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四大天后 作者:杨斯年
惊为天人巧遇宋郎，天降横祸六合书院
唐家好因为中秋餐上姑父所提到的谭老爷家的贵客而一夜没有睡好，直到东方露白才算合眼，唐家好刚睡着便听见门口一声尖叫：
“我昨天许愿的铜钱哪里去了？”
唐家好睡梦中还不忘提醒窗外尖叫的妹妹：“还有谁，还不是……唐家春挖走了。”
永宁镇的六合书院乃是永宁镇唯一一家具有办学资格的书院，永宁镇但凡能出得起学费而又生得出儿子的都将儿子送入这所书院读书，近年来六合书院因频频有学生考中秀才进而在十里八乡名声鹊起，渐渐地，许多有钱人家便动了让女儿也读书的念头，美其名曰是为提高闺阁生活质量，实际上是为让他们的女儿自小就接近这些秀才预备军，为日后嫁入官门铺路。
唐家也曾想过在上个学期将唐玉字送到六合书院读书，尽管唐家的银子并不充裕，但李巧娘总是幻想也许读过书唐玉字就能回归女孩的温婉，某一日唐家好不过随便在薛夫子面前提了一提唐玉字要来读书的事，第二天一早薛夫子就提着点心和上好的茉莉花茶来唐家，唐老爹当年和薛夫子也算是同窗，然而薛夫子从来就看不起弃文从商的唐老爹，此番前来更让唐老爹吃惊不已。
几碗茶喝下来，唐老爹才搞清楚状况，薛夫子的意思是——如果唐玉字要来读书，薛夫子就一把火点了六合书院。
六合书院被冲后，薛夫子迅速雇人重修，再过几日就要重开了。薛夫子在这次修建之中花费了不少银子，读书人本就清贫，如今家家财政吃紧，薛夫子也不好意思提高束修，还是薛夫人聪明，嘱咐薛夫子在六合书院门口贴一张告示——大灾面前有大爱，六合书院束修减半。
就在整个镇子都在夸赞薛夫子的人品之时，六合书院今年新召的学生比往年多了三倍，许多因家贫而上不起学的孩子都踊跃来六合书院报读，薛夫子赚了束修又赚了名声，竟没注意唐玉字也在其中。
李巧娘在得知六合书院收了唐玉字之后，激动了马上将过年做棉衣的布提前用了，一套白色落樱花对襟外衫，苍绿色棉布裙裤，侧摆绣褐色藤蔓，一双褐色枫叶毡鞋。唐玉字还不知她娘已经给她报了名读书，只道是娘亲额外疼她，李巧娘怕提前走露风声，只在半夜里绣了一个书袋，因为巧娘想着玉字长得快，便特地将之前做的几件衣服做大一些，等到要做书包的时候李巧娘才发现布全用光了，李巧娘惆怅了一会儿，对着做完衣服剩下的布条有了主意。她做姑娘的时候常把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缝成垫子，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反正唐玉字不像唐家好那样爱读书，随便凑合一下也就算了。
转眼到了要去书院的日子，李巧娘一早便把唐玉字喊起来，换上新衣后，将唐玉字的头发高高束起，上扎一个小丝绸蝴蝶结坠小米珍珠，唐玉字这么一打扮，还真有些小家碧玉的意思。看得唐家好都呆了，原来妹妹也有这样美的时候，小米大的珍珠虽不值钱，却是那年唐老大到海边送货，挖来的几个小蚌中采出的，被鱼线穿着垂到头发里，仿若落英缤纷飘落在发梢。唐玉字静静地站在晨光中，仿佛一棵小小的樱树开了花，静美纯洁。唐家好背着书袋凝视着妹妹，直到唐玉字发现后，说：
“哥，你先走吧，我梳完头还得去拉屎呢。”
意境全无。
李巧娘直到此刻也没把让唐玉字去上课的事告诉她，只是给了她一个书袋让她送哥哥上学，并叮嘱唐家好一定要想方设法给她留到书院，唐玉字见这个花布拼的袋子里装着两个雪花梨和一个装满了红烧和白米饭的食盒，便以为是给哥哥的午餐，不禁怪娘偏心。唐玉字是不会让眼前的美食溜走的，虽说现在刚吃过早饭还不饿，但是如果陪着哥哥读半天书，中午哥哥一定会分给自己一半红烧的，想着一会儿哥哥进了书院自己可以去书院附近的七里河拣鹅卵石等午饭时间的到来，唐玉字便兴奋起来，一蹦一跳地去追唐家好。
唐家好一到书院便把两份束修交给了薛夫子，薛夫子才想起来已经收了唐玉字的名帖，只怪自己一时糊涂。虽然悔不当初，但是薛夫子毕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讲信用，就算唐玉字是孙猴转世也得让她入院。唐玉字这才发现自己被娘亲和哥哥摆了一道，一个咧嘴就要哭开，就在这时，一个唐玉字朝思暮想的人出现了。
