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末日进行时 作者:茂式豚肉酱烧饼

    三十六.幽灵村庄(下)

    闷热的雨林里弥漫着一股异常浓烈的血腥味,混杂在潮湿的空气中,让人不觉恶心欲吐,层层树影之下,但见二人背靠背喘着气激烈起伏,手上紧握着暗哑的匕首,以二人为圆心,只有一般家犬大小的野兽围成一个圈,堵死了二人所有逃生的出路,白的唾自腥臭的口中流出,滴落到地里,棕黑色的泥土上竟立即升起缕缕白烟,白烟升起处,被溶出一个个硬币大小的洞来,间或能在洞口瞄到地底小虫挣扎的身影,那是诸如蚯蚓一类的爬虫被唾腐蚀,伸出血模糊的头来挣扎求存。

    “十一。”低沉沙哑的嗓音自喉间发出,乍听之下,说话人似乎已十分疲惫,勉强保持的理智与冷静使得他的嗓音听起来尤感痛苦,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不久,另一个更沙哑的声音便随即响起:“我五你六?”

    “随便。”沾满血迹的暗哑匕首随着话音的落下同时被抽出,划过空气,甩落点点鲜血,野兽低吼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追逐着甩出的鲜血,野兽纷纷朝二人猛地扑去,一手格开扑来的野兽,说话人另一手随即持匕首割破尚挂在自己臂上野兽的喉咙。见猎物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难以对付,野兽们顷刻分作两队,一部分往二人脖子上扑,一部分则企图死死咬住二人的腿,以牵扯二人的行动力。

    只是,随着匕首不断在空中挥舞,朝二人扑去的野兽最终都静静地躺在了地上,再也无法触及它们可口的美食,拍拍掉在身上的毛,一人默默蹲下,拿匕首挑起野兽的尸体翻看检视,眼角的余光同时瞄到丛林里虎视眈眈的食腐动物深寒的白齿,那人想也不想,便捡起一具尸体朝林子里抛去,只听丛林里响起一阵躁动,而后“呜——”的一声悲鸣响起,林中所有的动静停止,那人再也没有看到过其他动物的身影。

    “唔……这种犬科动物我从来没有碰到过,来,蛋蛋,帮我拍拍它们的照片。”另一头,刚收拾完五只野兽的向羽二话不说也蹲下身子来,着比应琳还要沙哑的嗓音,让蛋蛋跳到自己的对面,便开始忘我地记录起各种各样新鲜的动物来。

    应琳见状无声慨叹,收起匕首,他冷眼盯视地上被自己一刀划破喉咙毙命的野兽,自从跟少爷失散以后,这已是他跟向羽遇到的第七次野兽袭击了,不晓得少爷他现在的情况如何,要是他跟陈嘉音遇到这种袭击,他们……

    努力遏制住自己脑中闪过的各种恐怖画面,应琳皱眉猛地甩头,这一异样很快就吸引住了向羽的目光,哦呀,没想到应琳还会有这种表情和动作,赶紧记录下来……这么想着,他已经掏出自己的小笔记本在那泛黄的纸上画得“沙沙——”作响,似乎再有天大的麻烦也影响不了他研究的兴致般。

    “走吧。”斜眼瞥瞥向羽,待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应琳便急着要动身寻找轩辕煌的踪迹,在蛋蛋的协助下,二人且战且行,从树林的边沿一直深入,面对那遍地的白骨及骇人的野兽,也只是淡定地继续前行,仿佛眼前所见的只是些青菜萝卜,惟一有点可惜的便是,那些青菜萝卜的质量都不太好,都坏了,不能吃,所以害得他们的肚子一直都很饿。

    向羽闻言站起身来收好自己的小笔记本,让蛋蛋跳到自己的肩膀上,跟在应琳背后好奇地东张西望,这片林子实在有趣,里头生长的植物及生活的动物都是他见所未见的,形状奇特的花朵,带有腐蚀唾的野兽……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考虑轩辕煌跟陈嘉音的状况,脑海里就早被这各种各样奇特的物种给深深吸引住了。

    “小心!”就在向羽回味着刚刚那些野兽口中滴出的唾的同时,走在前方的应琳却突然停了下来,紧张地拔出匕首冷目四望,而后沉声喊道:“什么人?!出来!”

    “啊——”残破的小屋门前,轩辕煌正伸展着双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慢悠悠地走出屋子,也不管跟在他身后的陈嘉音跟安薇,等他大少爷享受够了,这才悠哉地在陈嘉音的粉拳攻击下潇洒走开,被一直堵在轩辕煌身后的陈嘉音一脱身,二话不说就冲到轩辕煌跟前,狠狠地抬起脚往他膝盖上一记狠踢,拉着安薇留抱膝痛哭的轩辕煌跪在木板上,自己就先行一步下楼去了。

    “喂!你给我站住!陈嘉音!你听到没!给我站住!”轩辕煌跪在小木屋前失声大喊,但陈嘉音却始终没有回头,倒是一直被她拉住的安薇不忍心看到轩辕煌这副模样,每每想要折回屋子里看他,可都被陈嘉音冷着脸阻止掉,担心得双眉紧皱,安薇看着轩辕煌那痛苦的模样,竟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恳求道:“嘉音姐姐,我们去看看煌哥哥吧……”

    “切,好吧。”不爽地撇撇嘴,陈嘉音由着安薇把自己拉回屋子里,看轩辕煌还痛苦地抱着膝盖吹气,就轻轻踢他一脚,沉声询问他的状况:“喂,死了没?”

