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作者:梵高的日光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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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爱是将自己的美尽情展现在她的眼前,让她觉得世界是由美构成的,美到人类也要模仿着来舞蹈《雀之灵》。真爱是让她每天的每分钟都沐浴着美,沉醉于美。”

    “是的,我就是用美妙的歌声陪伴她度过每一天的。”百灵鸟的语调像唱歌。

    ……

    动物们高谈阔论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见,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追求,最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猎狗开了口:“我不知道爱是什么,只知道没有她我会死,我也不知道最伟大的爱要怎么做,就知道我要放弃。”

    “你这叫什么爱?放弃了还能怎么爱?真是笨狗一只!”动物们异口同声说。

    “看着她走,祝福她回归旷野,我会这样爱她。”猎狗的声音很低,眼里流露着说不出的悲伤。

    “为什么要让她走?为什么你不跟她一起走?”群兽问。

    “她是一只在旷野中长大的自由的野狗,要听从野性的呼唤。我是猎狗,要尽忠于主人。”

    “唉,都说狗木讷悲观,果然如此,唉,可悲,可悲……”禽们摇头。

    猎狗没再说话,它低着头默默地离开了它的森林朋友们,走向森林尽头通往无际原野的路。

    猎狗在最后一片树林里放缓了脚步,改用轻悄的猫步慢慢前移,忧郁悲伤的眼里满含着泪水。它听到了野狗奔跑的声音,它能想象她矫健活跃的身姿如何在草野中穿行,它曾经日夜躲在大树、丛林、岩石的背后默默注视她。

    猎狗走向最后一棵树,静静藏身在粗大的树干后面。眼前是阳光普照的碧绿原野,无边的碧草在春风里轻摇,把明亮的春光摇得恍如群星闪耀,那是碧波荡漾的阳春啊。它心爱的野狗正在欢快地疾速奔跑,棕色的长毛猎猎飞扬,野性的利爪不时抓飞起草根、泥团,它仿佛嗅到了她爪下青草的腥味,泥土的芳香……那是野狗的春天。猎狗在树荫里,在阴凉的带有寒气的阴影里,它只能这样享受着它的痛苦的甜蜜。能够这样,就很幸福。猎狗喃喃自语,两行长长的眼泪顺着毛发一直流到它的脖子上。

    野狗,我爱你!它在心里呐喊,身躯却像被钉在树上的标本。

    小说结束了,我的处女作,终于完成了。我把文稿发给了迷林。

    2 庄子、陈染、李银河与王小波

    还在网站的时候,我就没交多少朋友,离开后还继续来往的更是寥寥无几,经常交流的只有迷林。我离开网站不久,迷林也离开了,我们都企求能更单纯地过安静的生活。可是想完全安静并非易事。本来我是满怀困惑和苦闷冲进去的,那里曾经为我提供了一个肆意宣泄的平台,让我那些积聚了二十多年的长了霉、发了酵、变了味的情绪得以顺利疏通,进去是一种需要。当出来也是一种需要时,我以同样迫切的清醒出来了,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甚至可说是功利主义者。

    可是精神的东西比肉体的要复杂得多。身上有了腐肉、毒疮,可以用恰当的手段把它清理掉,让肌体完好如初。精神则无法如此利索。手术刀不是没有,药物不是没有,高明的医生也不缺,可是精神的病体,一则没有实体,二则也无法判定那必定就是病体,我至今不知道,我那样的精神和情感状态,该判它为对还是错,该还是不该,留还是去。我的理智和情感,现实和梦想,似乎一直在背道而驰。

    所以,当我的理智和现实脱离了那个世界,我的情感和梦想却不愿随同,当我试图强迫它们离开的时候,我的机体就会反抗,它们一致变得颓废、迷惘、丧失活力。我无法不顾它们死活。

    因此,我不能完全彻底离开。因此,尽管能避开纷繁的人和事,却不能无视自己的感受。我需要个别的人,需要一些文字,来安抚那个不安的灵魂。说白了,我必须、只能继续双轨运行。

    我,以前所未有的勤勉,利用工作之余家务之余的零碎时间,完成了一篇十几万字的长篇小说,历时两个半月。三十八岁,我的处女作,姗姗来迟。

    我和迷林,见面的次数也已极少,我们大多都只在□□上交流,我的面对主流社会的□□,“特殊人物”只有迷林。

    我们一起办了一个私人博客,一起写散文,一起评论、提意见。我读过迷林唯一的一篇带自传色彩的女同小说,虽然小说的整体框架和艺术表现趋于一般,但思想的敏锐、深刻、机智,语言的处处隐藏机锋却令我大为惊叹,它给了我动力。

    我们一起谈论庄子和惠子。谈论庄子视富贵荣华有如敝屣的旷达心境及高雅的生活情趣。谈论庄子的偏重美学的艺术家风貌,惠子的着重知识论的判断的逻辑家个性。谈他们如何辩论、抬杠,甚至互相讥讽,而惠子总是被绝顶聪明辩才犀利无比的庄子击败,结果一个狡黠自得,一个耿直不安,彼此两相映照的有趣画面。谈惠子死后,庄子的旷世孤独和深沉悲怆。迷林说,我的思维和性格更接近于庄子,而她则更接近惠子,我们也将是一对终生不可分离的知己。尤其是就庄子与惠子在讨论、抬杠时,挨棒子的总是惠子这点,这女人惊呼:是呀是呀,对极了!这点最像!我老是被你骂得狗血淋头呢!接着又笑容可掬地说:不过,棋逢对手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呀!

    我们一起讨论陈染和她的作品。迷林说她曾经极其沉迷于陈染的文字,还做过几本读书笔记,后来因无人分享而毁于一炬了。对于那个与她同时代的先锋派作家,她的新锐和犀利,无疑是非常符合如同深陷黑暗的无形蛛网的迷林的口味的,那是她在孤独的黑房子里看到的一线曙光,吸到的一□□气。迷林说,她总是觉得我像陈染,像她一样敏感尖锐,长着无数奇怪而细腻的触角,伸向生活尤其是精神的四面八方。我说,我挺害怕她的文章的,多年不读了。迷林说,读别人的小说有什么可害怕的?害怕什么说给我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在你身边陪你的哟。这个勇敢又单纯的女人不知道,我逃避那些能触动我的文字许多年了,我在编辑部只负责“最光明”文稿的审核与编辑,那个被王蒙评价为“诡秘,调皮,神经,古怪,神啦吧唧,干脆利落,飒爽英姿,信口开河,又清冷,又孤僻,又多情,又高蹈,又细腻,又敏锐,又无奈,又脆弱,又执着,又俏丽,又随意,又自信自足,又并非不准备妥协”的奇特女子,我是避之惟恐不及的。不是她写得不好,是我总能在那些作品里面看到我自己,那样悲观和敏感,通通弥漫性地存在着那种孤独之痛和家园之痛……我相信看下去我肯定就心理变态或者自杀……迷林说,你要面对现实,培养起坚强的品质,这是我送给你的一块磨刀石呢!才过一晚,她马上又走向另一个极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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