仿佛是整个世界被抽离了声音，那个人穿着靛青色硬缎锁金边短衫，外罩金线绣麒麟坎肩，骑一匹白色小马缓缓从晨光中走出，晨辉洒在身上勾勒出金色轮廓，俊朗面容犹如刀刻，头发高高吊起，扎一支金蛟龙发簪，任意落下的发丝随风轻摆，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唐玉字那时还不懂得什么叫惊为天人，许多年以后她学会了这个词，却是好一阵心痛。
宋爵也是被逼着才来到六合书院读书的，从前他的老师都是京中大儒，他这样的公子哥本不必靠科举发迹，但要他来这样的乡下地方就读，宋爵只觉委屈。及至今日到六合书院，满眼的歪瓜裂枣对马上的他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各种花痴般的乡下女孩儿扭捏做娇羞状，只差没有淌大鼻涕的乡下孩子入目。宋爵在马上只觉心中郁闷，再回头见到唐家好的时候，他的郁闷马上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想杀人。
唐家好一眼就认出了宋爵，即便他着男装是如此惊艳，惊艳到足以和他平分秋色。唐家好一把拽住了白马，随即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拉到一个无人处。
“你这毫无诚信的小子，既然一直在永宁镇，为何不来提亲？”
宋爵被唐家好这一段劲爆问话吓到跳脚，一脸惊恐道：
“你这是什么问题？我将家传之宝都放你那里保存，何时毫无诚信？我一直在永宁镇，但并不代表我知道你们也是永宁镇人士。我今年才多大，你就要我提亲，先不说我愿意不愿意，你妹妹才多大？我娶了她难道让我爹当她女儿养？”
宋爵是真不知道唐家此刻就在永宁镇，不然他宁愿和他爹去矿上，也绝不踏入山海关一步，更别说来着乡野私塾读书。
宋爵一番叫嚷惹来远处几个学生侧目，宋爵急忙压低了声线：
“你这个人，别拽着我领子，虽说我们宋家不在乎这一件衣服，但是拽坏了也不是你们唐家能赔得起的。”
唐家好一辈子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气得直想一把将宋爵的衣服扯坏，突然他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哥，你在这干嘛呢？”
唐家好一闪身，宋爵便看到唐家好身后的那个女孩儿，这是唐玉字吗？宋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的唐玉字在山洞里飞檐走壁，衣服脏了也不洗，脸上脏了便用袖子擦。现在的唐玉字一袭白衣，衣服上还绣着点点的樱花瓣，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和设计，却闪现着平民女孩特有的美。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唐玉字似乎又胖了一点儿，脸上的直想让人捏一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笑便露出两个酒窝。这个可爱的姑娘，真的是那个非要和自己一起睡稻草的唐玉字吗？
“都怪哥走的太急了，我想拉的屎都没拉出来。”
宋爵瞬间确定，这真的是唐玉字。
突然钟响，众多学生都奔进学堂准备上课，唐玉字也来得及认出宋爵，只看薛夫子夹着书本和戒尺进了屋，便跟了进去。薛夫子进屋后眼风一扫，只见刚入学的新生穿戴还算整齐，其中还有像宋爵这样的气质出众，一看就是读过书、有些底子的人，就算唐玉字混迹其中也算欣慰。然而外表终于不能代表实力，薛夫子有心考考学生的底子，便将戒尺放在一边，随即缓缓道：
“新学堂落成，新学生入堂，实乃让老夫欣喜之事，然水灾误学，唯恐诸位不思书本，为免学业废弛，今日夫子要考考你们，新生老生皆可抢答。这问题嘛，实在不算难，就是对词。”