    “哼!”不爽地别过脸,轩辕煌看也不看陈嘉音,“托你陈大小姐的福!没死成!”

    “嘉音姐姐!煌哥哥!”安薇为难地看看轩辕煌,再看看陈嘉音,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一旁正在斗嘴的二人见了,连忙蹦起来安慰安薇,好不容易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安薇哄住,紧接着安薇破涕为笑,就提出要带他们参观村子,虽然对村子里的其他人还是存有着相当的戒心和不满,但既然是安薇的邀请,二人也不好拒绝,请示过族长以后,安薇就带着二人在看似残破的村子里晃悠,直到这时,二人才晓得,村子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繁荣许多。

    塔玛氏族人以自然元素为食,奉智慧与灵魂为其族训,在其余散布树梢的小木屋里,收藏着大批旧日的典籍,这些纸质书本都被他们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只供族内人查阅,且经防潮隔水处理,保存了虽有百年之久,可仍未见纸质发黄腐烂,轩辕煌跟陈嘉音看罢啧啧称奇,厚着脸皮让安薇给他们拿了一本书翻开看看,结果看到那满页满页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们还没看完半页,就把它丢到半边,嚷嚷着要到别处观光了。

    可对于塔玛氏族人来说,知识与智慧就是他们最大的宝库和最丰富的资源,因此无论走到哪里,轩辕煌跟陈嘉音都能很快发现与书籍和记录有关的东西,所谓别处风光,其实也就是换了个收藏类别的新书库而已,于是还没看完几间屋子,二人就毫无耐地瘫软在树下,无论任安薇怎么叫唤,都再也不肯动了。

    “安薇……你们这儿就没有点什么好玩的地方么?”轩辕煌困倦地抬起眼皮,昨晚一夜无眠,刚刚看了几行字,现在感觉特别的累,要是安薇没有什么安排,他完全可以考虑在这里睡个午觉啥的。

    安薇闻言不解皱眉,悄悄凑到轩辕煌身旁,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煌哥哥,刚刚看书的时候你不觉得好玩吗?”

    “啊?!”轩辕煌以看怪物般的眼神盯视安薇,愣了好久,他才颤抖地张嘴说道:“你觉得看书很好玩吗?”

    “嗯!”安薇把头埋在膝盖上,幸福微笑,“每当我看到这些来自外界的书,我都会觉得自己好像就一直生活在那里一样,一闭眼,呼吸的也都是外界的空气,所以我最喜欢读书了!”

    “哦……”轩辕煌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也不是不能理解安薇的心情,从小就被困在这个鬼地方,跟外界没有任何接触,也难怪她会这么的向往,而且认真想想,她在这里,似乎也只有看书这种娱乐方式,其实也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总之,她只有那么一个选择,往往人到了这个时候,就总会被迫地喜欢上很多东西。

    安薇似乎像是误会了轩辕煌那一下点头,轩辕煌刚把头抬起来,她就献宝似地给他献上自己最心爱的书本,犹如朝拜者般虔诚,双手抬举书本供奉到轩辕煌的跟前,激动得连声音都有点颤抖:“煌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看的书!”

    一旁的陈嘉音瞧见了安薇的虔诚与轩辕煌的窘态,心里正暗暗偷笑,想着轩辕煌接下来会怎么应付安薇,却看到鲁特正快速朝众人坐着的方向奔跑过来,连忙站起身来拍拍泥土,安薇也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连忙收起自己的书本,紧张地朝二人说道:“煌哥哥!嘉音姐姐!你们的同伴已经找到了!族人正把他们带回来,鲁特说大概傍晚的时候他们就会到这里来了!”

    “真的?!”二人激动大喊,紧紧握住安薇的双手,一脸的难以置信。

    “嗯!鲁特这正要去给族人护卫呢!”看二人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安薇也跟着幸福地笑了起来,温柔地抚鲁特颈项的毛发,朝鲁特咧嘴微笑,但闻鲁特一声温驯的低吼后,三人就齐齐目送它的身影消失在树之间,一边兴奋谈论着向羽跟应琳的事情,后来还是陈嘉音懂得世故,猛然想起自己还没跟族长道谢,便让安薇带着她和轩辕煌先到族长处给塔玛氏族人言谢,族长让他们跟自己一起等着,二人也不好推辞,然而这时的族长却又不似昨日那般疏离,今天的他和蔼亲切,热情地询问了许多与外界和向羽他们有关的事情,直到傍晚时分整个林子变得漆黑一片,二人听见林子不远处有人行走的动静,请得族长的允许,连蹦带跳地跑到村子里,借着向羽手上照明的微弱火光,终于看到了阔别多日的熟悉脸庞,轩辕煌跟陈嘉音都忍不住双双流下眼泪,各自朝应琳和向羽诉说自己连日来的不安。

    跟着安薇来到了塔玛氏族人居住的村落,似乎真的成了轩辕煌跟陈嘉音最幸运的际遇和选择,几乎不费任何周折,他们就安全顺利地跟向羽和应琳汇合,而待四人跟族长和所有其他外出寻觅向羽跟应琳的族人道谢以后,四人就被安薇带到新安排的较大的木屋里,疲惫不堪的轩辕煌和陈嘉音看着另外二人安心入睡,经历了昨夜的无眠与今天一整天的折腾,他们几乎都是一合眼就已睡着,剩下向羽跟应琳睁眼沉默坐在床边,心思各异,视线,却都一致地停留在了离木屋不远处的树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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