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天下 作者:风止殇

    第十七章 侧帆沉舟海怒天

    来到这个世界,天下还没有见到真正的大海。

    昨夜,那大概是南国的春日里,带来的第一阵冷风,毫不留情的刮进了凤仙楼。趁着夜深人静的无月之夜,无声无息的劫持了楼里所有的人,包括在阁楼望着漆黑黑的天幕的天下。

    当眼睛再次寻找到光明的时候,她便印证了传到鼻息间的猜测,他们正置身于无垠的海洋之上。天地之间,是浑然一体的颜色,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终结的地点在哪里。

    盘旋在海空上的海鸟,鸣唱着动听的乐章。韵动在海面之上的白浪,偶打着卷,扑在船壁之上,顿时无影,却又回去接着酝酿新一波的起潮。

    缠绵在一起的音符,成了忘我的交响,让天下醉了...

    身后传来一声呵斥,背上一沉,膝下便软倒在地,天下这才发现,身边有很多人是跟她一样的情况,即使抬起身,很快又会被压下去。他们被俘了——

    身旁的空竹,似吓破了胆量,喉间呜咽着不成调的碎音。只著一身亵衣的雁翎被一群持刀的大汉调笑着,无助的张皇。

    “谁是东方天!”

    头顶上传来有些慵懒,有些强硬的声音,天眼望去,竟是一个俊俏的男子,一身的张狂,右眼蒙着的眼罩,让那一脸不羁的笑,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

    此人不善,这是所有人心里对他的评价。

    见人不语,这独眼男子伸手连发揪起匍匐他最近的天下,毫不在乎别人的疼痛,看了天下吃痛的模样,竟还愉快几分。

    随手一扔,他有揪起脚下匍匐而来的空竹,闻了他发上的味道,仔细审视着,这个看上去甚是文弱却不失贵气的男子,有些怀疑,“你就是东方天!果然是富庶子弟!来人,把东方天带进房里,好生照料着,女人留下,剩下的男人给我装进地牢里!”

    这船上有地牢?天下呻吟着,这该死的海家——

    “等等。”天下撑起身子,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她脱了自己的衣裳,给雁翎裹上。

    雁翎摇头,决心不受,却始终拗不过主子的手段。

    只剩一袭成套的白裤短袍,天下随众人一起去了那所谓的船里的地牢。

    这暗潮湿的地方,天下连同凤仙楼里其他的成员和里面的老房客安置一处。看他们身上穿的破败潮湿的衣物,似乎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又不像是船上的那些水手,这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天下来回观察这个依船壁而建的牢笼,有些欣慰,还好不是金属做的,也只是普通的木材罢了!

    “凤仙楼的各位,对不住了。让你们现在此委屈几日。我一定想办法送你们回去。”

    “回去?”店小二抱头几乎惊叫,被海家捉住的人,向来都是有去无回的!“那个戴眼罩的可是海家的大魔头海楼云,海上大大小小的海盗可都是听他号令的!还能回得去吗!”

    不怪店小二如此绝望,只是那海楼云的确让人闻风丧胆,每有四国违令的船只,在海上行走,都会被这人帅一干海盗抢杀一空。这回不知又要干出什么大名堂的事!

    “只要我们回到他的老巢,真的有去无回了吗?”刚才在甲板上,天下发现,也只有两艘船。

    刚才那个海楼云误把空竹当成是东方天,并带着雁翎跳上了另一艘航船。看来这艘,也只是他们普通的载货船。

    “我要从这里逃出去。”天下摇了摇被上了锁链的木门,并无人回应,“你们要来吗?”

    不管信不信,就赌上这一把,去了是死,反了也是死。店老板一直奉她为主,自然是信她的,站起身,拍了拍衣裳,视死如归了。

    “你们是这里的水手吗?”

    他们来之前,这个牢里,就已经有了房客。大概是常年不见光的缘故,身子弱的厉害,脸上皆无人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活着的鬼呢。

    “不是,我们是他们抓来备用的。遇到风浪的时候,才会出去。”

    “来不来,随你们。”

    说话的期间,天下已经找到了木栏上的一处裂损的地方,轻轻一踹,便多了一个小口。

    话说空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安置在这么豪华的雅间内,但是当他面对那个戴着眼罩的男人,全身止不住的战栗着,尤其是被那仅存的一只眼睛中来的,似要把他吞了的目光,给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真难想象,他就是当时从千人围猎场上逃出来的男人!