“对词？”唐家好看唐玉字有些迷惑，低声解释道：“就是反义词，夫子说上，你说下，很简单的。”
唐玉字这才放下了心，只听夫子缓缓道：“天。”
有人站起身答：“地”
夫子略微点点头，又道：“明”
有人起身答：“暗”
夫子连抛两个简单的，便将问题的难度提高了一些，道：“乾。”
唐玉字一看前面两个这么简单，便有心试试，随即起身道：“。”
满屋哄堂大笑，唐家好只恨自己没拽住唐玉字，让她抢答了问题。夫子以为唐玉字将乾坤的乾听成了前后的前，答的是后，便放下容色道：“夫子说的不是前后的前，你不该答后这个字。”
唐玉字还不知大家为何笑她，还做鬼脸，便郑重其事地回答：“学生答的也不是后，学生也没认为夫子说的是前后的前，夫子说的不是铜钱的钱吗？玉字答的是。”
薛夫子一生最恨读书人提钱，便有些愠怒，想着唐玉字是第一日上学，也不便责罚一个女学生，便平静道：“就算是铜钱的钱，也不该答字。”
唐玉字笑笑：“夫子不是说要对词吗？和钱对着的不就是吗？我拿五文钱给村口的郑屠户，他就会给我一块熏。”
又是一屋子哄堂大笑，唐家好恨不得把唐玉字的嘴捂上，宋爵满脑袋乌鸦飞舞，只想半夜翻墙入唐家把玉佩盗走。薛夫子此刻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半斤，强打着神道：“那钱还能换来别的东西呢，照你这么说，钱还能买米呢。那钱也该对米了？”
“钱是可以买米，但钱要是对米的话，就不是玉字来对了，该换成我二婶，我二婶的店里有米，薛夫子如果要买的话，一定要注意买一分银子一斤的不要买八钱一斤的，因为八钱一斤的米是去年的沉米。”
……
六合书院在重开一天后又休学了一个月，因为薛夫子在开学的第一天就病了，据说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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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好因为中秋餐上姑父所提到的谭老爷家的贵客而一夜没有睡好，直到东方露白才算合眼，唐家好刚睡着便听见门口一声尖叫：
“我昨天许愿的铜钱哪里去了？”
唐家好睡梦中还不忘提醒窗外尖叫的妹妹：“还有谁，还不是……唐家春挖走了。”
永宁镇的六合书院乃是永宁镇唯一一家具有办学资格的书院，永宁镇但凡能出得起学费而又生得出儿子的都将儿子送入这所书院读书，近年来六合书院因频频有学生考中秀才进而在十里八乡名声鹊起，渐渐地，许多有钱人家便动了让女儿也读书的念头，美其名曰是为提高闺阁生活质量，实际上是为让他们的女儿自小就接近这些秀才预备军，为日后嫁入官门铺路。
唐家也曾想过在上个学期将唐玉字送到六合书院读书，尽管唐家的银子并不充裕，但李巧娘总是幻想也许读过书唐玉字就能回归女孩的温婉，某一日唐家好不过随便在薛夫子面前提了一提唐玉字要来读书的事，第二天一早薛夫子就提着点心和上好的茉莉花茶来唐家，唐老爹当年和薛夫子也算是同窗，然而薛夫子从来就看不起弃文从商的唐老爹，此番前来更让唐老爹吃惊不已。
几碗茶喝下来，唐老爹才搞清楚状况，薛夫子的意思是——如果唐玉字要来读书，薛夫子就一把火点了六合书院。
六合书院被冲后，薛夫子迅速雇人重修，再过几日就要重开了。薛夫子在这次修建之中花费了不少银子，读书人本就清贫，如今家家财政吃紧，薛夫子也不好意思提高束修，还是薛夫人聪明，嘱咐薛夫子在六合书院门口贴一张告示——大灾面前有大爱，六合书院束修减半。
就在整个镇子都在夸赞薛夫子的人品之时，六合书院今年新召的学生比往年多了三倍，许多因家贫而上不起学的孩子都踊跃来六合书院报读，薛夫子赚了束修又赚了名声，竟没注意唐玉字也在其中。
