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的时候,许惊涛悄悄握紧了李铭的手,纠缠地扣着他的手指,“将来你会埋怨我吗?”梦想中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即将展开,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语气中甚至有些怯懦。李铭摇摇头,靠着他的肩膀,惬意地闭上眼睛。“兔子对不起啊,为了我你放弃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有到现在的成绩……还要离爸妈和小昕那么远,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他们……”许惊涛嘀嘀咕咕地忏悔,许敏敏仿佛是不堪其扰般,努力挥舞着胳膊去捂她爹的嘴巴。
    李铭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地听着他私语般的唠叨,然后在他停顿的间隙,轻声打断他,“我三十岁之前的人生,都分给了家人工作和粉丝,三十岁以后的,我想只留给你一个人。”
    许惊涛霎时便噤了声,渐渐涨红脸皮,心想,操,这只死兔子说情话的时候,真忒么肉麻。
    脱离大城市的喧嚣繁华,在选择定居城市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靠海的地方,周末的时候,夫夫俩常带着小女儿去海边玩耍,感受清爽的海风,明媚的阳光,金黄的沙滩,还有永远如蜜月一般的幸福时光。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许敏敏已经能活蹦乱跳地到处乱跑,头发也已经长到能扎各种漂亮的小辫子,李铭跟许惊涛商量要送她去幼儿园的时候,许惊涛心里那叫个舍不得呀,真到许敏敏第一天上学的时候,两人刚把她交给幼儿园阿姨要离开,小丫头就哭得撕心裂肺,一边拼了命地挣扎一边不停地喊,“敏敏乖乖听话,爸爸别不要敏敏,爸爸别丢下敏敏啊!”许惊涛当时就不行了,只差奔过去与闺女抱头痛哭。李铭蹲□,给女儿口袋里塞了几颗糖果,安抚她,“兔子爸爸下午一定早早来接你。”许敏敏激烈地扭着身子,第一次改变立场地哭诉,“兔子爸爸是坏蛋!”许惊涛被闺女哭得心都要碎了,可是早就说好了敏敏的教育问题都听李铭的,他刚想求情要不再等一年吧,就被化身严父的兔子爸爸一眼瞪了回去。
    许惊涛失魂落魄了一天,然后跟李铭说,“终于知道当爸爸的牵挂孩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李铭笑了笑,说,“那就回去看看爸爸吧。”
    别看许敏敏第一天上幼儿园就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可还没到放学,她就已经对这个陌生的新环境各种如鱼得水。许惊涛还在焦心思晚上要怎么补偿闺女被爸爸们抛弃的心灵创伤呢,就看到她左手拉个小帅哥右手拉个小美女满面春风地出来,当时就想咆哮了,这丫头肿么能比她老子还像流氓,简直是个继承了她爸好人缘基因的升级版流氓!
    可就是这样的小小流氓,也有出人意料玩不转的时候,比如她第一次没等爸爸去接自己跑回家,还是哭哭啼啼的跑回家,许惊涛一看就急了,“咋了闺女,谁欺负你了!”许敏敏一边哭一边义愤填膺,“呜呜呜,我给小朋友看兔子爸爸唱歌的视频,唐元元说她爸爸妈妈说,兔子爸爸喜欢男的,兔子爸爸是变态。”“操,所以你就哭着跑回来了?”“我把她抓成大花猫,揪掉她的小辫子,然后才跑回来的!”许惊涛不厚道地哈哈大笑,夸奖道,“亲闺女,够帅气,是你爹我的种!不怕,她爸妈要是敢找来有你爹呢!”
