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毒 作者:墨晗

    第十四章 赌约(二)

    台上,离忧红绫悬臂;云容手持长剑。两人面上都未带一丝表情,沉冷的似一泓幽泉。

    “离姐姐,我先来了。”云容一声娇咤,仗剑扑来。离忧身形未动,稳似泰山。云容的剑行到一半骤然加力,剑气袭面而来。眼见剑已近到身前二尺之内,离忧足尖一点,一瞬间她已横身飘开。云容的剑贴着离忧手臂而过,离忧甚至能感觉到剑气所带来的寒冷之气,与昨夜脖上的那抹冰凉一模一样。云容以最快的速度转回剑,手腕翻飞,只听得破风的剑声唰唰地在耳边响起。离忧也不再躲,红绫飞出,灵动如蛇,然而在撞上云容的剑时却是坚硬无比,挡下她所有的来势。云容快一分,离忧的红绫比她更快一成。近百招拆下来,云容已是气喘嘘嘘,白皙的面颊此时也已泛起一片潮红,手中的剑也是渐渐地慢了下来。再观离忧,却是面色不改,气息平缓。趁着她剑势一慢,离忧的红绫嗖的一闪,再运气而出,其速快出闪电,云容只觉得眼前红影一晃而过,下一刻肩胛处便传来一阵剧痛,她闷哼一声跌在台上。剑也从手中脱落,在台上滚了两下后,落在云容七尺之外,然而她此时已无暇旁顾,只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离忧。

    离忧并未趁势追击,反是红绫一收,半蹲在云容身旁,以只有她们才听到的声音道:“容儿,你很奇怪么?为何我昨晚明明当着你的面擦了药,内力却丝毫不减?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个?”

    云容的面色忽然变得极为难看,因惊讶她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你,你都,都知道?”

    离忧冷笑:“容儿,你忘了我最擅长的是什么?是毒呀。而你竟然在给我的外伤药中参毒,而且还是市面上最下等的软筋散。你以为那种程度的毒便能废去我的内力么?”

    云容缓缓地爬起,重新拾起了剑,再次指向离忧:“离姐姐,我的做法虽有些下作。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但我不后悔,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赢。”

    “我不怪你,更不恨你。敢爱敢恨,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气魄。”离忧淡淡一笑。云容微微一愣,显然未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但未责怪,反而称赞。可是正是那一声称赞,让她本已被痴恋蒙蔽的心清醒了不少。内疚也随之而来。

    “离姐姐,之前是我不对。现在我们就堂堂正正的比一场吧。”

    “好!”

    两人相视一笑,长剑,红绫再次纠缠在一起。此时云容的心再也没有旁的想法,殷然的身影也暂时从她的心头隐退。唯一所念只是这场战斗,真正公平的战斗。

    台下的众人,此时尽都屏息凝神。眼中所见,只有台上一绿一白两个身影,忽地分开,忽地又撞到一起。剑光,红影,闪烁不停。然而云容和离忧之间的差距还是太过悬殊,几番下来云容早已内力透支。她汗珠渗出,连背后衣衫都透湿。“砰!”当她第五次倒下去时,只感觉到天旋地转,腔剧烈地起伏,寂静的场上只听得她异常重的喘息声。

    “还来么?”离忧也微微有些喘息,但比之云容却好了太多。

    “我,我还没输!再,再来!”云容再次举起了剑,握剑的手却是颤抖不止。她摇摇晃晃地站起。“呀!”一声清啸,再次挥剑劈来,再无先前的灵动,甚至连招式都看不分明。离忧红绫一闪而出,缠在云容握剑的手腕上,只是轻巧的一挥。云容身子一歪,再度被带倒。

    底下的云寒不忍心再见妹妹的惨状,高声喊道:“容儿,你已经不能再打,还是认输吧。”

    殷然此时也已感觉到云容的不同。虽然在英会试中突围而出,可令自身在江湖上的名气大大提高。但以云容一惯的个,本不会去争这个虚名。更何况,比试中都点到为止。而此时台上的两人却分明像是在生死决战一般,似云容那般拼命,再下去即使不用离忧用手,她也会因体力透支至死。隐隐中殷然已然能猜到些许的内情,他高声喊道:“容儿,离忧,到此为止。容儿,你下来,别再打了。”

    云容置若罔闻,双手扶着剑柄,借以支撑着身子慢慢地站起。头发凌乱地散挂在面颊两旁,狼狈不堪,唯有那双清灵似水的眸子坚定之色丝毫不改。

    “再,再来!”颤声吐出这句话,云容扶着剑向前摇晃着踏出了一步,足下却是一软,连人带剑重重地摔下。

    云夫人再也克制不住,腾的一下从站起,手死死地抓着观景楼二层的扶栏上。“容儿……”她想喊她不再斗下去,可是话还未出口便觉肩上一沉。云啸沉稳有力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冲她摇了摇头:“不可失态,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可是容儿她……”母女连心,看着女儿已浑身是伤,她的心生疼生疼。云啸虽也心疼女儿,但毕竟是男子,又是一庄之主,心气稳重,眼光深远,道:“你不觉得容儿变了许多么?生为云家的大小姐,在众人的呵护中长大难免娇弱。我一直担心以她的格,将来难当大事。可是现在你看看,她变得坚强了许多。若搁在两年前,同样的战斗,哪里会坚持到这么久?看来夕照山庄的两年,真是另她成长了不少。”

    云夫人闻言亦觉理,再看看台上的女儿虽是体力透支,却依然挣扎着站起。像是风雨中摇晃的小草,看似柔弱不堪,却极负纫劲。

    云容终于勉强站稳了身形,双手举剑,再次向离忧攻去。因体力不支,她的动作极为缓慢。“结束吧。”离忧低喃一声,在剑尖将近身前时,手腕一翻,手势成兰,一招“分花拂柳”轻易地便将云容的剑拂开。云容在身躯被她的力道一带,转了半圈。离忧的目光穿过云容,落到云寒身上,冲他使了个眼色。而后红绫速度飞出向云容的背后推去。云容轻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飞出比试台,眼见便要砸向人群。云容只觉得身似坠叶,飘零而落。是不是要死了?若能这样结束或许也好。她无声地自语,眼帘随之阖上。台下,云寒足下一跺,纵身起,稳稳地接下了云容。

    “夕阳山庄江离忧胜!”随着裁判一声宣判,台下爆起一片叫好声。

    当云容再睁开眼时,她正躺在云寒的怀中。茫然四顾,看到的是云寒、离忧、殷然、莫北、风飒、慧清几张溢满关心的面容围绕在她的头顶上空。回过神后,人缝中看到方才所处的比试台离她足有一丈多远。败了,败了,还是败了。悲从心来,她扑在云寒怀中哇哇地大哭了起来,心痛和着眼泪汩汩而出。败了,从此以后她和他就真的再无希望;败了,十几年光织成的情丝就要被无情的斩断;败了,她便要按照赌约会试后不再见他!败了,败得这样惨烈,连一丝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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