    海楼云失望的打量着空竹,这个假的,他自认为是真的,东方天。想到当日非天的描述——东方天,是唯一能和海九溟抗衡的人。

    海楼云还以为是什么样魁梧的男人,没想到京师生的这种懦弱模样的小白脸!还是非天这点在耍着他玩!能和海九溟对着干的人,恐怕还没从这个世上出世呢!

    “你就是东方天?”海楼云再次怀疑。

    空竹猛摇头,但随即一想,这浑身散发着危险的男人恐怕要对真的东方天不利,马上又转成如捣蒜的点头。真希望小天和雁翎平安无事!

    “哈哈哈——”海楼云突然笑起来,“我专程请你到我们海家做客,你一定要赏脸!”

    不赏脸就是不给海家人的面子!可是要请人,八抬大轿不行吗?非得有这么强硬的做法,不愧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海家!这手段不失海家之威,恐怕只让天下人更对海家忌惮上几分!

    “你...”空竹硬着头皮站直身子,“你...抓了我的人,能不能请你把她们放了。”

    海楼云眼睛一转,“是那个女人吗?放心我们海家会给你配置更好的侍女,一个没用的哑巴,要她做什么!给我们弟兄,都还嫌弃呢!”

    “请你们不要伤害她。还有那些被你关在牢里的人,能不能也请你把他们放了...”

    海楼云眼神一厉,桌子应声碎在他身边,这人实在不识抬举,当真如两人非天的话,胆敢跟海家讲条件!看着又缩成一团的空竹,海楼云冷笑一声,“东方天,你别不识好歹!我让他们活着,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放或不放,那是我们海家人说了算,还用不着你来替我们做决定!”

    空白恐惧的咬着手指,不这么做,他怕自己压在喉中的哭音,会一不小心溢出来。但是他也算是明白了,这人不会对东方天怎么样,只是东方天身边的人恐怕难逃一劫。

    他终于哭了出来,“我不是你要找的东方天!”

    真是没用的男人!海楼云岁这个鼻涕眼泪一把抓的男人,甚是厌恶,心下还想,这人还真是会做戏,大概是怕了他们海家!

    想到这里,不免得意,海楼云大笑出声,“想不到东方天,也是一个孬种!”

    “我真的不是。”

    空竹此话刚落,船身便剧烈抖动一阵,随着身下的倾斜,空竹和海楼云向门口滑了过去。

    只听门外有人大喊,“船破了,要沉了!”

    海楼云心下一惊,这附近无礁,何来破船之说!但是这种倾斜度,又不像是假的!他推开门,大步迈了出去,身后跟着连滚带爬的空竹。

    客船身后,跟着的货船,不知为何,突然侧帆,改变了航向,船头直直向前方客船的侧身袭来,速度快的惊人。

    突生异变,让客船上的水手来不及招架,其中大部分纷纷落入水中,被浪,卷了好远。即使奋力游近停船,也被晕开在船身的另一波浪,带了更远,只得徒劳的呼救,期望着救赎。

    被掀了一半的船身,斜扎在海里,一点一点的下沉。

    翻了船,救了人,却也害了人。天下跳到翻船的侧舷上,终于找到雁翎的身影,顺手抄起脚下的麻绳,一端绑在镂空的船沿扶栏上。就着绳子,天下脚撑斜面,蹬到抱着船桅的雁翎身边。

    “来,抓住绳子上去。”

    “噼啪——”

    一声脆响,天下抬眼望去,脆弱的扶栏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摇摇欲裂。

    又是一下剧烈的抖动,天下脚下不稳,随着船身侧翻成垂直的角度,被绳子荡在半空。头顶被黑影罩着,她仰头望去,是站在侧船上的海楼云和慌乱中还不忘帮忙的空竹。

    看着冷笑着的海楼云,天下就知道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海楼云,还是个男人吧?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要为难这个女人。”

    天下手一松,直直掉路偶倒海里,蹦起一朵海花,洁白的耀眼。

    雁翎早已泪流满面,如果真的只有一个可以被救,她希望那个人,不是自己!无奈只能求助上面的那个人,就这么无声的望着不为所动的海楼云。

    如果他能明白她要说的,会不会就会下去救人呢?可是无力的张了张嘴,还是吐不出一个字!雁翎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自己是个哑巴。真希望他能懂的!他他一定能懂的,是不是——海楼云...