李巧娘在得知六合书院收了唐玉字之后，激动了马上将过年做棉衣的布提前用了，一套白色落樱花对襟外衫，苍绿色棉布裙裤，侧摆绣褐色藤蔓，一双褐色枫叶毡鞋。唐玉字还不知她娘已经给她报了名读书，只道是娘亲额外疼她，李巧娘怕提前走露风声，只在半夜里绣了一个书袋，因为巧娘想着玉字长得快，便特地将之前做的几件衣服做大一些，等到要做书包的时候李巧娘才发现布全用光了，李巧娘惆怅了一会儿，对着做完衣服剩下的布条有了主意。她做姑娘的时候常把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缝成垫子，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反正唐玉字不像唐家好那样爱读书，随便凑合一下也就算了。
转眼到了要去书院的日子，李巧娘一早便把唐玉字喊起来，换上新衣后，将唐玉字的头发高高束起，上扎一个小丝绸蝴蝶结坠小米珍珠，唐玉字这么一打扮，还真有些小家碧玉的意思。看得唐家好都呆了，原来妹妹也有这样美的时候，小米大的珍珠虽不值钱，却是那年唐老大到海边送货，挖来的几个小蚌中采出的，被鱼线穿着垂到头发里，仿若落英缤纷飘落在发梢。唐玉字静静地站在晨光中，仿佛一棵小小的樱树开了花，静美纯洁。唐家好背着书袋凝视着妹妹，直到唐玉字发现后，说：
“哥，你先走吧，我梳完头还得去拉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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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巧娘直到此刻也没把让唐玉字去上课的事告诉她，只是给了她一个书袋让她送哥哥上学，并叮嘱唐家好一定要想方设法给她留到书院，唐玉字见这个花布拼的袋子里装着两个雪花梨和一个装满了红烧和白米饭的食盒，便以为是给哥哥的午餐，不禁怪娘偏心。唐玉字是不会让眼前的美食溜走的，虽说现在刚吃过早饭还不饿，但是如果陪着哥哥读半天书，中午哥哥一定会分给自己一半红烧的，想着一会儿哥哥进了书院自己可以去书院附近的七里河拣鹅卵石等午饭时间的到来，唐玉字便兴奋起来，一蹦一跳地去追唐家好。
唐家好一到书院便把两份束修交给了薛夫子，薛夫子才想起来已经收了唐玉字的名帖，只怪自己一时糊涂。虽然悔不当初，但是薛夫子毕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讲信用，就算唐玉字是孙猴转世也得让她入院。唐玉字这才发现自己被娘亲和哥哥摆了一道，一个咧嘴就要哭开，就在这时，一个唐玉字朝思暮想的人出现了。
仿佛是整个世界被抽离了声音，那个人穿着靛青色硬缎锁金边短衫，外罩金线绣麒麟坎肩，骑一匹白色小马缓缓从晨光中走出，晨辉洒在身上勾勒出金色轮廓，俊朗面容犹如刀刻，头发高高吊起，扎一支金蛟龙发簪，任意落下的发丝随风轻摆，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唐玉字那时还不懂得什么叫惊为天人，许多年以后她学会了这个词，却是好一阵心痛。
宋爵也是被逼着才来到六合书院读书的，从前他的老师都是京中大儒，他这样的公子哥本不必靠科举发迹，但要他来这样的乡下地方就读，宋爵只觉委屈。及至今日到六合书院，满眼的歪瓜裂枣对马上的他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各种花痴般的乡下女孩儿扭捏做娇羞状，只差没有淌大鼻涕的乡下孩子入目。宋爵在马上只觉心中郁闷，再回头见到唐家好的时候，他的郁闷马上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想杀人。
唐家好一眼就认出了宋爵，即便他着男装是如此惊艳，惊艳到足以和他平分秋色。唐家好一把拽住了白马，随即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拉到一个无人处。
“你这毫无诚信的小子，既然一直在永宁镇，为何不来提亲？”
宋爵被唐家好这一段劲爆问话吓到跳脚，一脸惊恐道：
“你这是什么问题？我将家传之宝都放你那里保存，何时毫无诚信？我一直在永宁镇，但并不代表我知道你们也是永宁镇人士。我今年才多大，你就要我提亲，先不说我愿意不愿意，你妹妹才多大？我娶了她难道让我爹当她女儿养？”
