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 作者:一舟河

    分卷阅读97

    吩咐楚玉道:“你去同道宣说声,三叔已前往簌都,今日我们便不在芜城久留,即刻出城。”

    楚玉脆生生地应了,十分诚实地假装没发现自家公子的艰难处境,扭身就窜到后头的马车边上去了。

    于是车轮停歇不过片刻,又重新碌碌转动起来。

    马车内,薛云深替许长安理了理散下来的长发,终于放过了快要坐立难安的王妃:“好了。”

    “快看看怎么样?”说着,薛云深献宝似的递来了一面巴掌大的铜镜。

    坦诚而言,许长安曾经一度为堂堂王爷,随身携带铜镜的举止而感到痛心疾首,后来时间一长,耳濡目染之下,竟然已经可以非常镇定自若地面对随时随地掏镜子的薛云深了。

    铜镜镜面光滑,清晰地映照出眉目疏朗的青年。

    许长安额角漆黑的长发悉数被撩起,均匀地分成几股,分别细细地编成辫子,反顺至脑后,只在鬓角处留了缕青丝,柔柔地衬在脸侧。

    忍不住反手摸了摸,许长安发现头发是用丝带固定着,底下还坠着粒小巧的明珠。

    等等,明珠?

    许长安心里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僵硬地转过身,视死如归地问道:“明珠哪儿来的?”

    薛云深很是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示意许长安看他急中生智之举:“刚刚拆下来的。”

    瞧见明晃晃黄澄澄,无处不华美,唯独少了正中一粒珠子的亲王玉冠,许长安有那么一瞬间,哀莫大于心死。

    “很好。”许长安四大皆空地想,“将御赐的亲王玉冠弄成这样,不敬之罪捞着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

    约莫是见许长安的发式好看,薛云深抬手又掰了粒珠子下来,边灵活地嵌进发带里,边催促道:“快长安,给我也挽一个你那样的。”

    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薛云深再次暴殄天物,许长安此刻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能找三叔把玉冠修补成原样吗?”

    可惜事已至此,现在想也无用,只得到了簌都再找三叔救命,以免落个不敬之罪。许长安自我安慰着,手上认命地拢住了薛云深的头发。

    “行了。”许长安道。

    几乎是在他笨手笨脚地替薛云深梳好发式的同时,马车外头传来了急促杂乱的马蹄声。

    紧接着不出半息,一道浑厚的嗓音从前方传了过来:“请留步。”

    “停车。”有人拦路,许长安扬声道,他探身推开马车门,发现外头站着位匆忙赶来的正三品参将。

    “阁下几位可是远道而来的许大将军亲眷,许三公子与许小公子?”参将问。

    由于视线被阻挡的缘故,参将并未能看见隐在许长安身后阴暗处的薛云深。

    许长安也不多言其他,他虽然奇怪参将的动机,面上却不显分毫,只微微颔首道:“正是我们兄弟两人。”

    “幸好赶上了,不然险些误了大将军的交代。”参将说着,道明了来意。

    原来是许惜在动身去簌都之前,曾经叮嘱参将,若是许长安两兄弟过来,让他派人护送一番。

    参将话说的情理之中又滴水不露,以许长安三叔的性子,的确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故而许长安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谢过了参将的好意,收下他特地带来的一队骑兵。

    这回气氛与先前的轻松惫懒不同,夹杂在肃杀骑兵中间的马车,近乎肃穆地继续行进着。端坐在马车里的许长安,心里隐隐觉得那位参将不对,思来想去,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皱着眉头好半天没说话。

    薛云深将玉冠随手放进了手边的暗柜,他拉住许长安的手,试探地问道:“长安,你是不是在想——”

    “那位参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话语,被一声咯嘣巨响截成了两段。与段慈珏同马车的楚玉听见动静,连忙红着脸从段慈珏掌心抽出手指,颇有身先士卒自觉的跑下去看了看情况。

    与此同时,另外一辆马车上的,薛云深的亲随——薄暮也跟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被这么一打岔,许长安只好暂时停下与薛云深的交谈,推开了马车门。

    只见不远处,一辆简陋非常的牛车,因为融雪路滑而迎面撞上山体后,当场散成了七零八落的狗碎。一位大寒天仅着了件薄薄单衣的青年,正在楚玉与薄暮的帮助下,狼狈地从牛车底下爬出来。

    青年站稳身形,顾不得拍打弄脏的衣物,忙着先弯腰道谢:“在下前去簌都办事,不料行路如此之难,今日里已连着摔了好几回了。幸有二位小哥施以援手,否则摔得鼻青脸肿的在下,怕是一时半会爬不出来。”

    “公子太多礼了。”楚玉抿唇笑着,往旁边侧了一步,并不受青年的礼。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薄暮依葫芦画瓢地避开了青年,接着对楚玉道:“我去禀告二位公子,你在这里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楚玉点了点头,薄暮对青年笑了笑,便回转了。

    听完前后,许长安略一思索,望向了薛云深:“他既然也要去簌都,不如我们捎他一程?”

    薛云深懒洋洋以手撑额,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长安。听见问话,他可有可无地颔了颔首,道:“你决定就好。”

    “往后这样的事情,你都自己拿主意,不用过问我。”顿了顿,约莫是怕许长安误解,薛云深又补充道:“我的意见便是你的意见,万事以你为准。”

    见他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许长安忍不住摇了摇头,转头对薄暮道:“去请人过来吧。”

    待如意一走,薛云深立马一改懒散模样,他过去将车门一关,返身逼近了许长安:“方才你笑是不是因为不信我的话?”

    “我哪有笑,”决不肯轻易遭受诬陷的许长安,当即反驳道,“分明是你唔——”

    又一次忘了长教训,许长安只好喘息着,吃了这个掠夺掉他所有呼吸的哑巴亏。

    可惜交颈缠绵不到片刻,便让迅速赶来道谢的青年打断了。

    “多谢二位贵人好心,在下姓迟,单名一个砚字,迟是行春犹未迟的迟,砚是砚温融冻墨的砚。”青年自报家门完,又道:“不知可否请教贵人名讳?”

    “不可。”薛云深眸色深沉地从许长安嘴里退出来,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没等错愕的青年有别的什么唠叨,薛云深又十分不耐烦地扬声道:“薄暮你带他去别的马车。”

    “那怎么行,在下还没当面道谢呢。哎小哥,小哥你莫要举着我走,你且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小哥……”

    薄暮恨铁不成钢地举着这位空有一副皮囊,却半分不知“看人脸色”的青年走了。

    这当口,被亲得迷迷糊糊的许长安回过神,当即拢紧了不知不觉中被扒拉开的衣襟,企图负命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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