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依舅在 作者: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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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至于吗?你让我从这儿跳下去?我就说了那一句!非得我死一次你才能原谅我啊!你怎么这么记仇!”

    海风呼啦啦地在耳朵边乱窜,朗毓吓得两腿发软,又蹲下身,这当口正瞧见小舅舅的手腕儿上戴着平安结,那红绳子都磨得翻毛、褪色褪得不像话了。

    他想起那天给他系上时,小舅舅比现在小的多,也不像现在这么坏,现如今人变得他不认得了,这绳子倒还在。

    他又站起来,气鼓而心虚地问:“是不是我从这儿跳下去,这事儿就算一笔勾销了?”

    问完后心里直打鼓,暗自腹诽又笑!又笑!瞧他笑的那德行,怎么看怎么都像瞧不起人,有什么好牛气的!

    他探头朝悬崖下面瞅了眼,感觉这至少有七八十米高,下面还一堆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心里这个突突,能比得过□□了!

    随后小舅舅突然拍拍他的肩膀,朗毓疑惑地看过去,就见他拿脚尖儿点了点悬崖边儿一块凸出的峭壁,接着不等人反应,把烟头往地上一丢,拿脚捻灭了后直接两步起跳,在他刚才点过的峭壁上作为翘板,身体腾空而起,一猛子扎下去。

    距离太远,朗毓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他落水的声音,每过几秒就看到小舅舅从海面上冒出头来。

    “老天保佑!”朗毓摸着胸口,“天灵灵地灵灵海神爷爷快显灵!保佑我跳下去不缺胳膊不少腿儿,我回头吃两天素报答你们。”

    他深吸两口气,走到刚才那个峭壁上,又干脆利落地走下来,在悬崖边儿纠结的头痛欲裂,可又不想被小舅舅看不起,于是这漫长的纠结中就多了一丝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他巴不得自己快点儿跳下去,赶紧解决这个揪心挠肝儿的困扰。

    他不再给自己做心理准备,踩到那个峭壁上后直接闭上眼睛,身体像风中的落叶似的,毫无阻力地跳下去,可地球引力却拉着他不断下坠,不断下坠、飞速下坠、风简直能把他的头皮给掀起来。

    于是海里的胡愧槐听到一声不绝于耳的、声线颤抖成波浪型、声音跑调吓走万千飞鸟的惊吼声:

    “啊——啊——啊——啊——”

    “扑——”

    朗毓落水的那刻感觉脸上挨了千刀万剐似的火辣辣地烧起来,海水都把他拍晕了,他顾不得憋气,呛了好几口海水,跟着有人拉住他的衣服,把他从海里扯上了沙滩。

    他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恍惚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好多个人影,海平线上的夕阳估计是他被撞坏的脑袋里的血吧?他摸摸身下的沙子,感觉自己还飞在空中,所以干脆直挺挺地倒向地面,海水忽而漫过他的脚踝,忽而又褪去,头顶的景观在他逐渐清晰的目光里逐渐明朗,他发现天空如此湛蓝,树木青翠欲滴,就连峭壁上的枝桠也扭曲得格外富有幽默感。

    他摊开四肢,像瘫痪的大王八似的胡乱挥动,浸透海水的沙子俏皮地摩擦着他的皮肤,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他再撑起胳膊坐起身,看着波浪从远处打下白色的泡沫,奔腾到他脚边,又一望无际地向远处延伸开来,回归广袤的大海。

    小舅舅往他身上丢了什么东西,朗毓没心思去捡,只是扭头傻呆呆地看着除自己以外唯一的活人,小舅舅脱掉了长裤,那两条笔直的长腿也有着瓷白的肤色,腿根儿间的那个什物,光洁的一根,挺长,模样秀气干净。他眼瞅着小舅舅晃悠着三条腿从面前走过,又看到那两瓣儿屁股也是小而翘、白又嫩。浑身上下看起来都滑滑的,淌着肆无忌惮的水珠子又扑进海里。

    这白瘦的身体被浪潮在海面上抛来抛去,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朗毓四肢酸软地在沙滩上坐着发呆,难得有这么静心的时候看看风景,享受一下微风,夕阳的纱幕在天边飘啊荡啊,把什么烦恼都荡没了,什么杂念都吹走了。

    他怀揣着寂静的欢喜等着小舅舅从海里游回来,这天的这一幕他将永远记住——有个宽肩窄腰、肤白长腿的妖孽男子,从碧海蓝天中走来,浪潮不能阻挡他,海风是他的伴奏,潮汐是他的披风。他的脸庞滴水,眼神深邃,一往无前地走向自己,带着漂洋过海的气度,和光风霁月的韶华,静静在他身旁坐下。

    朗毓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发现他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光着屁股大剌剌地坐在沙滩上,嘴里嘎啦嘎啦地响着什么东西。

    朗毓纳闷儿地问:“你在吃什么呢?”

    去海里游一趟,不会含着珍珠回来了吧?

    胡愧槐没搭理他,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外甥有点儿智障。

    朗毓再问:“你吃什么呢?”

    然后他看到小舅舅站起身路过他,路过的刹那突然俯下身捏住了他的两腮,从那只手上流下的水珠淌过他的下巴,眼前出现一片阴影,小舅舅冷俊的眉目在背光里骤然逼近,近在咫尺。

    朗毓闭上眼睛,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闭上,但是他的嘴唇感觉到一阵令他心颤的柔软,接着有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他的牙齿,他毫无心理障碍地敞开牙关,一个苹果味儿的糖球儿就滚到他的舌头上,然后另一条舌头也碰到他的舌尖,柔柔软软,又滑不溜丢。那条舌头把糖球儿更深地送到他的嘴巴里,灵活地抽走时,在他牙齿上轻轻勾过,接着他们的嘴唇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再然后,小舅舅直起腰,眼前的光线重新恢复,这个仅仅靠着一颗糖球儿,在他一无所知时就掠走他初吻的人,竟然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朗毓傻呆呆地保持着被他亲吻的姿势,等人穿上裤子走得快没影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嘴唇,那儿仍在颤抖,心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们亲嘴儿了!小舅舅!他跟我亲嘴儿了!

    ☆、第十六章

    被小舅舅亲了嘴儿的朗毓,在一看到他时就会像做了坏事儿般紧张无措、面红耳赤,仿佛他才是那个厚颜无耻地抢走人家初吻的人。

    算了,他压根儿连“初吻”这个词儿都不知道。总之从那天起,他一看到小舅舅就条件反射地咬嘴唇,不知道是在捍卫还是在回味。

    而整个狼鱼岛都处在喜庆的兵荒马乱中,男人们在忙着整修地道,女人们忙着收拾庄稼,小孩儿在体能锻炼和武器训练上的课程也日益加重。

    这三个被凤把头悉心调|教过的大孩子,以无可撼动的高强本领在孩子群里战无不胜。当胡愧槐看到朗毓在朗太辉的激怒下屡战屡败时,他似乎难以忍受小外甥给自己丢脸,因此那天一回家就拎着朗毓的后脖颈拖到院子里,丢给他一把木剑。

    朗毓对小舅舅的私相授课感到受宠若惊,“你、你这是做啥嘛,别以为……”他装腔作势地梗起脖子,结巴道:“我、我会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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