    第二天的晚饭桌上,许敏敏便洋洋得意地告诉许惊涛,“我让全班的小朋友都不许跟唐元元玩。”李铭看了一眼许惊涛,转头问许敏敏,“为什么不让小朋友跟唐元元玩?”“我讨厌唐元元,”许敏敏把嘴巴噘成个小鸭子,充分表示她厌恶的情绪,“谁让她说兔子爸爸是变态!”许惊涛一口米饭差点卡进气管里,这丫头的嘴怎么这么快,都教了她不能跟兔子爸爸说,这还没审呢就全招了。
    晚上哄许敏敏睡觉的时候,李铭拐着弯儿对她进行了情商教育,小朋友们要相亲相爱哦,不能欺负别的小朋友哦,唐元元是不是还把她舍不得吃的巧克力分给你一半过?许敏敏艰难地歪着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找不出她还有什么其它可恶的地方了,于是很大度的表示,“她给兔子爸爸道歉的话,我就原谅她。”
    等许敏敏睡着了,李铭亲了亲她的额头,看着这个性格活脱脱继承了许惊涛的女儿一天天长大,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兔子――”“嘘……”李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探进半个身子的许惊涛打发回房,然后轻轻给女儿掖紧了被角。
    一回卧室,便被守在门口的人结结实实搂个正着,许惊涛亲吻着把李铭压在门后,叭哒一声顺手将门反锁。
    今天的许惊涛特别温柔却又特别热情高涨,亲吻已经不能表达他全部的渴望,于是他用牙齿小心翼翼地啃噬李铭的喉结和锁骨,柔软的唇舌与平滑的皮肤有明显粗砾的对比,所过之处留下成线的晶亮水渍。睡衣扣子很容易就被挣开,许惊涛的侵略不放过任何一片丘陵和平原,他看到李铭的皮肤染上新鲜的水红,听到李铭的心脏有力的跳跃,感到李铭的腹部剧烈的起伏――这一切的指向都那么明确,世界这么大,却只有他能让李铭如此绚烂地绽放,也只有他能独享这份无人得见的美丽,只要一想到在李铭心中,他的位置是如此的独一无二,那多年的等待和坚守,便都值了。
    “兔子,”许惊涛停下,声音里和着无法自制的喘息,又满含心疼和歉疚,“别在意那些话,那些对别人的人生指指点点的人,说不定自己才是一团糟。”“嗯……”李铭回答的语调,因为心脏深处一阵涌起的酥麻而变得暧昧,倒像是刻意的诱惑,挠得那本来就定力有限的小流氓心猿意马,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算了,反正那种太有深度的话他也说不来,许惊涛正大光明地不求上进,蜜汁烤兔子什么的倒是该趁着热乎先来一发。
    不求上进的许惊涛呀,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从决定不顾一切跟他走的那一刻起,李铭就不再在意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流言蜚语。不需要别人来认同,也没有成功失败的参照,即便如此,对未来的人生,李铭依旧充满自信,而那信心的来源,不是契约,也不是承诺。
    ――唯爱而已。
    番外2、谁说鬼畜金主不能求包养?
    许惊涛和李铭夫夫俩每天幸福生活的起点,便是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完早餐后,许惊涛驾车送李铭和可爱的小女儿去咖啡店,各自开始这一天忙碌充实的工作。
    忽然有一天,当李铭一大早打开家门,却猝不及防地对上门外不声不响杵着的高大人影,定睛看了,才微微皱眉疑惑地招呼一声,“赵总?”“不不,我哪是什么赵总啊,”赵驭寒打着哈哈慈眉善目,态度亲和得不得了,“喊我老赵就行,驭寒也行,驭寒更亲切。”“你怎么找来了?”许惊涛正跟闺女商量着她的好吃包里要带什么零食,听到门口的动静出来,一见是他,便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李铭护到身后,警惕这个老色狼靠近。