    海楼云动了动手指,从指尖传来的麻痹的感觉,顿时袭遍了全身,那双眼睛竟能让他震撼如此!浑身僵硬的忘了动作。他的感情不是早就已经被自己尘封在心底了吗!

    在他晃神的时机,空竹早就把坠在半空的雁翎拉了上来。

    雁翎还来不及站起来,就拽着空竹的衣服,指着下面。

    空竹也希望自己能够帮小天,可是——他不会水啊!

    “她没事——”空竹抑制不住惊喜,指着前方浮在海面上的白影,“她在救人!”

    但是那么多人,又岂是一个个能来得及救上的。无助的人,是越飘越远,天下只能救了两三个。最后她爬上船身破损的一面,扳动着断木,一块块的扔到水里。

    有了浮木的支撑,大部分人又重新寻找到了支点,抱着浮木,一下下划到货船的旁边。

    雁翎看着在远方呼救的人,抓了海楼云的衣袂,无声的求助,只希望他也能救那些比她更无助的人。

    海楼云心乱的甩开那双颤抖的手,不再去看那双扰他心神的双眼。只是他这一用力,竟把雁翎整个身体都甩了出去,只待那飘若柳絮的身子,跌进蔚蓝如天的海。直到那如巨兽的血盆大口吞没了她整个身体,海楼云才决然的收回视线。

    “东方天,看来我们得换一艘船了。”

    “我求你救救他们,我真的不是东方天,我是空竹!”空竹孤注一掷,“我是北国的空竹。”

    好久不见雁翎的身体浮上来,空竹跪在舷边,对着正灌入海水的破口处的天下大喊,“雁翎掉到海里去了,小天,你快去救她。我不会水!”

    天下不顾木刺划破的双手,绕着船身,游到船的另一边。

    “就是那里!”空竹指着天下此时的位置。

    天下吸了一口气,猛扎进海里,再也看不到影子。

    似乎是太长时间了,海楼云看着紧张的空竹,冷笑着,“别看了,他们上不来了。”

    得不到回应,海楼云扯起空竹的后襟,将他拖上了货船,触目的是海家的水手,倒在甲板上,不省人事。他不知道这是谁做的,也不知道那人是怎样做到的。说实话,他怕了。这下,如何行船。

    不知谁喊了一句,“上来了!上来了!”

    一人抛下一绳子,将船下的人,给合力拉了上来。

    天下将雁翎的身体平放在甲板上,托着她的后颈,姿势摆好,双手交叠在她的口,上下挤压。终于在她吐出满腔的积水,才休止。

    “你们照顾她。我去救人。”

    天下又是一个华丽的纵身,跃进海里,直到把最后一块浮木,送到最后一个人手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没能上来。

    没来由的心慌,清醒的雁翎望着平静了的海面,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客船沉了,落水的人都救上来了。但是救人的人呢?为何迟迟不见上来?

    海鸟盘旋在沉船的伤口,在一声悲鸣之后,终于再看不到客船的一角。但是它们依旧在那里不去的盘旋。

    那几乎是一个与夜同黑的身影,冲散了鸟群,从高不可测的船帆上扎进了漾着海沫的蔚蓝,激起一层浪花之后,身影消失不见。

    海楼云啼笑皆非,刚才那么大的热闹,这个混蛋现在才出现!难不成他刚才一直在睡觉,他要是睁着大眼看戏,那就太过分了!他一定要给九溟打报告!

    “冷君莫,我就不信除了海九溟,而没人治得了你!”

    过了这么长时间,普通人早就死了!海楼云知道冷君莫不是普通人,可是那个小白脸定是活不成了!

    天下也以为自己定是活不成了,可是当自己脱出海面,有了一口气进肺的时候,她把腔内的水咳了出来。

    海楼云走到她面前,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你把我的船撞翻的?”

