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杀手的窘迫生活 作者:菊文字

    42第9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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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振建下葬的日子可谓风光至极,出席者的平均职位不低,市委常委班子成员要么本人亲自前往吊唁,要么是派人送了豪华花圈以表心意,处级以下干部表示要到场的都被劝退了,殡仪馆空间有限,搁不下那么多人。

    殡仪馆里哀乐大作,每个人看上去都沉痛哀悼,似乎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一个为富不仁的二代,而是某位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令人扼腕!

    做父母的倒是真的伤心,李太太拂棺恸哭,昏死过去好几次。

    郑茗站在人群中比较靠后的位置,手臂上还吊着石膏,只好用唯一能用的手抹眼泪。

    他旁边一个朋友碰碰他,“茗少,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和贱少把一女大学生给办了,然后你让你爸给打断了手,是不是真的?”

    郑茗瞪了他一眼,“少胡说!我这手是……是那天让游行的暴徒给打的。”

    他朋友显然不信,但是似乎对这个场合也有点忌惮,没有像往常那样大肆取笑,“你这阵子也太消停了,都没人看到你,是不是你爸爸把你关起来了?”

    郑茗被人点破境遇,脸都有点红了,然而他是好面子的人,要是承认这么大的人被禁足的丑事以后还怎么混!

    于是矢口否认,只说自己在养伤不想出来玩。

    朋友说:“今天好容易看到你了,一会葬礼结束后咱们一起去玩玩?”

    郑茗说,“你这个场合说玩的事,不太好吧。”实际上他被他爸爸关起来半月有余,如果今天不是李振建葬礼的话他还出不了家门,他是闲的心里长草了,巴不得借这个机会疯玩一场,然而想想前面棺材里冷冰冰躺着的那个,心里又有点说不出的愧疚。

    朋友就说:“有什么不好的,贱少是咱们一帮里最爱玩的,他是不能爬起来跟咱们走了,否则的话他最爱跑趴沟女……其实他也不错了,临了之前还来了一发。人生得意须尽欢,茗少,你别这么想不开——怎么样?到底去不去?”

    郑茗彻底擦干眼角的泪痕,说:“行。”

    他其实只需要有人稍微推他一把,就撒开欢地向前滑行了,因此不等葬礼结束就和朋友几人从殡仪馆后门溜出来,分别上了几辆豪车奔赴欢乐乡。

    为了防止被他爸爸电话锁魂,他一开始就把手机关机,然后一头扎进音乐红酒美女池和毒品的沼泽里。

    郑茗久旱逢甘雨,可着子玩了个够本,喝了酒、k了粉、滚了床单之后他累极,找了个带床的空房间进去到头就睡。

    梅宝站在窗前俯视这个虽然年轻但被酒色侵蚀虚弱的男子,他几乎还是个男孩。她随身带了麻醉剂,随时可以做那个简单的外科手术,可是她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上了郑茗的脸。

    不得不说郑茗长的像父亲,眉眼轮廓都像,少了他父亲的儒雅果决,多了点细腻柔和,他长的确实好。她的手不知不觉滑到郑茗的脖颈,虚虚握住,没待进一步动作她自己却先呆住了。

    她想要做什么?——难道干脆杀了这个年轻人?

    这时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郑茗醒了过来,不悦的目光看过来,看到梅宝的脸态度又发生了变化,他笑嘻嘻地把手放在她的手上揉捏,“这位姐姐,你想对我做什么呀?”

    听到郑茗叫“姐姐”,梅宝心里一顿,她想抽回手,却反而被郑茗一拽,整个人倒在床上。

    郑茗熟门熟路地爬上来压住她,“你刚刚是不是想趁我睡着对我做点什么?好可怕的女人……不过我喜欢,嘿嘿!”

    梅宝冷冷地看着他,“你不介意年纪比你大的女人?”

    郑茗说:“年纪大小不是问题——你长的很对我的胃口。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你是后来的吧!你来玩了哟,要是早一阵子我就不和那个排骨女的玩了。现在子弹都用光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玩起来。”

    他一边胡乱啃着梅宝的脸和脖颈,一边索着去脱自己的裤子,掏出武器来确认状态。到微硬,他心中大喜,觉得年轻真好。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反应的女人反倒热情起来,一翻身不知怎么的就把他压在下面。

    郑茗一惊,然后放松身体,打算好好享受一番,笑嘻嘻说:“你在上面也行,正好我可以省点力气。”

    说着把好的那只手臂枕在脑袋下面,敞开身体,一副“借给你使用”的态度。

    梅宝冷冷地看着下面这位小弟弟,突然柔和了脸色,沉声说:“也许我是该为你做点什么。”

    她低下头亲吻了下郑茗了额头,第二个吻落在脸颊,然后是颈间,膛,一路向下。

    郑茗眼睛睁开一点抬头看下面,只看到女人浓烈的黑发在动作,那些温柔的发丝有些拂过他的腰腹,痒痒的,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悸动,他甚至怀疑这就是爱情。