    许惊涛这明显的防御性动作,赵驭寒也不介意,反而一脸虔诚地低头剖白,“我来给你们道歉,都是我偷录那段录音,害得你们关系曝光,害李铭不得不退出演艺圈,我罪孽深重罪大恶极。”一边说着,一边不知怎么从背后变出把笤帚来,“你们使劲鞭挞我吧,一定要留个印!”许惊涛不耐烦地瞥他,“一大早你跟我们这唱的哪出戏?日子过太舒服了吧?”“阿涛,呵呵,阿涛,咱是好兄弟,你看哥哥有难处,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赵驭寒苦着脸一声声长叹,好像生怕别人不能同情他的悲惨境地,“清河让我来负荆请罪,你们原谅我我才能进门。”
    李铭与许惊涛对视一眼,好笑地抽抽嘴角,却故意冷淡着对赵驭寒说,“我退出演艺圈,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关系,你也不用跟我们道歉。”“那是那是,我一直认为你是有情有义的人,你们俩的感情也是情比金坚。”赵驭寒一个劲给夫夫俩戴着高帽,到底是生意人的嘴皮子,阿谀奉承什么的信手拈来,“可是你们也知道,清河他觉得对不起你们,毕竟他自己的经历摆在那儿,这场风波好在是没影响到你们,要是因为这件事你们真的分开了,恐怕他就这辈子都不肯见我了。”
    赵驭寒一介儒商,虽然表面上风流倜傥,可骨子里到底还是个“商”,难免有些商场上的俗气。因为涉足影视投资的副业,曾几何时,娱乐圈里他花名在外,多少大大小小的明星围着他、巴结他,他的身边繁花似锦,从不缺少无边春丨丨色。可在那万花丛中游戏多年,见多了逢场作戏戏子无情,也竟然被一个人勾起认真的心思,莫说清河不信,李铭和许惊涛不信,就连他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
    他是不求清河也同样爱上他的,他只是喜欢清河,喜欢到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他,喜欢到不允许别人比自己更肆无忌惮地宠他,喜欢到掏心挖肺也甘之如饴毫无怨言。那是一种极乐的境界,不懂得的人谓之轻贱,只有体会过,才能理解什么叫低到尘埃里,再开出花来。
    “其实,他会因为你的过失自责,还不是因为他早已经把你们看作是一体的了。”李铭微笑着宽慰他,推己及人,他多少也能了解清河的心境,即使清河从不承认对赵驭寒有真感情,就像自己也曾经很肯定,自己和许惊涛之间存在的只是交易。没有人能断定将来,更没有人能管得住自己的心,心动是上天的恩赐,不是任何人为的理智可以控制得了。“他是很没安全感的人,或许他只是不敢让你看清。”
    “好了,兔子说过跟你无关了,你能回去交差了。”许惊涛吆喝一声,“敏敏跟爸爸上班了。”小丫头蹬蹬蹬的背着塞得鼓鼓的好吃包跑出来。“哎哎!我不能这么回去啊,连个凭证都没有。”赵驭寒急了,“阿涛阿涛,咱们哥俩可是一个战壕的,你可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啊。”“操,谁跟你一个战壕的啊!”许惊涛笑骂,“我跟兔子好着呢,别把我的行动力拉低到你那水平线上。”
    从这一天开始,赵驭寒就每天来李铭家打卡了,并且总掐着晚饭后的点来拜访。这个叔叔死皮赖脸却很合许敏敏的胃口,陪小公主玩得晚了,就干脆在客厅留宿到第二天,这种没有道德的行为,直接影响到熊兔夫夫的和谐生活。许惊涛赶他,他便厚颜无耻地表示,反正清河不让他进门,他也没地方待。许惊涛简直要疯了,只能锁了房门扎李铭怀里炸毛,尼玛这种无赖可真是累街坊啊!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熊兔夫夫家的客厅里,赵驭寒跟犯罪嫌疑人似的被夫夫俩丢在对面。许惊涛面黑如炭,双手抱臂,李铭倒还柔和些,手里习惯地转着一支签字笔,警匪片问询室里的典型配置。赵驭寒呵呵赔笑,“警察同志,我是良民。”许惊涛一瞪眼,“良民你天天私闯民宅赶都赶不走!”
    许敏敏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带着她的小熊玩偶一起好奇地围观。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李铭说,“敏敏,去开门。”许敏敏积极地滑下沙发,拖鞋啪啪打在木地板上,从客厅到大门,踮起脚尖去够门把手,然后听到她甜甜地喊,“叔叔!”
