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 作者:芥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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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常的痕迹。

    郑安头一次这么后悔自己没多向黑龙学着点儿。

    路上的太平光景并没能让郑安放心,他听到自己的呼吸慢慢沉重起来,几乎能听到血管里血液奔腾的声音。

    他要找到梁远。

    手机响时郑安已经走到岔路口前的农贸市场。这一片人多眼杂,流动性强,是最适合绑人的地点。他沉下心思问了几个梁远平时相熟的摊贩,渐渐拼凑起了中午发生的那场闹剧的全景,心里一沉。

    而这时响起的那枯燥的叮铃铃声也并未能给郑安带来安慰。

    那不是他给梁远设定的手机铃声。

    果然,电话那边是许慎。

    郑安兀自分神握着手机依照鱼贩子的指示拐到岔路上,也明显听出了他声音里竭力压抑的怒气。

    “小远不见了。”

    郑安看着暗巷里摔在地上裂开盒盖的那个太过眼熟的保温盒,没有答话。

    梁远是被刺目的白炽灯光惊醒的。

    那冰冷的光线执着地透过眼帘射进瞳孔,顽强地对抗着残留在他体内的镇定剂,直到后者终于失守了眼睑上的阵地。

    他微微眨动着睫毛,却没睁开眼。这是郑安教的,在当年他被拘束在黑龙的阵地时。他记得郑安皱着眉给他擦干净身上的鞭伤时的表情,与教诲:“多示弱。不疼也喊疼,困了就装昏,醒着就装睡。别跟自己过不去。”

    可惜这次似乎没奏效。

    “醒了?”

    陌生的男声在梁远头上响起,随后眉骨上忽然有了冰凉而锋锐的触感,梁远下意识睁眼。

    “果然醒了。”

    男人的声音带上了笑意,慢条斯理地将东西从梁远脸上挪开,太过锋利的刃拖曳出了一道由眉心延伸到太阳穴的淡淡的血痕。

    那是一把刀。

    梁远咽了咽唾沫。

    刚刚醒来,眼前焦距还不太准,刀锋上又倒映着刺目的白炽灯光,梁远凝视片刻,才看清了男人的脸。

    干净利落的平头,眉眼张扬而犀利,是不容易让人忘记的相貌。

    梁远确定自己没见过他,现在见到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以真面目示人,要么是不怕警察以及许慎那边的报复,要么,就是不打算让梁远活着回去。

    身上的麻痹感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忍受的酸痛。梁远试着抽了抽手,发现双手被麻绳缚在了身后,左脚脚踝上也拴上了麻绳,另一端捆在床脚上。

    不论是直径接近两公分的麻绳还是金属材质的床脚,都不像是梁远能以血肉之躯弄断的。

    他现在侧躺在房间的角落里,背后是贴着暖黄色描花壁纸墙壁,头旁边是一个米黄色的床头柜,脚的方向则是电视柜和衣橱,再靠右是被隔断遮住大半的门廊,出口大概就在那里。最典型的无证小旅馆房间布局。而他面前,则是一张靠另侧墙壁摆放的单人床。男人就坐在床边饶有兴致地低头看着梁远。

    梁远悄悄打量着对方。

    宽松的毛衣和牛仔裤没有现出明显的肌肉形状,但随意摊在床单上的左手,指关节明显粗大,按郑安的说法,这是练家子的特征。

    更不用说对方右手上轻松把玩着的刀。

    并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对象。

    梁远无声地叹了口气,垂下了眼帘。

    “看够了?”

    男人拿皮鞋后跟踢了踢地板,唤起梁远的注意力:“大大方方看也没关系,我暂时不打算杀你。”

    梁远抿抿嘴,依言抬起头来。

    “还挺乖的,”男人躬下腰,用刀刃拍了拍梁远的脸,“不像是郑安喜欢的类型啊。”

    梁远不说话。

    事态比想象中更严峻了。

    他并不清楚郑安跟许慎做的交易的细节,但到目前为止,郑安的叛徒身份应该尚未泄露,否则更危险的绝对是背叛黑龙的郑安,尽管他看起来更脆弱更容易下手。

    而面前这个人一口说出了郑安的名字。

    梁远开始后悔自己的不够谨慎。

    他可能牵连到了郑安。

    梁远模模糊糊地想。

    三十九

    男人的轻笑打破了两人沉默的对峙。

    “还挺笨的。”

    他兴致盎然地评价,声音里听不出褒贬,只拿着一双眼轻巧地在梁远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梁远的脸上。

    梁远依旧没什么反应。

    他向来知道自己头脑算不上灵活,也并不反感于承认这一点。他要的东西着实不多,活下去的念头占了三成,作为家人的哥哥与难得几个熟知的亲朋又各占了些份额,剩下的,只留给那一个人,再无处可剥夺了。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男人将刀抛出半米高,又稳稳接住,低头隔着薄薄的刀锋问梁远。明明算不上阴狠毒辣的表情,梁远却感受到了微妙的恶意。

    这个人,讨厌自己。

    不是作为黑龙手下任务性质的工作,也不是对目标无差异的泄愤。这两者他早在五年前就深有体会,而那绝非面前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

    这个人,是真的讨厌梁远。

    “没有想问的啊……”男人伤脑筋似的握着刀柄抵上额头,刀尖浅浅刺入梁远的眉心,刚刚结痂的伤口立刻又裂开了。梁远下意识往后缩,被对方警告似的刺得更深了,黏稠的血液沿着眉眼之间的皮肤慢慢淌下来,怪异的触感与眼睛这样重要部位传来的威胁让梁远停下了动作。

    看到梁远终于有所反应,男人忽然笑起来,挪开了抵在他眉眼间的刀刃:“那就由我问你吧。”

    抵在额头上的威胁消失,梁远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专心应付对方的询问。

    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来意,虽然大半可能是泄愤,或者以他为诱饵调出许慎。

    还有郑安。

    “你放弃了提问的权力,那我们换一种方式。我很公平,所以……”男人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更鲜明了些,梁远却丝毫放松不下来,“我会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回答——当然,你也可以问我——我答不答就不一定了。全部答中,我就解开你脚上的绳子。”

    听起来不错。

    梁远不提问是因为作为绑匪,对方没有回答他的义务,给些真假难辨的答案,更会干扰他的思路。更何况所提问题本身便会暴露己方的信息。对于并不擅长此道的他而言,沉默是更保险的法则,尽管这提高了激怒绑匪的概率。

    但同样的,梁远作为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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