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 作者:小麦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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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见过陈元初本人,更没发觉这是个女子。

    陈太初心中疑虑丛生,两人已再度在乱军中战到一起,战马交错。

    “想要你哥哥活命,跟我来!”那人一个侧身,几乎横在马背之上,架住了陈太初的银枪,沉声喝道,她声音嘶哑,说的却是地道的秦州话。

    陈太初一愣,那人已策马往西夏大军的方向退去。他不及细想,立刻紧紧跟上。银枪如狂风暴雨,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往渐渐靠近的西夏大军冲去。这一退一追,陈太初身后很快汇聚了近百名种家军铁骑,士气大振齐声高呼:“铁鹞子已败!铁鹞子已败!——杀啊——!”

    混战成一团的重骑兵们来不及细想,丢下敌手,转往陈太初身后,由横变纵队,如尖刀一般往铁鹞子后阵插去。铁鹞子阵型被陈太初这队人从中切成两半,竟无一人能挡得住陈太初片刻。王之纯远远看见那被陈太初撕开的缺口,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心中大喜。

    旗兵再次举旗,开山斧军和身穿步人甲的步军们加快了速度,跟着最后重骑兵冲缺口往内冲杀而去。

    西夏步军尚在前移,突然见前面铁鹞子横矩阵型大乱,骚动之中,己方的“陈元初”长发散乱,急退而回,排山倒海般的杀声越来越近。一面“陈”字大旗席卷而来。

    一路奔袭而来的西夏步军,本就疲乏,此时虽有将领喝令迎战,却有些慌乱。陈家军?!谁来了——?

    不多时,刚刚列稳阵型的大军,就见一人一马率众杀出了铁鹞子最后几排,身上银白绣衫已通红,狰狞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火把下闪着寒光,手中银枪一闪,已转而抱弓在怀,利箭直指西夏中军将旗。

    火光一闪,呼啸而过。西夏大军只见中军大旗忽地着了火,噼里啪啦断了下来,纷纷胆战心惊大喊起来:“面涅将军——!陈青——!陈青——!”不等后军变前军,二十几年来对陈青的恐惧,使得步军中众多人已习惯性地返身后退。

    紧随陈太初一路杀入的种家军重骑,此时才真正见识到传说中“陈青一人可抵十万大军”的威力。方才凭一个勇字旋风般杀将出来,还担心己方大军来不及跟上,会陷入西夏大军重围,谁想到还没接触,对方已乱成一团。

    西夏领军大将朝着拨转马头往西而去的“陈元初”喊了几声西夏语,又拔刀砍了几名掉头跑的军士,依然挡不住已乱的大军退军的颓势。

    他骤然一个激灵,一抬眼,就见百步外那一箭射断中军大旗的黑甲面涅将军,手中弓*箭正指向自己。

    三箭齐发,直发直往,破空而来的火光令人魂飞魄散。

    火箭在西夏军中炸开,不少人抱头或就地打滚。

    西夏大将身子一僵,来不及抬手摸向胸口,已坠下了马。

    副将立刻派人去救,高呼“退兵十里!”旗兵打出旗语,传令兵鸣锣收兵。刚刚对阵上开山斧步军和大赵重甲步军的铁鹞子,纷纷别转马头往回退。

    陈太初却毫不停留,持枪杀入西方的西夏步军之中,眼见大胜在望的种家军更无一丝犹豫,毫不畏惧,呼喝着尾随其直冲而入。

    这支千余人的尖刀重骑,又一次撕扯开横列数里的西夏步军阵列。

    瞭望台上的王之纯一挥手,旗手挥舞起绣着蛟龙的青色大旗,左军将领一声令下,西军营的八座吊桥轰然落在壕沟之上,三千轻骑,八千重甲步军高声呐喊着直往陈太初杀入的方向冲去。

    陈太初一条血路杀到底,在万千步军之中,前面那女子一人一马丝毫不减速,被她战马踢飞的不少,被她银枪挑开的更多。

    此人是敌不是友,却对西夏兵下手毫不留情?

    一刻钟后,前方骤然黑了下来,地势开阔,灰尘方息。眼看一人一马越来越快,若不是银色绣衫在月光下闪光,很快就会湮没在黑夜里。

    陈太初大吃一惊,勒缰慢行。斥候所报明明是西夏主力大军至少十五万人来犯,他却这么轻而易举杀了出来,这支“大军”最多只有两三万人而已,又横列阵势数里,才会被他轻易杀穿到底。难怪连营都不扎,直接袭击凤州守军。

    是有重兵埋伏在前?还是另有企图?西夏主力究竟在哪里?陈太初回头一看,随他杀出来的几百重骑兵有不少转了个弯,就要去截杀朝西北秦州方向退去的西夏步军。

    陈太初高举手势,喝道:“西夏派了一人冒充我兄长,若不生擒回营,恐怕无人相信。我去追她!你们原路杀回,会合大军,切莫绕到前面去。恐有埋伏!”他点出一个九人中队:“你们结队从最西边绕回中军,速速禀报王将军,西夏只来了三万人!”

    就算身后几百人都相信他,可京中那些人又怎么会相信两军对阵中射出游龙箭,刺出陈家枪的“陈元初”不是陈元初是一个女子?!

    陈太初见远处那人已渐渐成了一个银色小点,那银点忽地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他。他朝众骑挥了挥银枪,挂枪取弓,双腿紧夹马腹,急追上去。

    第203章

    春草马蹄轻, 角弓持弦急。

    陈太初不敢轻敌, 策马疾驰时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转眼二十里路已过, 不见伏兵, 再转过一个山坳, 他急勒缰绳。战马长嘶一声, 硬生生前蹄踢向虚空, 直立了起来, 原地打了半个转, 陈太初像粘在马背上一样,巍然不动,看向前方二十步开外。

    一匹战马除去了马面帘, 正在半山坡上悠然吃着草。那人盘膝坐在山下一块大石头上, 正在束发,口中衔着一物,一把流光浮动的乌发在她手中左盘右旋几下,她抬眼看了一眼陈太初,取下口中的小半根箭身, 插入发髻之中,忽地手一挥, 一块石头带着啸声朝陈太初面上直飞过去。

    陈太初不躲不闪, 右手握拳直击向前, 石头粉碎成几小块,跌落在地上,几声闷响。他警惕地四处望了望。

    女子拍了拍身上的银甲, 踢了踢脚边的银枪,看了一眼夜空。初五了,蛾眉月早已落下,夜幕低垂,银汉迢迢,星河凝流。

    她转向缓缓策马靠近的陈太初,视那瞄准了自己咽喉的穿云箭如无物,柔声道:“还带着面具?你不是最怕被闷住的吗?” 她语气柔和,声音却依然嘶哑难听如破碎的胡琴声。

    陈太初一滞,除了家人再无人知晓他这个秘密,他向爹爹讨要这个面具时,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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