    赵驭寒的耳朵噌的就竖起来了,眉飞色舞地摇着尾巴迎出去,“亲爱的你亲自来啦?”清河铁青着脸,一点儿都不想跟他嬉皮笑脸。“你来得正好,把你家家具搬回去,搁我们这太占地方。”李铭似乎对清河的到来毫不知情般与他开着玩笑,“虽然花色过时了,芯没坏,修修补补还能用。”赵驭寒在旁边赞同地点头附和,“亲爱的李铭说的多有道理,你听听,听听。”
    清河使劲一扯赵驭寒的胳膊,将他仍出门,回头对李铭和许惊涛说,“抱歉,扰到你们了。”李铭暗自笑着揶揄,“你还要修理他多久?见好就收了。”清河方欲分辩,却被许惊涛先接去了话,“我跟兔子婚礼,带上他一起来。”安静片刻,清河敷衍一句,“再说吧。”
    大晚上被清河从街坊家拎出来,赵驭寒却一点没有惹怒了对方的觉悟,反而乐呵呵的,一见着清河的车就自觉往副驾驶的位子窜,比车主人都麻利。清河上了车,冷冷地问,“你住哪儿?”“长海路31号。”赵驭寒流利报出清河家的地址,仿佛那倒是他家才对。许是懒得理他,清河没再继续问下去,直接启动了车子,小城市晚间没那么繁华的车水马龙,顺风顺水,一路上连个红灯都没遇上,就到了目的地。前面工作室的大门已经落锁,清河下车,没招呼赵驭寒,自顾从后门进了院子,赵驭寒也不客气,尾巴似的跟进去。
    “明一早你就回n市去。”清河在院中央停下,转身,“你不是那种风花雪月的人,我家底子也不干净,床上合得来罢了,下了床还认真就没意思了。”
    四五月间的夜晚,还有些寒意,但也已经大暖,晚风缱绻着一架子花期将尽的紫藤,飘飘洒洒的落下来,又堆积到一处,满院都是清香。
    “n市已经没有我容身的地方了,公司股份转让了,房子和值钱的东西都折现捐了,我真的身无分文了。”赵驭寒不慌不忙地说着,甚至嘴角的微笑还隐隐可循,仿佛那因为做了愣头青年才会做的傻事而需要为明天担心的人并不是他,倒是清河,仍旧那么容易被他燎着,气不忿地厉声质问,“你有病吧!哪根筋搭错了?”“那些东西,本来都是给你了的,你都不要了,我还留着有什么用?”清河被他一句话问得噎住,原本有千万句骂醒他的话,却都如鲠在喉,不是感动了,只是气他无药可治。
    “清河,”赵驭寒就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却难得没有戏弄或厚颜无耻地故作亲昵,“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清河沉默地瞪着黑暗中赵驭寒模糊的身影,听到他从来掌控一切般得意的声音,竟也会透出浓重的无可奈何,“我最后悔的,是没在你还叫清云泽的时候就遇见你,让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受尽世态炎凉,没在你还相信爱情的时候,让你爱上我。”
    攻心的急怒,到此时,却抵不住空口白牙的甜言蜜语,清河垂了眼,看见那一地淡紫的残花,便如自己这份心境也再懒得挣扎,败了,输了,守不住了,明知危险也还是信他了,这一辈子,到底是躲不开这个人渣的纠缠了。赵驭寒笑了,微微倾身,碰到他的唇,轻轻地碰一下便离开,像是比十来岁时少年的初吻更慎重和小心翼翼。
    “真成穷光蛋了吗?”半晌,清河冷哼了一声,“那我还有什么必要讨好你。”赵驭寒耸肩,口气里满满的委屈,“你什么时候讨好过我?”“还敢回嘴!”清河女王气势一出,那厚颜狗腿的前任金主马上心领神会,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眉开眼笑,“我讨好你,讨好你一辈子。”
    番外3、每个包子生来都是老子的讨债鬼
    许老爷子当年给孙儿孙女起名字的时候,一个谦学、一个谦敏,原本取的是“强识敏学,砥节砺行”之意,别看老头面子上不通情达理,真到孙女儿抱回家门的时候,也还是个普通的爷爷,翻典籍查字典,借着给长孙许安安起名的趟,一气就顺便把小儿子夫夫俩给女儿起名的权利给剥夺了,许老爷子对此寓意相当满意,谦卑立世,勤勉于学,一心满满的指望着孙儿孙女都能勤奋上进,玉琢成器,别跟自己那混球小儿子似的,整天地跟老子斗法斗气。
    愿望虽然美好,奈何现实却不总是那么顺遂人意。
