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寻爱记 作者:Suntiara

    第 4 章 史前第一夜

    对人类而言,沟通离不开语言、文字,但是有些东西,不需要符号,也能彼此明白。

    就像此刻,夏可颂走向星,把白皙的小手放在他麦色的大手上,她就是在说——我愿意。即使星听不懂她的语言,他也清楚的知道她的回答。

    夏可颂被腾空抱起,她抬头看见星坚毅的下巴,轻声说道:“谢谢你,星。”

    看来她真是太低估远古人的智慧了,星居然能够利用夜空中的北极星辨别方向,在黑夜中果敢的前进。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当星摇醒迷迷糊糊的夏可颂时,她发现她的面前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河流。

    他将她放下,眼神清亮,“河水,我们洗干净。”

    不等夏可颂回应,星就脱下草鞋,脱去唯一蔽体的兽皮,伴随着她的一声尖叫,赤脚奔向河流,迫不及待的跳入水中,河水刚好漫过他的腰际,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星用饱含期待的目光看着她,朝她伸出双手,那是一种无声的邀请。夏可颂的脸蓦然晕红,“啪”的一声关掉手中的光线。

    “怎么了?”他有些慌乱的问。

    “没事,你自己先洗吧。”夏可颂窘迫的回道。

    可是她忘了星本就听不懂她的话,所以哗啦啦的一阵水声翻动后,一具湿漉漉的身体在黑暗中抱住了她。

    夏可颂下意识下只想要推开他,在意识到他现在是赤身裸体,夏可颂觉得自己全身好像被火烧着了一样,更加急切的推拒着,“星,快放开我!”

    可是他的力气比起她来,实在要大上许多,那糙的双手甚至还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来去。夏可颂抬起膝盖,向他下身一顶,便听到星痛苦的叫声。

    夏可颂乘机打开手腕装置中的灯光,愤怒的对他吼道:“混蛋!你要干什么!”

    星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女神,你没事吧?”

    他焦急的从地上忍痛爬起来,夏可颂惊呼一声,转身背对着他。

    “我不是什么女神,我叫夏可颂!”她是真的生气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井喷式宣泄而出。她一遍一遍,高声喊道:“我是夏可颂!夏可颂!夏可颂……”

    “夏……”他蹙着眉,似乎在艰难的揣摩着“可”的发音。

    夏可颂听到他用她的语言说出了这个字,惊呆住了,甚至忘记了生气。尽管还不是很标准,发音也很怪异,但是她已经可以听明白他刚刚说的的确实是——夏。

    “夏……”星反复沉吟着。

    她捡起兽皮,往身后一仍,“穿上!”

    半响,也不知道他究竟穿上了没有,除了不断呢喃着那个字外,他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夏可颂用手遮住眼睛,往后转,微微抬起下巴,慢慢展开指尖的缝隙。

    目光艰难下移,看到他穿上了兽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夏可颂拍拍两颊,心中忽然动了一个念头,她上前用手指着他,用他的语言说:“星。”又指着自己,用她的语言说,“夏。”

    星恍然大悟,“夏,你的名字。”

    夏可颂点点头。蓦然心中一颤,一种奇异而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转身蹲在河边,看见水中的自己,发丝凌乱,有些因为沾染上血水,而粘成一条条,至于脸上则是灰头土脸,还夹杂着凌乱的泪痕和血迹,真是好不狼狈。

    她掬起一捧清水,洗去脸上的污垢。河水沁凉,弄到脸上,十分的舒适。放松之后更觉得全身粘腻,真想下去洗个澡,可是四周没有石头之类的遮挡物,何况……她回头,撞上星的目光,觉得十分尴尬。

    她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笑了起来。只见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拉着星背对着河流坐下,手脚比划道:“坐在这里,不要动,明白吗?”

    他的目光先是凝视着她的眼睛,之后又带着几分别扭低下头……

    “到底明不明白呀?”夏可颂又比划了几遍。

    大约是明白了夏可颂的意图,星开口回应,“坐着,不动。”

    “对!”欣然点头。

    她将衣服对折起来,接着比划,“这个,不许拿下来!”等到星明白着点下头后,她用它把星的眼睛蒙住,并在他的后脑处打了个死结。尽管他听不懂,她还是再次强调:“不许拿下来!”

