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怪 作者:戎马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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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狠狠皱眉,一径望到了司文勉的眼睛里,声音低沉凛冽,带着发狠的怒气:“那你要推翻的那些人里,是不是也该有我的名字?”

    这算是彻底的谈崩了。

    佣人替司文勉盛了一碗罗宋汤,他恶狠狠地一口吸干血红的汤汁,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司远阳冷硬的侧脸,怀有满腔的气恨,仿佛在吸对方的血一样。这时司远阳却正好也转过眼睛看着他,那眼神竟也像恨得要把他拆骨饮血似的。而一时两人对视了,司远阳看着对方上唇一圈显得十分稚气的汤汁,实在搞不清自己对对方是爱是恨,还是兼而有之。

    司太太今天看上去胃口也不太好,精神欠佳,流露出贵妇人忧郁时常有的情态。她今天之所以没有在餐桌上发表意见,是因为她吃饭前在丈夫换下的衬衫上看到了一个唇形的口红印。

    在房里,她替司远阳换上干爽的家居服,又温柔地问了丈夫几句亲密的话,然后拿着衣服踏着优雅的脚步走出去,犹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出了丈夫的视野,司太太的手捏紧了那件衬衫,胸脯上下起伏着,狂妒和愤怒溢于言表。她踏着高跟鞋健步如飞地来到洗衣房,将衬衫随手一扔,定定地看着玻璃窗上树木在狂风暴雨中摇摆的影子。

    窗外暴雨倾盆,掩盖了司太太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她蹲下身来,将那薄薄的衬衫从里到外地摸索了一遍。她热爱丈夫,自然就妒恨丈夫的情妇。一根头发丝、一点脂粉的痕迹甚至一丝虚无缥缈的香气,她就能窥一斑而知全豹地了解到那些野女人勾引丈夫时的姿态。

    司太太是个上等女人,她是不会跺脚的,那太小家子气了。虽然她高贵的脚本不该踏足洗衣房这种地方,但是这却是个能洗净任何脏污的地方,无论是床单布还是衬衫布,所以她来了,用板刷将那口红印刷得一干二净。

    她回房换上了一件黑色滚边碎花的修身旗袍。揽镜自照后,又加上一条开司米披肩。这实在是个美丽的上等女人。她满意地微笑,步伐曼妙地下楼,用高贵清冷的声音对佣人说道:“开饭吧。”

    大概因为司太太起了个低沉冷清的基调,这一顿晚饭从头到尾都像一支压抑沉闷的钢琴曲。司文勉是绝不肯服软低头的,毕竟,他始终觉得自己是站在正义的高地上的,这种正义怎么能因为他个人的情感而屈服呢?

    他回房后趴在床上,抓了一本画报来看。没看几分钟,脑子里又浮现出司远阳的怒容。司文勉自言自语了几句,心中大感烦躁。不过好在他的烦躁如同他别的情绪一样,照样是来得快去得更快,所以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司远阳和司太太各怀心事,这夜倒也颇为宁静。

    说起来,司远阳的女人并不少。而司远阳从不瞒着太太,他甚至不用瞒着任何人。女人们都是因为他的权势找上他的。而女人大多沾上他,就离不开了。

    这些女人的丈夫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对此事却是装傻充愣的居多。另有些丈夫有求于司远阳,便让太太先行,女士优先。当然,事成之后夫妻俩是双双来谢的,司远阳常是态度自若地笑说对方“客气”。因此有些丈夫们,便将司远阳称做自家太太的“好朋友”,为他们的朋友聚会保驾护航。

    在这许多的情妇中,成五小姐是最受司远阳喜爱的一位,乃是第一情妇。

    其实五小姐不能叫五小姐,因为她乃是一位丈夫早逝的寡居太太。然而她性格爽朗,又兼有些小姐脾气,加之扮相时髦,所以常给人以小姐的错觉。她有一种魅力,既包含女人的温柔,又含着强硬和不容违逆。她会这样大胆地和司远阳说话:“现在不要乱动,我要你听我说完,然后带我出去。”五小姐很清楚自己的魅力,知道司远阳爱她的温柔,更爱她的犟和骄傲,这正如同人人都有口味的偏好。而她也很清楚,司远阳眼里藏着一个别的人,她学不来,却学得像。

    有时五小姐心有不甘——毕竟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她在司远阳的衣服上留下一点痕迹,哦,不会太多,一斑而已。“女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她这只全豹甚至笑出了两个甜美的小酒窝,看起来别有一种可爱:“那个人会不会气得直跺脚呢?”

    可聪明的她倒没有想到,司远阳百无禁忌,纵然可以呼风唤雨,却也有他的“求不得”。那位“求不得”倒也是有跺脚的本领的,不过其目的不是震动司远阳的爱意,而是震开司远阳的钱包。

    司文勉因为晚饭时被气愤占据了胃口,所以半夜气散了,肚皮就瘪了。他吃饱后正在喝水,司远阳竟也下楼来了。

    父子俩共同夜起找食,实在使晚饭时吵的那一架显得可笑。而且此时站在这样温馨的橘黄色灯光里,本是该一笑泯恩仇的。但司文勉打定主意绝不原谅父亲,所以纵使灯光下的司远阳其实显得很温柔,他也眼疾深重全没看见。他放下水杯,傲然地擎着仿佛蹩筋的脑袋,叫了声爸就要回去睡觉。

    而司远阳却叫住了他。

    司文勉满脸戒备地回头,做好了大吵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只是心平气和地说了句“穿好鞋子”。

    司文勉简直有一拳打空的惊惶,竖起的一身毛立在半空,不上不下。他光着脚板,踩着一路的地毯上楼,拐弯地时候往下面瞥了一眼,正对上司远阳抬头,眼神深邃。司文勉突然尴尬地别开眼,躺回床上后气哼哼地把晚饭的事又拿出来想:“他就是怕我丢了他的脸面,好像我什么都不行一样……我偏要做给他看,叫他不能小瞧我……”在这种“偏要对着干”的指导思想下,他把两只冰冷的光脚丫伸到了被子外面。快睡着时心里却又一阵松动,想起东西好像被自己吃得一点不剩。

    而这抵抗政策带来的结果是,司文勉第二天发烧烧得头昏脑胀,连着休养了三日才再次生龙活虎起来。

    乐极生悲

    在这三天中司文勉躺在床上,烧得分不清了东南西北,饭也没有正经吃几顿,眼见着人竟是瘦了一小圈。而他的脾气却依旧没有小,晕头晕脑地将来看他的司远阳当作佣人赶了出去。司远阳只能按照要求苦笑着“滚了出去”。

    而司文勉一旦生龙活虎起来了,便愈发地要去找些事情来做。他好生地大吃了一顿饭,接着将自己收拾得光鲜异常,越发显得腰细腿长。将一顶摩登至极的帽子扣到了脑袋上,然后就笑微微地下了楼,笑容比那牙膏商标上的黑人还要可亲闪亮,简直要将众人的眼都耀花。不过显然的,他为了风度便不要温度,已经将这三天中受的苦楚抛诸脑后。买了一束玫瑰后,他一径将自己送到了赵羽良的公寓里。

    司文勉先是为前几日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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