    许敏敏这个小丫头片子,可以说除了长相,其它所有属性都十成十的是许惊涛亲闺女:调皮捣蛋、霸道好斗、不学无术、恃强凛弱。打小被那个溺爱无度的爹捧在手心里宠着,每每在她亲爹要管教她的时候充当倒勾,通风报信,或者迂回求情。李铭能把弟弟教育成才,却没法教导自己的女儿,许惊涛袒护地狠了,有时候也会让他气恼,两个爸爸教育方针上的南辕北辙,大概是这个家里不可避免的最热闹的争吵。爸爸、叔叔、伯伯、小表哥,许敏敏的生活圈里一水的阳盛阴衰,注定了她小时候是公主长大是女王,妥妥的食物链最顶层。
    虽然小公主上学以后,跟她爹好得跟亲哥俩似的,但在她还没记事之前,那可是打骨子里各种嫌弃她老子。要问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那熊老子整天跟她抢兔子爸爸。许惊涛要跟媳妇儿培养感情,许敏敏要跟爸爸亲子互动,李铭夹在这父女俩中间,多偏向哪一方一点儿都不行,这对原来为了实现“找回爸爸计划”而牢不可破的父女同盟,终于还是因为分赃不均而各自为王了。
    一个雷雨夜的晚上,许敏敏被好响好响的一个雷惊醒,抱着小熊去找兔子爸爸,在两个爸爸紧闭的卧室门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出是兔子爸爸的声音,声音很小很压抑,可偶尔也会陡然控制不住地喊出来,很快便又被什么给堵回去。许敏敏马上联想到只有被自己追打的小朋友,才会发出这样惨叫的声音,所以结论是――兔!子!爸!爸!被!欺!负!了!
    小公主勃然大怒,咣咣咣地用小拳头砸着房门,“臭狗熊你开门!不许欺负我兔子爸爸!”房间里一阵慌乱,不一会儿又听到兔子爸爸隔着门对她说,“敏敏乖,快回去睡觉,没人欺负兔子爸爸。”许敏敏才不相信,认定了是臭狗熊阻止她去拯救兔子爸爸。小拳头不停,扯着嗓子对着门扇大喊大叫还我兔子爸爸,惊天动地只差吵醒整栋楼的邻居。
    许惊涛趴在李铭身上,恨恨地捶着床板,李铭忍笑踢开他,小声说,“快起来,让我穿衣服。”“我真后悔!”许惊涛依依不舍地继续在媳妇儿胸前磨蹭,“干嘛弄个小的出来,我的二人世界啊!”如果许敏敏知道她老子这么过河拆桥,肯定会像小时候那样一个巴掌拍她老子脸上,不过现在嘛,她的主要使命是保护兔子爸爸,不能让兔子爸爸落入那头臭狗熊的魔掌。
    从那天起,小土匪与小流氓之间的较量更加剑拔弩张,许敏敏时刻以守护兔子爸爸为己任,只要许惊涛一接近李铭,她就张牙舞爪地赶人,白天就算了,最令许惊涛暴躁的,是连他和李铭半夜里偷偷摸摸的二人世界时间,都不能保障了。
    “兔子~乖兔子~好兔子~”李铭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许惊涛已经在床上色眯眯傻笑着等待媳妇儿投怀送抱,李铭刚钻进被窝,小流氓便自动自觉地贴上来动手动脚,小丫头霸占夫夫俩床中间的位置好几晚,好不容易把她哄回去自己睡,早就心痒痒的小流氓还不得赶快跟媳妇儿好好亲热一下。可是李铭才赏了他两个法式长吻就要鸣锣收兵,推开他,朝着房门的方向一努嘴,笑说,“闺女长心眼了,留神她听墙角。”许惊涛一听这话,脸就塌下来了,脚丫子还躲在被子底下不甘地磨蹭媳妇儿的小腿肚子,“这丫头不孝啊,想把她爹憋死。”李铭被他的委屈劲逗笑,故意地说,“都老夫老妻了,哪还那么冲动。”“老夫老妻咋了,我禁了四年欲了还不兴补回来?”小流氓撅着嘴,明明都是当爸爸的人了,私底下跟媳妇面前那赖皮样子却比他闺女还要孩子气,仗着媳妇心下总觉着让他等了太久亏欠了他,提什么无理要求都不驳回,这好大一老爷们,可着劲儿一边卖萌一边撒欢,简直幼稚回姥姥家去了。
    李铭翻身卧倒,缩进被子里,把许惊涛晾在边上,许惊涛自顾还在那幽怨呀,落寞呀,唉声叹气呀,一失足成千古恨呀,一句一句如魔音穿耳搅得李铭睡不下去。“明天午饭回家来吃吧。”冷不丁媳妇发了话。“啊?”许惊涛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艾玛还是媳妇知道心疼人啊,霎时便笑逐颜开地也缩进被窝卷子里,一口一个“兔子~乖兔子~”。
    许敏敏四岁的时候,许惊涛和李铭带着她回去许家看爷爷奶奶。一家三口刚进门的时候,许老爷子还只当看不到他们,许夫人喜不自禁地把他们迎进门来,忙忙吩咐晚饭给多添几道他们喜欢的菜,抱起许敏敏亲亲,又拉了小儿子小儿媳的手,激动地差点落了泪。李铭撞撞许惊涛的胳膊,交换个眼神,两个人主动去给很久没见的父亲问好。许老爷子还板着脸爱搭不理,许惊涛放出许敏敏这个杀手锏,小丫头正是最讨人喜欢的时候,一张小脸粉团似的,小嘴甜得跟涂了蜜,连装乖讨巧都得了她兔子爸爸的真传,有了这些额外装备加持,许敏敏对付许爷爷简直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再难啃的铁板也要被她熔化了。