    夏可颂褪去衣裳,将身体慢慢的浸入河水中。

    好舒服……身心渐渐舒缓下来,目光无意间扫到星的背影,觉得非常的不自在,即使知道他本就看不见。

    等她将身体洗净,换好衣服,她才帮星解开蒙眼的布。他在她之后也下水洗了一个澡。

    夏可颂发现星那双用藤条编成的陋的草鞋上沾染着斑斑血迹,目光转向在河中畅快沐浴的星,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鼻尖酸酸的,一股暖流在她的肺腑流窜,并势如破竹攻陷她的眼眶。

    星住的地方就在小河附近,当他领着她走进一个还算宽敞的洞时,夏可颂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这个远古人同她一样,是个被同类遗弃的人。

    洞的一角放着一头已经被剥去皮毛的小鹿,还有一堆放置在兽皮上的果实。另一角则堆着一些石块、兽皮、藤条、干草和木材。

    星走到角落里,取出一张兽皮,铺在地上,示意夏可颂坐下。然后他又拿了一些水果递到她的手上,“你,先吃。”

    “谢谢。”夏可颂看见他忙碌的身影,喉咙干涩。

    他找出两块灰黑色的石块,在石头之间放上干草,不断相互敲打着,终于敲出的火星将干草点燃,他又把燃烧着的干草迅速放着了木材堆上。一簇火苗腾腾升起。

    他割下一条鹿腿,用尖利的木棍穿过,放在火上烧烤着。

    星的生活环境真的让夏可颂非常吃惊。要知道在远古社会,独自一人生存是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就目前的情形看来,他的日子过得似乎还不错。

    夏可颂蹙眉,看着手中的水果,总觉得不太干净,可是现在饱腹才是硬道理。咬下一口她从未吃过的水果,味道居然还不错。

    星一边翻转着鹿,一边用利石在上划着小口,没多久,一股香飘了过来。色也慢慢的变成诱人的焦黄。

    他割下一小块,用一小木棍过,用嘴吹了吹,直到不再烫嘴,才递给夏可颂。

    夏可颂接过,在星期待的目光下咬下一口,可是还来不及吞咽,就忍不住吐了出来。这烤鹿虽然闻起来很香,而且看起来质细嫩,但是因为没有放调味料,吃起来显得味道很怪。对于过分依赖调味剂的现代人来说,真的没办法马上习惯。

    星对于她的反应有些错愕,也许是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挺自信的,他跟着咬了一口,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十分急切的维护自己的作品,“是好吃的。”

    这鹿放在这个时代,也可称得上是美味佳肴了吧,夏可颂虽然不想辜负他的一番美意,但更不想为难自己的肠胃,她将鹿还给星,指着水果,尽量表达出自己更愿意吃水果的想法。

    兴许是他看懂了她的意思,也没有勉强她,但脸上还是掩饰不住失望的神情。

    夏可颂见他郁闷,却咧开嘴笑了,比起背包里深蓝星人给她的食物浓缩片,她真是太喜欢她在远古的这第一顿晚餐了。

    填饱肚子之后,该解决的就是睡觉问题了。

    星将干草均匀的铺在地上,又在上面用许多块兽皮层层拼接着铺好,“夏,躺下睡觉。”

    夏可颂依言躺下,和现代柔软还带有许多保健功能的大床比起来,真是差太多了,可是偏偏就是很舒服,舒服到她忍不住想要叹息。星又拿着兽皮仔细的盖在她的身上,几乎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个时候,她几乎要以为他就是那个曾经温柔哄她入睡的薄原。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最幸福的时光中。薄原最喜欢陪她做的一件事,就是守着她进入梦乡。无论他的工作有多忙,他总会尽量陪她入睡,就像父母哄着未长大的婴孩。

    夏可颂问:“薄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薄原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睡觉是人最放松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感动的时刻。我要你永远都记着我的好,永远都无法离开我。”

    是的,他从来不掩饰对她的自私,视线渐渐模糊,夏可颂咬唇,生生逼回自己的眼泪。

    星走到洞口,将悬挂着的兽皮放下,遮住了洞外的风光。星将所有的兽皮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他只能在洞口处就地躺下,枕着冰冷的岩石,而他的右手仍然持着尖利的长矛。

    她与他隔着跳跃的火苗,四目相望。

    “星……”夏可颂除了叫他的名字,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搔搔头,朝着她害羞的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夏可颂再一次被震撼了,一颗心颤抖起来。被时光掩埋的除了记忆的真实,还有历史的真相。她从来不敢奢望在教科书所描绘的那样落后、荒蛮的史前一万年,可以得到这样贴心的对待。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从人类诞生之初,笑容就是最迷人的武器。

    薄原曾说笑容是一种古老的密码,只有接收者,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心领神会。

    所以,她也回以一笑。

    星迷人的嗓音再次唱起那首动人的歌谣:“星星,星星,带我回家吧,星星,星星,带我回家吧……”

    时空茫茫,能在穿越的第一天遇见一个真心对你笑的远古人,算不算是一种奇迹?

    史前的第一夜,夏可颂知道自己在这里找到了朋友。

    伴着歌声,她微笑着闭上眼睛,开始准备迎接一个好梦。并且决定从明天起,做一个称职的远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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