击封锁松花江、武装黑龙江左岸俄国移民,在瑷珲对面的岛上修筑炮台,强制解除中国团练的武装等等。不过此时特普钦、爱绅泰的团练已成,沿江各部防守严密,希什马廖夫也没有穆拉维约夫那种冒险精神,所以根本没敢操作穆拉维约夫的大胆计划。

    中、英、法北京谈判期间,穆拉维约夫好像味道了血腥味的饿狼一样,每天红着眼睛盯着东北地图。而且他好像受到了英、法的鼓舞,开始大肆叫嚣“欲使中国履行各项条约,唯一的办法就是占领北京”。不过情况和他预期的不太一样,《北京条约》虽然依旧是大清放血,可是英法非常的克制,很有些点到即止的意思。北京的沙俄公使伊格那提耶夫也给他送来了情报,大清关内的的正规军实力非常强悍,英法联军吃了大亏,劝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穆拉维约夫还真有点含糊了,停止了叫嚣的同时,连续派遣马列维奇等人进入中国探听虚实。耽搁了大半年之后,穆拉维约夫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中国的江防部队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穆拉维约夫很想继续动武,但是他的身体终于扛不住了,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乖乖的滚回了欧洲,不过他的继任者卡尔萨科夫正是他衣钵的传人。

    卡尔萨科夫本来想立即动手,但是外东北的殖民地实在没有起色,靠着叫花子一样的哥萨克去挑战特普钦的江防,卡尔萨科夫也有点没底。所以他要等一等,等欧洲援助的军火到了,等他把所有的移民都武装起来,再去讹诈特普钦。

    特普钦是幸运的,因为他上任的时候穆拉维约夫走了,卡尔萨科夫是不幸的,因为他进兵的时候果兴阿来了。卡尔萨科夫对穆拉维约夫的进军计划改动不大,不过把右路进攻库伦的军队,调整为进攻左路的三姓地区,因为三姓地区产粮更多,穷苦的俄国人需要粮食。卡尔萨科夫进兵的节奏掌握的也非常好,后来果兴阿反思的时候,都怀疑这哥们儿是配合着自己打的。阿克敦的暂编步兵第三团刚刚进驻三姓地区,俄军的左路军就杀了过来,果兴阿刚到瑷珲,俄军的主力就在俄军司令卡扎凯维奇的率领下冲到了瑷珲,几乎是分毫不差。

    卡尔萨科夫想的不错,在他的设想里,左路俄军先期突入三姓境内,兵锋直指吉林。这样会让清军江防陷入混乱,特普钦必然会调兵南下,这个时候他再突然攻击瑷珲,特普钦必然无力招架。但是俄军的左路军并没有遇见老熟人富尼扬阿,而碰到了新朋友阿克敦。

    阿克敦到达三姓之后,连那边是北都没弄清楚,三千哥萨克就冲了上来。这种情况自然不需要拦截了,暂编三团连行军包都没放下,操家伙就迎了上去。两军在旷野遭遇,文官出身的俄军指挥官布多戈斯基大鼻涕泡都快美出来了,步兵与骑兵野战,他和所有的哥萨克勇士都觉得自己赢定了。

    骄傲的哥萨克勇士们抽出了被阳光晒的雪亮的马刀,固安军却没有张弓搭箭或者举起长矛,他们推出了机关枪和野战炮。俄军高喊着“乌拉”发起冲锋的时候,战斗就已经结束了。不到十分钟,哥萨克骑兵来了一次往返跑,不过跑过来的有三千人,跑回去的只有一千人。空旷的战场上,三千俄军排成密集的方阵,高大的骑兵如同巨大的靶子一样,阿克敦杀的很没有成就感。

    狼狈逃回的布多戈斯基,派人给卡尔萨科夫送了信。不过因为理解能力问题,布多戈斯基对于战斗的表述非常的含糊,所以卡尔萨科夫只知道左路俄军遇到了清军主力战败,并不知道左路军具体是怎么败的。左路军的战败,非但没让卡尔萨科夫意识到敌人已经不同了,反而让他错误的认为,清军的江防主力已经东移,瑷珲一带的防御必然薄弱。

    卡尔萨科夫这个判断还真的没错,特普钦麾下的旗兵和团练的确裁撤了不少。因为这些团练的士兵多数都来自周边的鄂伦春部落,偶尔出来打几个月的仗还无所谓,经年累月这么折腾,他们可受不了。这些勇士都是部落里的主要劳力,没有了他们,部落里耕种、打猎都非常受影响,特普钦也为这个事发愁了很久了。这次果兴阿带大军进入黑吉,江防事务自然有固安军料理,所以特普钦就开始逐步遣散这些民兵。江防上的兵力日渐稀少,更加让卡尔萨科夫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卡尔萨科夫坚信清军江防主力东去,所以他准备玩把大的,以谈判的名义把特普钦骗到了瑷珲,准备搞个斩首行动,把直接把清军黑龙江的最高统帅给抓了。也正是抱着这种目的,俄军的进军十分隐秘,过江之后更是利用骑兵优势快速的把瑷珲给围了起来,坚决不给特普钦逃跑的机会,不过很不幸把果兴阿也给围了进来。

    俄军都是哥萨克民兵,虽然非常的勇武彪悍,但是面对正规军还是没什么战斗力的,不过依旧把瑷珲城里的众人吓的不轻。特普钦、爱绅泰急得跳脚不说,果兴阿等人也颇为慌乱。果兴阿名义上是带着各部主力都来了,但是其实兵力并不多,各部都是只有一部分而已。谭绍光和毕云涛的主力部队留在齐齐哈尔稳固大本营,两部都只有一个连跟着果兴阿,轻骑兵旅的两个团则已经分散到了全省各地。因为长春、吉林、齐齐哈尔等地还需要基建,辎重团和工兵团都只来了一个营,而炮兵团则只有轻型火炮的一个营跟了过来,孔震带着重炮留在了齐齐哈尔。果兴阿身边实际的兵力,只有骑步兵团的一个连、步兵团的一个连、各一个营的工兵、辎重兵、炮兵,再有就是直属的重骑兵营、侦察营、警卫连,一共才三千多人。本来还有一个曹梦的轻骑兵一团可用,但是果兴阿刚刚打发他去巡视沿江布防情况,现在都快走到伊春了,什么时候能闻警赶回来,就是个只有天知道的问题了。

    “请大将军立即移驾!”皮润民可不想果兴阿亲自指挥这种糊涂至极的战斗,还是赶紧跑路的好,要找场子,也得等把主力调上来再说。

    “侦察营怎么回事,敌人都到了城下了,才反应过来!”果兴阿对于俄军的神兵天降非常的不理解。

    “大将军,我们是内线行军,侦察营进驻之后,只是向周边放出了警戒哨,俄军从江对岸过来,根本不在他们的警戒范围内。事发突然,大将军不可亲临险地,还是后撤与主力汇合之后,再与俄人理论吧!”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不过既然果兴阿问了,邹德归只能替长禄解释了一下。

    “他妈的,今天老子要是走了,以后我还有脸混吗?工兵、炮兵、辎重兵还有两个步兵连整合起来,由老子亲自指挥,长禄掩护我的侧翼,慕顺抄后。老子到要看看,老毛子有多大的本事!”果兴阿外面套的官服往后一扔,露出了贴身的固安式军服,抽出军刀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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