    晚饭后李铭跟着许老爷子去了书房,当年他的公开出柜不管是对许家还是许氏的影响都很大,老爷子在气头上也放了狠话不可能承认他,可他后面一系列的雷厉风行,果真放弃了所有功利浮华退出娱乐圈,隐姓埋名相夫教子,叫老爷子想牵制报复都抓不到把柄。
    许老爷子也曾恨自己当初以为李铭谨慎听话,不会惹事,才选中了他做为许惊涛的伴侣,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离婚又复婚,到底还是让他拐走了自己儿子,两家人全都欢欢喜喜,倒弄得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李铭知道,许惊涛怎么说也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老爷子再生气也不会不认他,可自己毕竟是外人,拐走许惊涛的罪过,不是自己低头服软就能原谅的。如今李铭和许惊涛有了女儿,体会到天下父母心,抚育儿女的不易,许惊涛也不再像年少时那般叛逆,李铭并不希望看到许惊涛为了他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对立,所以他更需要努力去修复老爷子和自己的关系。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突然公开,连前途都不要了。”许老爷子向李铭投以严厉的目光,“你有多爱惊涛,能够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李铭谦卑地颔首,“其实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对他的爱有多少,有多坚定,我只知道对我来说,和他相比什么都是可以放弃的。”“那时候认为什么都可以放弃,以后就不会变了吗?”许老爷子冷哼一声,不屑一顾。“或许会,”李铭诚实回答,并不遮掩,反而露出坦然的笑容,“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但是能放弃的,那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即使将来会变,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不是吗?”
    许老爷子沉默,或许是没想到李铭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不动听,却实实在在。
    “爸爸,”李铭冲老爷子微微欠身鞠躬,这一声爸爸,和以前大不相同,不是礼节上应当的称谓,而是发自内心将爱人的父亲视为自己的父亲般尊敬,“当年您把我介绍给惊涛,给我们郑重安排婚事,也是希望我们能长久的,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擅自公开,是我年轻冲动,但我这样做的初衷,也只是希望以后能跟惊涛平平静静过日子。”
    “爷爷!爷爷!”许敏敏大大咧咧地闯进许老爷子的书房,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毫无顾忌地爬上爷爷的椅子,许老爷子放任孙女在他身边打转,也不嫌弃一句,反而乐呵呵地护着她爬上爬下。许惊涛跟在闺女后面进来,站在李铭身边,李铭冲他眨眨眼,许惊涛心领神会,搂过他的肩膀,“爸,还是您眼光好,给我讨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许惊涛玩笑的拿好听话奉承老爷子,“果然还是得听您的话。”
    许老爷子冷眼看着这对不让他省心的小夫夫,心里还不痛快呢,可是怎么好像忘了在气什么了呢?许老爷子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老啦,还是糊涂些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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