    都这样美好了,他甚至来不及等到梅宝到达核心区域采取终极手段,就哼哼唧唧地把最后一点点武器也给缴了械了,浑身瘫软地躺在床上享受余韵。

    梅宝起身,四肢跪着从他脚边猫科动物一样爬上去,边说:“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郑茗舔舔嘴唇,喘息着说:“姐姐你真好……我不会忘了你的……一会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下次等我养好身体……”余下的话都湮没在一片呜咽中。

    梅宝把床上那只漂亮的枕头死死压在郑茗的脸上,密不透气。

    窒息的郑茗大大地挣扎起来,床因此而发出吱嘎吱嘎的震动声。

    三分钟后,床停止了晃动,又三分钟后,梅宝拿开枕头,探了下他的生命体征,确认他的死亡。

    这身体的温度还未彻底消散,然而呼吸和心跳都已经结束,生和死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不远,其实很近,呼吸之间。

    她最后看了眼今晚才初遇的青年,心想——可惜了这张好面孔,难得集合了父母基因的优点,只可惜,他身上的基因从刚刚开始就失去了活,到此为止了。

    她原本没打算杀死他的,造成这一后果的原因……只能归为无常的命运了。

    她从窗口跳出,留意避开寥寥有数的摄像头,消失在这山间别墅周围的竹林。

    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时间上拿捏的也如计划的好,够她赶上晚班夜店的工作。

    郑爷今晚仍旧来捧她的场,大概还他儿子的尸体仍旧未被发现。

    郑爷给她倒茶说:“听说我太太前两天来找过你,失礼的地方你多包涵。她这个人就是善妒。”

    梅宝说:“其实你不必来我这里找故人的影子,死去的人,过去的事,都是注定的。何况你的故事是你的,我们之间不必要有交集。”

    郑爷叹说:“色即是空,可是我们的眼睛看到的色就是色……我这个老先生又跟你唠叨些没用的。”他摇头,“梅小姐,你不必为难,我知道这是你在b市最后一晚的演出,今天只是来跟你道个别,谢谢你最近陪我聊天。”

    他让人奉上一个礼盒,里面是一只几十万的表。

    梅宝淡淡看了眼,推了回去,说:“谢谢郑先生,但是我没有理由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每次聊天我都拿了你的小费。”

    郑爷点头赞赏说,“我这一阵子观察你,觉得你是个难得的好女孩,不见钱眼开,不自轻自贱,对我这样的老先生又有耐心倾听——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不止如此。”

    梅宝说:“谢谢你的谬赞。不过我明天就会离开,我想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

    郑爷笑说:“只要想见还是能见到的——梅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确实对你有点想法,不过不是那种男女之情,而是……恕我冒昧,有个不情之请,我能否有这个荣幸,收你做个干女儿?”

    梅宝放下茶杯,冷声说:“没有兴趣。”

    郑爷一怔,没想到被如此干脆拒绝,而且理由也是如此地不留情面。

    他身边的贴身秘书看不过去说:“梅小姐,郑爷不是随便收干女儿的人,这可是天大的脸面,你……”

    郑爷摆手让他住嘴,又对梅宝和颜悦色地说:“你做我干女儿,就是真是干女儿,不是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同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就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这辈子没有女儿,也不知道有女儿是什么感觉。可是见到你不知怎么的我就心生欢喜,觉得如果当年我和前妻要是生下个孩子,大概就是这样子的……梅小姐,你考虑下我的建议?”

    梅宝说:“抱歉,我不需要父亲。”

    郑爷脸上露出微微的失望来,然而叹气,说:“既然如此也不强求。祝你有个好的前程……如果你将来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梅宝露出一个微笑,说:“谢谢,不过我不觉得会有这么一天。”起身告辞。

    梅宝出了包房门不久,就看到郑爷神色惊慌地离开,似乎听了一个天塌地陷的坏消息。

    梅宝仿佛看透了他的楚楚衣冠、松弛的皮肤、老化的肌、堵塞的血管、一直看到他身体里垂垂老矣的基因、失去了自我复制能力的基因、自私的基因,它们一齐在发出绝望的悲鸣。

    梅宝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因为自己没有按照要求完成任务,所以这次的劳务费他不打算要了。

    医生还要再说点什么,梅宝已经挂断电话。

    离开b市的火车启动了,留在原地的是梅宝永远也不想再探究和回味的过去,能带走的就只有一具身体而已。

    她琢磨着自己的基因,想必也是自私透顶的,而且还在关键位置上十分不完美,她过去、现在、并且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为纠正这个基因的误差而奋斗。

    即便她最终去势成为女体,也永远无法以女人的身体生下传递自己罪恶基因的后代——当然,对这一点她反倒觉得这件幸事。

    然而,说到基因传承的载体,她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了一个被她刻意忽略遗忘的小小身影来……

    夜辰……无论她是否愿意,那孩子的身体里都流着她的血。

    而思维不受控制地又联想到了夜辰的抚养者,那个想起来仍旧心痛不已的名字……廖忠平,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收养夜辰的?……如果我是真正的女人,能够和你生下一个共同的孩子,他的基因……该是多么地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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