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故人戏 作者:墨宝非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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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变动,难免魂不守舍,食不下咽。傅侗文让万安伺候她先去睡,在厨房里喝了会儿酒,上楼去,借着酒劲,拉着沈奚坐在窗边说话。

    他敞着衬衫领口,倚着窗沿,一会说霞飞路上的车吵人,一会又说屋檐下筑了个燕子窝,想叫万安来掏掏看,有没有什么鸟蛋……沈奚哭笑不得,守着他这位喝醉的三少爷,来回跑了几趟洗手间,绞了一块热手巾给他擦汗。不是说喜酒不醉人吗?

    他指燕巢:“一个月前发现它,三哥就晓得是个好兆头。”

    “指不定是个空巢,”她猜测,“从没见有燕子回来。”

    “有的。”他肯定。

    “你见过?”她奇怪。

    “我说有,就会有。”他笃定道。

    ……好,不和你争。她放弃论辩。

    “央央是不是真以为三哥醉了?”他问。

    嗯,醉酒的人,都要和人家争辩自己没醉。她才不上当。

    她解开他的衬衫,手绕到他后背上,给他擦汗。她是抱着纯洁的思想,怕他汗湿衬衫,对身子不好。可擦了两下,两个人都思绪飘着,往别处去想了。

    她要收手,傅侗文两手捧她的小脸,压着声音问:“三哥真没醉,只是想等着天亮了,好出门去买东西。”

    ……这还没醉?他个少爷身子,何时买东西还要亲力亲为了?

    “嗯,你要什么,吩咐万安去就好了。他要不会挑,我去也行。”

    他一笑。

    沈奚只当他说买东西是醉话,被他笑得心里泛酸,收回手,把手巾叠得四四方方,掩饰心里的难过:“你高兴就好,我还怕你为昨夜……”

    “到现在了,你还以为是三哥吃亏了?”

    他长叹口气,把手巾从她手里拿走,扔到桌上。

    “你只瞧见他在吃我的車,却没看出我在将他的军?”

    沈奚想了想,摇头。

    他靠在窗边,吹着夜风,提点她说:“三哥是最不怕摆酒谢罪的,他们才会怕。你再仔细想想,三哥若摆酒,会摆在何处?”

    他是设宴的人,是主,自然是要回京城,这是老辈儿的规矩。

    可若真是去了京城——

    那时黄老板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在上海如此为难傅侗文,难道不怕自己北上赴宴,会是一场鸿门宴?可若是怕了,选择不去赴宴,到时候南北两地的人更要瞧不起他。

    难怪傅侗文一说要摆酒,那老者当即否了。

    经他这一引导,她想明白七八分,心里的不快也少了。

    沈奚趁着月光,看半个人影都没有的霞飞路,看树叶沙沙,看燕巢的影子,只觉得是样样都好。她替傅侗文扭上衬衫的纽扣。

    她的欢喜落在傅侗文眼里,逗得他不行:“这就笑了?”

    “嗯。”起码不堵心了。

    “那三哥再给你讲讲,你那一杆烟枪的作用。”

    她被他勾起了兴趣,等他讲。

    “你也知道,我和大哥斗了许多年,迟早要分出输赢胜负。自从父亲病逝,我一直在想,如何能让黄老板不再掺和傅家的事,只怕我先提,他会狮子大开口。”

    傅侗文摸她的头发:“连我自己都犯愁的事,一杆烟枪就解决了,见证人都是他请来的,这是天赐的机会,”他停了会儿,再道,“当然,他们是不会想到傅家的事还有后话,也不会想到今日赢了颜面,却丢了日后敲我一笔的机会。”

    沈奚听得高兴。

    “还认为三哥吃亏了吗?”他轻声问。

    她抿嘴笑着,摇摇头。

    “白心疼你了。”她笑,掉头走。

    “这可是冤枉——”他作势要拉回她,“三哥这些年很是艰辛,只剩下央央能说心里话了。你不要省着这份心疼,多多益善。”

    “……我去给你另绞一块手巾,”她嘘了声,“你轻点声,吵醒他们了。”

    他只笑着,瞧着她离开。

    等沈奚绞了块热手巾来,竟听到窗外有阁阁蛙鸣。

    “我头次在这里听到蛙叫,”她探头看窗外草丛,“怎么会有青蛙?”

    傅侗文扶她的头,扭她去看头顶的屋檐。一只灰扑扑的燕子正飞落到燕巢边。

    “这回真是燕还巢了。”他低声说。

    这是在一语双关,傅家弟妹也都还巢了。

    “没想到真有燕子啊……你可千万不要让万安去掏燕窝。”她忽而想到他的话。

    “随口说说的,”他说,盯着那燕窝看了半晌,忽然问,“天是不是快亮了?”

    鸦青色的天,哪有亮的征兆?

    他借月光看怀表:“是要亮了。你在屋里等着,三哥这就去买回来。”

    “真要买东西?”

    “何时骗过你?”他从衣架上摘下西装上衣,摸口袋里皮夹是在的,“等着我回来,不要睡。”

    “你现在出去,没有店铺会开门的。”她追上他。

    “让人敲开,多给十倍赏钱。”他的皮鞋踩踏着楼梯,一步紧似一步,人到楼下,开锁出门,一气呵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hohohohoho……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浮生四重恩(4)

    沈奚来不及追下楼,站在楼梯当中,透过门边的窗户,看到傅侗文的黑影一闪而过。随之而去的,还有形影不离跟随他的几个男人。沈奚摸黑下楼,进厨房间,虚掩了门,才打开了壁灯。水池子的银色铝盆里堆着昨夜的碗筷,万安平日里是不会剩到第二日收拾的,因为要给六小姐腾出一楼客厅的沙发,准备临时床铺,才会堆积在这里。

    沈奚算着时间,万安也该醒了。

    于是她将铜壶灌入冷水,打开煤气,烧烫碗筷的开水。火苗舔着铜壶底,烟火气升腾在心间,窗外架子上的葡萄藤叶拥挤在玻璃前,轻摇晃着。是晨风。

    “沈小姐?”万安披着小褂子,在门边打着哈欠,因为热,少年还光着膀子,“是你饿了,还是三爷饿了?这儿也没吃的了,我去外头给你们买吧?就是不大干净……骆驼馄饨和排骨年糕,可以吗?”

    小小年纪的男人,跟傅侗文久了都养成老妈子的性子,絮絮叨叨说到最后,才瞧见沈奚笑眯眯地,捏着昨日剩在厨房里的胭脂鸭脯,吃得下唇都是油,望着他笑。

    “哎呦,您怎么吃这个啊,”万安愁眉苦脸,夺下来,“夏日里隔日的东西,不能吃,我是留着给自己解馋的。”

    “你吃得,我就吃不得了?”沈奚小声逗他。

    万安胸闷:“一个三爷就够让人操心的了,”轻叹,再嘟囔,“您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沈奚一个劲儿笑。

    估摸是被傅侗文的情绪感染过,心境大好。

    “万安啊,你原名叫什么?”她喜好用这个逗他。

    “您别问了,这辈子您也不会知道的,”万安打着哈欠说,“我就叫万安,愿我家三爷万事平安。”

    天从鸦青到青白,到大亮了,傅侗文还没回来。

    谭庆项先醒了,厨房里万安成了打下手的,给他递递拿拿,沈奚无事可做,搬了个小板凳,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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