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略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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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不满。她还记得皇帝无意间那句“皇后之尊,与朕同体”,说得那样顺理成章。原是的,他们夫妻一体,没有说错,但是在她听来,更多的是无奈。她也有醋性,当然了,酸了一下就过去了。她在皇后面前自惭形秽,人家天生是珠子,她呢?拿个漂亮盒子装着,也还是颗鱼眼睛。

    品春又道,“前阵子说你遇喜了,我还想着万岁爷真抬爱,牌子一直留着没撤。前两天对了敬事房的档,你的牌子不在了?”

    品春是彤史底下人,和敬事房差不多的差事。宫里进幸两头记档,谁出缺谁来月事,她那里都知道。素以却没听说自己的名牌给撤了,她一说还愣了下,“我不知道呀。”转念想想也是,这是后宫的常例,也不能因为自己破了规矩。

    “怪道万岁爷这两天没叫走宫。”兰草嘀咕了句,“也不对,您的牌子没了,他老人家不会不知道。”

    素以唔了声,“初八那天说这阵子且忙,闽浙出了点事儿,他那里腾挪不出空来。”

    品春听了葫芦一笑,“我那时候在榻榻里说嘴来着,说皇太后是宫女子出身,让你和妞子多留神,指不定哪天就升发了,瞧瞧说得多准!到了御前就是好,伺候主子,不说晋位,抬举个女官也一生受用不尽。听说养心殿眼下只有一个宫女?那丫头的师傅我认得,前儿闲聊说原来是司衾,后来升作奉茶了。”

    慧秀她知道,年前琼珠打发出去了,就是她给顶的缺。挺懂事儿一个丫头,年纪不大,但是会做人,长得也好……素以心里发沉,见不到他总感到不踏实,眷恋得这样,完全背离了她的初衷,似乎是怀了孩子越爱越深似的。她也隐隐担心,她就是从御前晋的位,现在换了别人,天长日久的处,会不会也让皇帝衍生出不一样的感情来?

    “你让我瞧瞧肚子。”品春没觉察自己哪里说岔了,探着手拨了她一下,“站起来我瞧一眼,我有门道,能猜着男女。”

    素以对这个感兴趣,她也想知道是男是女,便起身立在踏板上,依着她的话滴溜溜转圈子让她观察。品春拍了下巴掌,“身型一点儿没走样,肚子全堆在前头了,八成是位阿哥爷!你是个有福气的,头一胎就是儿子,将来更是福泽无边了。”

    宫里自然都说生儿子好,圣眷靠不住,只有生了儿子日后才有依靠。可是儿子要给别人养,养母心眼儿小些,把孩子教得和亲娘不亲,那才是最大的煎熬。她憋了一肚子话没人倾诉,品春是老熟人,在一起五六年了,很靠得住。她眼巴巴看她两眼,转头对兰草道,“我和姑姑说体己话,你让他们散了。”

    兰草应个嗻,把屋里屋外侍立的人都遣开了。

    品春摸不着头脑,料她一定有苦闷,挪了挪身子静心等她开口。她低头盘弄胸前的香牌,显得有些犹豫,“宫里有易子的规矩,你知道吧?”

    “这个知道。”品春颔首,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也猜着了,幽幽叹口气道,“原来你是为这个不快活啊!没法子,这是几百年的老规矩了,打从南苑起不就是这样的么。也是,哪个做娘的愿意把孩子交给别人养呢!据说阿哥们从落地到成婚,和生母见面不过百次,就这规矩,想想也觉得残忍。”她在她手上按了下,“看开些吧,宫里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皇子小没法儿,奶妈子保姆看得紧,大点就好了。横竖是你的儿子,自己的肉贴不到人家身上去,等他懂事了,亲妈养妈还分不清么!母子相亲是天性,说句打嘴的话,万岁爷这样性子还惦记慧贤皇贵妃呢!我听金谙达说过,皇贵妃薨时万岁爷还小,在皇贵妃箦床边上跪了一天一夜没挪窝,到后来连腿都打不直了,叫太监抻了半天才缓过来。横竖养母带着也就五六年,等开了蒙往阿哥所去,你偷着使俩小钱买通了管教谙达,要见一见也是可以的。”

    素以慢慢点头,“是这话,我也知道。这胎要是儿子,我料着会送进长春宫,皇后主子话里话外的提过两次。”

    “那不是很好么!”品春舔了舔唇想说法安慰她,“既然要给别人养,索性归了皇后是造化。皇后无子,阿哥记在皇后名下,身价就比别的阿哥高,将来的出息自然也比别人大。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些她早想到了,但是听品春拿这样的理由劝她,让她更有认同感。因笑了笑道,“是这个理儿,我心思窄,扎进黑胡同里出不来了。”转了话锋问她,“你几时出宫?”

    品春道,“还有两个月,怕是等不见你着床了,可惜了儿的。”

    素以淡淡笑道,“出去了好,在宫里关了七八年,没的闷出蛆来。我也想出去呢,眼下这样,拉倒了。”

    “你还出去?瞧瞧你这主儿,要什么有什么,万岁爷又疼着,别不知足。”

    小姊妹两个咧嘴对笑,外面鼓儿探头进来喊了声,“主子,您吩咐的螃蟹小饺儿做成了,装在盅里热腾腾的。”

    素以应了声,对品春道,“我不留你了,小厨房里蒸了吃食,我给主子送过去。”

    品春站起来道,“不碍的,我在这里扰了你也不好,正要去浣衣局一趟呢,该告辞了。”

    送走了品春,素以传人把食盒提进来,亲自插了银针又试菜,这才和兰草打伞出门往。

    ☆、第115章

    雨虽不大,步行过去也湿了裙摆。

    “万岁爷这阵子真辛苦了。”兰草搀着主子在宫墙夹道里缓缓的踱,“他老人家忙,主子去瞧他,他见了心里一定高兴。”

    “其实是我想他了。”素以笑道,“那时候在御前多好,到哪儿都跟着。现在……总找不到那时候的感觉了。”

    她怀了孩子,心情好一阵坏一阵的,兰草每常想法子开解她,“您别这么说,我觉得万岁爷待您和待别人不一样。您二位在一起,我们做奴才的眼里瞧着,就是寻常过日子的小夫妻,恩爱有之,平实也有之。万岁爷不拿架子,从没对您摆过皇帝谱,他在别的主儿跟前是这样么?我以前一个局子里的小姐妹分到敏贵人宫里当差,说她家小主看见万岁爷大气儿不敢喘,那叫一个受罪!”

    素以想起他那张拉长的脸就觉得好笑,初初让她那么畏惧,后来全然不是了,因为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一会儿就没正形儿了。

    庆寿堂往养心殿方向有条近道,从苍震门入近光左门夹道,拐个弯就是日精门。只是中途要路过延禧宫,自打静嫔死后那里就空着,经过门前还是有点瘆人。兰草知道,护着她从青石路左半边走,嘴里嘀咕着,“青天白日的,没事儿。”

    走过那一截子就好了,夹道里往来的人也多,阳气很足。只是不知道皇帝在哪里,看时候已经到了未正时牌,按理是在乾清宫吧!到了日精门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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