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皮裹痴骨 作者:骈四俪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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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伤人性命。墨如鸦气愤得很,饶是如此,这种情境下她的嗓音依然柔和,不闻惊恐,实在有别于一般妇道人家气急败坏时的焦躁与烦戾。

    那人一跑出来就被修伯摆在外头的桌子撞了一下,许是撞到了腰,那人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不知怎么的,那人跑到巷口时又摔了一跤,摔得很重,发出一声钝响。墨如鸦追上去,手上拿着修伯的平底锅,朝着那人脑袋就是一敲,念一声:“你也别说话,留着到警察署说。”

    外头发生这样大的响动,修伯也没有醒,警察赶过来,要求修伯去录口供,修伯依旧躺在窄窄的木床上,脸色发白,呼吸又慢又轻。那警察生的浓眉大眼,他问墨如鸦:“这位先生似乎情况不是很好,要不要我替你叫救护车?”

    墨如鸦坐到修伯的小几上,低声唤他:“修伯,修伯,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那警察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以为墨如鸦是顾虑上医院看病太贵,他开口劝说:“这位先生面色很差,还是去医院检查比较好,医药费可以申请福利补助的,你不要担心。”语罢,他也不征询墨如鸦意见,直接示意同伴呼救护车过来。

    另一位警察是位姑娘,她拷了那名疑似盗窃者之后,就在同巷口的流浪汉做笔录,她问:“请问你有没见到当时是什么情形?”那流浪汉眯着眼睛,一语不发。

    她又问:“先生,请问你方才有没有见到些什么?”

    那流浪汉头仰着,似乎根本听不到女警说话。里头那位出来,指示道:“先送老先生去医院,笔录稍后再做。”

    修伯住院了,他的病又严重了,医生建议他入院治疗,修伯说:“不住了,住院也是一天,回去也是一天,我要回去做点事,比在医院开心很多。”

    修伯离院的时候,墨如鸦去接他,见到当日那个警察,他说:“小姐,你好,我过来探望阿伯,你别介意。”

    苏荫杭时时会来探望修伯,修伯和阿文都与他熟稔起来,唯独墨如鸦,说得少,也不太接近他。某一日,修伯问她:“阿墨,你为什么不喜欢苏先生,我看他很喜欢你,他是好男生啊。”

    墨如鸦扶修伯坐下,拿了煲了许久的参汤给他,又拿了碗,说:“饮汤吧,然后吃药,要按时的。”

    修伯笑笑,自从他入过一次院以来,气色越发差了,墨如鸦瞧得出来,他活不长了。修伯的性命,熬不过两个月了。待修伯过世,她就离开香港,去下一个地方,找他。

    她在这世界游荡了六百年,自朱棣攻破南京城,文渊阁失了大火,萧哥哥在里面就没出来。萧哥哥,你在哪里,如鸦来找你了,如今你是甚么模样,是否与如鸦一般,不老、不死、亦不灭。

    第 2 章

    墨如鸦是大理寺卿墨忘言嫡亲的孙女,洪武三十一年,洪武帝去世,与墨如鸦竹马并青梅的朱允炆继位了,同年,朱棣就起兵了。四年后,朱棣攻入了南京城,奉天殿失了大火,允炆死了,文渊阁也起火了,萧哥哥在里头也没出来。

    成王败寇。

    允炆一直同她这么说,他说:“王侯将相,尊你,你才是帝王,否则,你什么都不是。”

    她不明白已经贵为九五之尊的允炆为甚么要说这些话,这些话绝不会是洪武皇帝说的,那是个万分威严的人,神圣不可侵犯,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允炆说的怪极了,她不能苟同,她也不能说出去,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允炆只怕是要被御史弹劾的。御史台那些个老学究最是烦人,萧哥哥也说他们都老糊涂了。

    四年,允炆做了皇帝才四年,他就死了。

    这四年间,他问了三次:“如鸦,你要不要做朕的皇后?”

    墨如鸦记得自己摇了三次头,她心里喜欢的是萧家的公子萧醉吟,允炆也是知道的,怎么还来问她。定是玩笑罢了,她同自己这样说。

    第四年,允炆不问了。

    漕运总兵叛变,朱棣取下了扬州城,长江南面都被他切断了,允炆说:“如鸦,我怕是要活不成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墨如鸦已经忘了朱允炆脸上的神色,她记得他的声音,是那样惆怅又黯然,带着无法逆转的惋惜。允炆在惋惜什么呢,朱棣是他的亲叔叔呀,怎么就不能留他一命呢?

    前人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南唐与宋,可朱棣与允炆是血亲,他们之间亦是要如此吗?她回家问了祖父墨忘言,墨忘言笑了笑,回答她:“如鸦,如果有另一人同你一样心仪萧家儿郎,你可愿意与之分享?”

    不,她不愿意。

    墨如鸦信念坚定,她是要给萧哥哥做妻子的,谁都不能改变,谁都不能。

    修伯咳了咳,墨如鸦回过神来,问他:“好些了吗?等我回来,我给你带明记的糖水,好吗?”修伯挥挥手,道:“我晚上去阿文家里吃饭,你不用理会我,只管去上班,别分心,省的主人家不高兴。”

    安葛生是城中有名的大状,自小接受英式教育,说起话来彬彬有礼,墨如鸦偶尔见他发脾气,也是极有分寸的。墨如鸦用钥匙进了安宅侧门,正好又遇到那位著名影星玉蝴蝶小姐,玉小姐的红色跑车在这盛午的阳光下刺眼极了,安宅的大门又久久不开,更显得跑车中的人是那么虚浮可笑。“哎,等一等”,玉蝴蝶从跑车中推门出来,看向墨如鸦,脸上全是不耐烦,“你去看看,阿余在不在,做什么这么久没人开门?”

    墨如鸦进去后,瞧见男主人安葛生正翘着一条腿坐在花园里喝下午茶,管家阿余就随侍在侧,她正要问阿余为何将大门紧闭,让客人在外头遭太阳暴晒。她才走过去两步,阿玉就拉住了她, “阿墨,你别理,安生与玉小姐分手了,还交代不许玉小姐入屋。”阿玉的神情怯怯的,墨如鸦深眸锁向安葛生,任人家有再多不是,关门不见又岂是君子所为。

    许是察觉了墨如鸦的目光,安葛生同管家阿余说了几句,阿余走过来,道:“阿墨,安生说了,不归你的工作不用你理,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职即可。”

    安葛生是个人精,墨如鸦低头笑了笑,原本想劝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主人公都不在意,何须自己多费唇舌。她又出了门,玉蝴蝶还等在门口,红色跑车光亮的漆都快晒化在烈日里,见墨如鸦出来,她神色有些紧张,迟钝问道:“安生在不在?你有没有同他说我要见他?”

    墨如鸦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说话轻柔柔的:“玉小姐,安先生决心与你分手,不如你先回家休息,隔几天,大家再约出来,你有什么话,也好单独同他说。”

    这声音实在贴心,犹如清风拂过,白云悠悠,烈日也被遮挡,灼热都成了温柔的暖意,玉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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