    天下伏在地上,似虚弱不堪,竖起右手的两指,趁他不备,在他腰腹上轻轻一点,海楼云便动弹不得。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天下反身,双指正中黑影的腰身。天下觉得不妥,在这两人身上,又乱点一通。

    海楼云动用内力,脸憋得通红,似要冲破身上的道,只是内力没游走一处,便消失无影。

    海楼云惊了一身冷汗,“化功点大法!”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被浸染的无一处是干爽的人,“这是非天的看家本领!你为什么会!”

    他现在知道躺在甲板上人事不省的水手是谁的杰作了!这个该死的混蛋——

    “恩——”天下捏着下巴,打量着动作怪异的冷君莫,“虽然是你救了我,但是...这张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冷君莫,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你救他做什么!现在可好,你把这个瘟神捞上来...混蛋,快把道给我解开!”

    天下得意的甩着双指,直指前方,啊嘞——起雾了?海上怎么会起雾呢?

    海楼云似乎也发现了,得意的大笑,救兵来了!

    “你们一个个就等死吧!”

    众人被这咬牙切齿的声音给吓着了,一个个都不知所措的望着天下,顺着她的视线,数十艘在弥漫在海上的雾中,排成一线。

    起了雾,他们失了方向,这些终于还是难逃海家的追捕。

    “海家的水手,谁敢有异动,我就杀了这两个人。”天下收回滞留在半空的手指,闭眸转向,转了一周多后,终于停下,张眼指着前方,“扬帆向东——”

    这人的灵觉好强!航船的方向感竟不输给海家的小神童海星!海楼云若有所思,“喂,你叫什么名字?”

    “你说呢?”天下粲然一笑,指着定身不动的二人,“把他们绑到船尾!海家的其他人看到你这个德行,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看着那得逞的笑意,海楼云若是能动的话,定是跳起来,“你杀了我吧!”

    与其让他受辱,尤其是在海家的人面前受这般奇耻大辱,真能回去的话,一定会被人笑掉大牙的!这样,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天下挑起他的下巴,调笑着,“杀你?我怎么舍得?”

    转眼,却是毫不容情的果决,天下手一挥,“绑起来。”

    海楼云大叫着,“君莫,君莫,你倒是说话啊!快想想办法!”

    冷君莫只是垂着眸,神思不知飘向何处。

    天下走近缩在角落的雁翎,“雁翎。”

    一声得不到回应,天下又唤了一声,“雁翎?”

    直到她蹲下身,和雁翎齐高,雁翎才偏过头,轻笑。

    “雁翎...你的耳朵,难道听不到吗?”天下抚上她的双耳,“能听到吗?”

    雁翎看着天下的唇,上下掀动着,却不知她所云,这才惊恐的发现,她不止失了声,也失了...聪。

    如果没有了听觉,她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唔...啊啊——”雁翎无助的抓着天下的双臂,泪水和未干的海水浸在一起,滑进嘴里,都是咸的。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听不到...

    只是无助,且慌张的摇首。

    直到声音止不住雁翎疯狂的动作,天下捧起摇动不止的小脑瓜,强迫她直视自己,一字一顿——

    “认真看着我,你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以后,也要这么看着别人,低下头,就什么也看不到了。知道吗?这种本事在我们家乡,叫做读唇术,明白了就点头,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这些话,天下费了好些功夫才让雁翎明白。但是让雁翎欣慰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她没有因为自己的残障,弃她不顾——

    “小天,海家的船追上来了,怎么办?”空竹看着雾中见见清晰的船影,惊慌不已,他们现在走的方向真的是东吗?为什么要往东走,而不是南?海家的船可是从北而来啊!

    “就快了,相信我。”天下心里也没底,这么大的雾,指不定真会出事。

    就在这浓雾之中,突然有一道清凉的琴音划破了雾中的恐慌和寂静,却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

    一人在船头探着前路,突嗅到飘向鼻头的清香,迎着从未听闻过的乐曲,一双眼睛蓦地张大,又惊又喜。

    “前头有船来了!”

    “放慢速度,靠过去。”

    不知是敌是友,有了命令,自然是要听的。终于有人看清了来船上的招牌。

    “是天下第一船!是天下第一楼的船!”

    没错,来船正是沿着东国海岸,一路向南的天下第一楼的船!正在船头探路的唐玦,看游船靠了过来,忙下令停船,见了同样站在船头的天下,不由得大惊,“是主子!主子!”

