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遗事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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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谁登基即位都无关紧要,而唯一会为太子筹谋打算的顾秉随驾终南,以他生平谨慎,恐怕亦只会避嫌。

    古往今来,坐在储位上的哪个不是朝不保夕?以陛下圣明,也战战兢兢地在东宫韬光养晦十年,情势最坏的时候甚至还被逼去守陵。

    对这些东宫的殿下们来说,煌煌帝位,看着一步之遥,可一个行差倒错,怕也就是咫尺天涯。

    又想起轩辕冕的身子,秦佩还在伤春悲秋,就听见一声尖锐脆响。他急急往后一避,只见一枝怪形怪状的箭矢插在柱上。无论是万州案、采女案还是近来的突厥案中,死者身上的兵矢都被拔走,可秦佩却有种隐隐的感觉,此必为鸣镝无疑。

    镞锋和镞铤均为精铁所制,锋利无匹,而镞铤上竟栓着张小小的竹筒,里面仿佛有张字条。

    秦佩未有半分犹豫,命小厮唤恨狐过来。恨狐出身丽竞门,本与海雕一般是轩辕冕身边的暗卫,自轩辕冕听闻秦佩亦被人跟梢后,便将他留在秦府,护卫秦佩安全。

    恨狐到时,秦佩站在廊下,对他淡淡道,“射来时便是这般模样,我动也未动。请你将这个鸣镝和竹筒里的物什带去东宫,请殿下或是喻老亲自检视。”

    恨狐犹豫道:“此事重大,不如大人与卑职亲自走一遭。”

    秦佩摆摆手,“无妨,若是要紧之事,殿下定会命人告诉我,若是无关紧要之事,我也懒得多问。”

    踟蹰一番,恨狐还是领命去了。

    秦佩看着他从拔下鸣镝,纵轻功去了,便颓然靠在柱上,心如擂鼓。

    自己不过一个刑部主事,突厥人为何会突然盯上自己?

    第67章 第十章:病体萦仍未肯安

    夏夜闷热,秦佩睁着眼躺在榻上毫无睡意。

    轩窗半开,却无半丝微风,秦佩只觉额上发际均是点点汗珠,可心内却丝毫没有暖意。

    似有风声,不知何时起,榻前已半跪着一人。

    秦佩先是一惊,定睛一看却是恨狐。

    恨狐低声禀报:“卑职有罪,扰了大人好眠。”

    秦佩摇头,虚扶一把:“是我劳烦你这么晚还当值,你又何来罪过?可是殿下有了什么消息?”

    恨狐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张花笺。

    秦佩接过,见是轩辕冕的字迹,不由得心中一轻,只见工整小楷在纸上写着:初七子时,慈恩寺。

    秦佩沉思片刻,看向恨狐,“这是字条上的字?”

    恨狐道:“正是。”

    秦佩想了想,笑了,对恨狐温和道,“转告殿下,初七那日,臣定会入宫伴驾。”

    到了初七,放衙后秦佩便偷偷去了东宫。

    怀恩直接带他进了内殿,仿佛先前那些龃龉未曾发生过。秦佩虽心中有些尴尬,但仍面瘫着一张脸,疾步向内走去。

    轩辕冕的疑心病显是更上一层楼,寝殿内的物什换了个遍,就连他平素喜爱的那扇屏风也被移走。不过转念一想,此为雍王所献,如今二人已是剑拔弩张,那屏风如何还能留得?

    只可惜了纳锦的绣工。

    “殿下。”秦佩行完礼抬头一眼,不由一个愣怔。

    轩辕冕面色如雪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眉头紧蹙。

    他疾步上前,轩辕冕却恍若昏死一般。

    “秦公子。”在轩辕冕身边随侍的怀恩公公哽咽道。

    秦佩看他,目光如刀,“怎么回事?怎么不喊太医?”

    怀恩以绢帕为轩辕冕擦去额上细汗,低声道:“在喻老大人回来之前,殿下让瞒着诸人,奴婢劝也劝了,可殿下固执得很,执意不听。”

    “多久了,有何症状?”秦佩木然问道。

    “从前还只是体弱咳嗽,可从半个月前始,每日一到亥时,殿下便会浑身发冷,腑脏钝痛,直至昏厥过去。”似是想起轩辕冕发病形状,怀恩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秦佩听他紊乱气息,想伸手碰触,却又悬在半空,“他要多久才醒。”

    “殿下才睡着半个时辰,还要一刻罢。”

    也再无心力去讲究那体统,秦佩心如乱麻地在榻边坐下,隔着锦被抓住他手。

    想着扑朔迷离的朝局,咄咄逼人的雍王府,隐在暗处的突厥余孽,看着轩辕冕惨淡面色,消瘦身形,心里更是如同万千鸣镝扎过一般,痛的几近无法言语。

    也不知浑浑噩噩地呆坐了多久,手下似是有些颤动,秦佩醒过神来,只见轩辕冕已是醒转,一双凤目黯然无神。

    “殿下……”秦佩抿唇,眼眶又隐隐有些发热。

    轩辕冕不语,只静静看他,而后笑道,“最后还是没瞒得住你。”

    秦佩跪坐于榻下,以首叩地,“请殿下禀告圣上实情,请他老人家决断。”

    轩辕冕未答,只轻声道:“以环先起身。”

    果不其然,秦佩依旧埋着头,固执道,“殿下不允,臣便不起。”

    轩辕冕也不怵,只笑笑,“孤累了,让孤靠靠罢。”

    秦佩抬眼,轩辕冕还在笑,只是凤眸里满是不容置喙的果决。心中发苦,秦佩也只能起身,在他身侧坐定,让他靠着。

    更深露重,内殿外有黄门敲了下玉版。

    “子时了。”轩辕冕淡淡道。

    秦佩蹙眉:“那帮突厥人……”

    “孤让丽竞门的人易容成你的样子过去了,放心,这几人都曾在你身边跟梢过,对你的行为举止、神情姿态都熟悉的很,别说这些突厥人,怕是陈忓之流也无法辨认得出。孤倒是想看看,他们寻到你头上,到底是安的什么居心。”

    秦佩也是一头雾水,蹙眉道:“莫不是先父?”

    轩辕冕默然道:“应是吧,你方方入朝,哪里会和突厥人扯上关系?若不是对着东宫来的,怕也只能有这个解释了。”

    “想起先父当年可能犯下的罪过,”秦佩涩涩道,“我便觉得寝食难安,惟愿不是通敌卖国一类,那当真是万死难辞了……”

    轩辕冕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就算是再大的罪过,父皇也亦宽恕了他,不然也不会让他陪葬。你只管宽心,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他身上浓重药香铺天盖地,秦佩只觉整个心如同放在炉上烤炙一般,一番犹豫后还是问道,“殿下为何不肯告诉圣上?”

    轩辕冕摇头:“为人子女,怎可让父母焦心?何况父皇临行时已然把整个朝堂交托予孤,连丽竞门都已在孤手中,告知他与否,都和如今形势无关。再说他与世家羁绊极深,许多事情还是由孤来做方便些。”

    秦佩还不死心,又低声劝道,“可又有哪个父母不为子女忧心的呢?殿下如今白日里为政事操劳,晚上又歇息不好,长期以往怕会亏了身子……”

    “以环,你的意思孤知道,可孤心意已决……”轩辕冕倦怠地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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