宋爵是真不知道唐家此刻就在永宁镇，不然他宁愿和他爹去矿上，也绝不踏入山海关一步，更别说来着乡野私塾读书。
宋爵一番叫嚷惹来远处几个学生侧目，宋爵急忙压低了声线：
“你这个人，别拽着我领子，虽说我们宋家不在乎这一件衣服，但是拽坏了也不是你们唐家能赔得起的。”
唐家好一辈子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气得直想一把将宋爵的衣服扯坏，突然他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哥，你在这干嘛呢？”
唐家好一闪身，宋爵便看到唐家好身后的那个女孩儿，这是唐玉字吗？宋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的唐玉字在山洞里飞檐走壁，衣服脏了也不洗，脸上脏了便用袖子擦。现在的唐玉字一袭白衣，衣服上还绣着点点的樱花瓣，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和设计，却闪现着平民女孩特有的美。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唐玉字似乎又胖了一点儿，脸上的直想让人捏一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笑便露出两个酒窝。这个可爱的姑娘，真的是那个非要和自己一起睡稻草的唐玉字吗？
“都怪哥走的太急了，我想拉的屎都没拉出来。”
宋爵瞬间确定，这真的是唐玉字。
突然钟响，众多学生都奔进学堂准备上课，唐玉字也来得及认出宋爵，只看薛夫子夹着书本和戒尺进了屋，便跟了进去。薛夫子进屋后眼风一扫，只见刚入学的新生穿戴还算整齐，其中还有像宋爵这样的气质出众，一看就是读过书、有些底子的人，就算唐玉字混迹其中也算欣慰。然而外表终于不能代表实力，薛夫子有心考考学生的底子，便将戒尺放在一边，随即缓缓道：
“新学堂落成，新学生入堂，实乃让老夫欣喜之事，然水灾误学，唯恐诸位不思书本，为免学业废弛，今日夫子要考考你们，新生老生皆可抢答。这问题嘛，实在不算难，就是对词。”
“对词？”唐家好看唐玉字有些迷惑，低声解释道：“就是反义词，夫子说上，你说下，很简单的。”
唐玉字这才放下了心，只听夫子缓缓道：“天。”
有人站起身答：“地”
夫子略微点点头，又道：“明”
有人起身答：“暗”
夫子连抛两个简单的，便将问题的难度提高了一些，道：“乾。”
唐玉字一看前面两个这么简单，便有心试试，随即起身道：“。”
满屋哄堂大笑，唐家好只恨自己没拽住唐玉字，让她抢答了问题。夫子以为唐玉字将乾坤的乾听成了前后的前，答的是后，便放下容色道：“夫子说的不是前后的前，你不该答后这个字。”
唐玉字还不知大家为何笑她，还做鬼脸，便郑重其事地回答：“学生答的也不是后，学生也没认为夫子说的是前后的前，夫子说的不是铜钱的钱吗？玉字答的是。”
薛夫子一生最恨读书人提钱，便有些愠怒，想着唐玉字是第一日上学，也不便责罚一个女学生，便平静道：“就算是铜钱的钱，也不该答字。”
唐玉字笑笑：“夫子不是说要对词吗？和钱对着的不就是吗？我拿五文钱给村口的郑屠户，他就会给我一块熏。”
又是一屋子哄堂大笑，唐家好恨不得把唐玉字的嘴捂上，宋爵满脑袋乌鸦飞舞，只想半夜翻墙入唐家把玉佩盗走。薛夫子此刻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半斤，强打着神道：“那钱还能换来别的东西呢，照你这么说，钱还能买米呢。那钱也该对米了？”
“钱是可以买米，但钱要是对米的话，就不是玉字来对了，该换成我二婶，我二婶的店里有米，薛夫子如果要买的话，一定要注意买一分银子一斤的不要买八钱一斤的，因为八钱一斤的米是去年的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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