    躺在甲板上,腹诽着这鬼天气的唐果,百无聊赖的斥责,“大哥,你估计是想那女人想疯了。”

    那个一声不响就丢下他们的混蛋,怎么可能在海上!据说,她不是在南国逍遥自在着呢吗!

    “真的是主子!”

    直到又有人大喊,唐果挺身起来,和闻声而来的姑娘们一起挤在船头,果然是那混蛋。

    临风抱着琴,站在楼顶招着手,“乖女儿,我能弹琴了!”

    这下还敢说他没用不!怎么说他也可以在一楼里混口饭吃了吧!

    两船相衔,不待船停稳天下就跳到花船上,“把船尾的那两个人带过来。”

    看天下狼狈的模样,又有一船的伤病残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位姑娘还来不及和她寒暄,花船上有多了两个人。

    见了其中的一个,唐果两眼放光,这不是她一直朝思暮想的君莫公子吗?怎么会在这里不期而遇!

    “谁绑的?”唐果轰退用鱼叉顶着君莫的水手们,为他解开了束缚,但是他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得动弹,“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得到机会,唐果旁若无人的占着冷君莫的便宜,这脸蛋,比她还水灵,大概是生长在海上的关系,几乎可以捏出水来。这臂膀比她老哥的还结实!这膛,可不能让别的女人占了去!这腰身...

    见唐果越来越过分,冷君莫和她成了众人的笑柄。他皱着眉,睨着黏在他身上的女孩,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跟班!

    闭眸运气,果然还是冲不开身上的道!

    “走开。”

    终于说话了!唐果一脸花痴模样,嘴角都要滴出水来,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哈哈——”海楼云看着君莫吃瘪的样子,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果然还是有人能制得住这个冷血的家伙!这丫头一定要再接再厉啊!

    “小云?”临风拨开人群,上下打量着海楼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小云?你怎么...”

    临风指着他这般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海家施展了迷雾术,还把附近海家的大小船只都着急起来!

    十五年不见,海楼云自然一时认不出眼前的叔父大人!当临风报出自己的姓名的时候惊喜交加,可是知道天下就是他的女儿后,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实在滑稽。

    “你到底又做了什么?”临风看着愈近的船只,心下慌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海家大军齐上,没有一个过得去的解释,恐怕他们真的是在劫难逃!

    天下指着海楼云,“他挟持了我,我撞沉了他的一艘船,”拇指又向后一指,“劫了这艘,逃了。”

    不愧是他海临风的女儿!临风扯着嘴角,他是很骄傲,但是这种情况,饶是他在场,恐怕也难以和平解决。不知道当年玉面公子的名号,如今还管用不!

    “唉——女...”本来想叫女儿的,只是被天下一瞪,临风愣是把下面的话给吞了下去。“给他们解开道吧。有我在,你放心!”

    有了临风的保证,天下才勉为其难的竖起两指,在海楼云身上点了一通。

    终于动弹得的海楼云,恻恻的笑着,覆手便是一掌,贴在天下的腹上。

    在众人的惊呼中,天下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一手捂着嘴,只是身子太低,没人能瞧得出她此时的神情。

    “没事,”天下突然站起身,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笑着,“我去暖身,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海临风。这种事你要办不好的话,就从我的船上滚下去。”

    海楼云有些愕然的看着他刚才伸出的手掌,刚才他可是用了七成功力,肯定是化功点大法的作用,把他的力道削弱了几分。

    天下离开的时候,本来要给君莫也解开道的,却被唐果挡在身前。

    “能过会儿吗?”

    天下便进楼了。这会儿,只怕几乎所有制都在甲板处看热闹,忽视了她似隐忍什么,微微颤抖的臂膀。即使留意了,真以为她是被这海里的水给冻的。

    半年未见,银翘越发的水灵了。瞧见了天下手上的伤,二话不说,便跟进了楼,到了她面前,不禁又帕子捂住了嘴。

    触目的竟是一眼的血红,直到那血流终于从天下的口中止了,银翘才偷偷抹着眼泪,没有哭出声,外面依旧是吵闹的,耳畔的话,却是清晰的。

    “知我心者,银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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