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遗事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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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中悍妻甚至还闹着要休夫。

    秦佩默默在心里为刘侍郎烧了柱香,安安静静地听陈忓絮叨这员外郎的升迁履历。听到某处时,他微微蹙眉,打断陈忓,“你方才说什么?”

    陈忓诧异地重复一遍:“德泽三年至五年,为兵部职方司郎中。”

    秦佩笑笑,暗自记在心里。

    刘缯帛疲倦地按住额心,颓丧道:“按常理而言,这位崔大人虽是第一个死者,可绝不会是最后一个。现在众人速速去查,在德泽五年到六年,德泽十二年到十五年,朝廷两度对突厥用兵时担任要职,如今依然在朝的官吏。记住不仅仅是兵部,还有与战事相关的户部、工部等等。”

    王尚书接口道:“请他们善自珍重,三品以上大员可请殿下加派人手,务必保证各位大人安枕无虞!”

    心心念念都是权臣们的安危,这样的人如何能爬到尚书之位的?秦佩正在心中冷笑,就听刘缯帛道:“秦佩,你也去查卷宗旧档,我会写个公文,你拿着去见三库主事,他们自会帮你。”

    秦佩应了,当日便先去了门下省的甲库,接着便埋首案牍之中,近子时才告辞归府。草草洗漱毕,他便进了卧房,甫一掀开榻外帐幔,原本浑浑噩噩的神智霎时清醒过来,只瞪着眼前那人。

    只见那人着黑,玄衣袖口均是朱红滚边,左肩处绣了朵彼岸花,那绣工精致绝伦,与纳锦不相上下,以至于那血色丧花竟似在夜风中摇荡。

    “秦公子。”秦佩这才注意到此人面孔,虽是个极出挑的美男子,可俊逸五官却处处透着邪气,昭示着此人绝非善类。

    秦佩一边在心中玩味他对自己的称呼,一边亦拱手行礼,“可是俞老吩咐大人前来?”

    那人挑眉,摇头:“非也,我便是喻老。”

    秦佩微怔后才霎时顿悟,此人非俞姓老人,不过援引韩非名篇取名而已。

    “在下孤陋寡闻,让大人见笑。”不管为何对方不以官位相称,喻老必是轩辕冕极信任的人,礼数是必不可缺。

    喻老笑笑:“都说秦公子酷肖其父,迂腐的很,今日看来传闻不虚。”

    这话秦佩听得多了,也便打个哈哈,喻老却又道:“不过以秦公子素日行事来看,我倒觉得与其说是迂腐,不如说是精明。冷眼旁观,躲在暗处,以虞待不虞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是么?”

    秦佩不知他只是单纯讥讽还是意有所指,便只静静蹙眉看他。

    “真没意思。”喻老又叹了一声,“你听着,这伙突厥人似乎是左贤王残部。”

    “他们不是逃去漠北了?难道他们在京中竟还有暗桩?”

    喻老点头:“朝廷与突厥互派暗桩一事,自立国起就从未断过,而这些暗桩里,有突厥人亦有汉人,甚至还有西域各国的探子。”

    秦佩又问道:“他们所谓血债血偿,说的是金顿可汗还是那左贤王?”

    喻老似笑非笑地看他:“还算是有些脑子,左贤王死因成谜,但那金顿可汗可是实实在在死在圣上的暗桩手里。但我猜想,这次他们打的旗号仍应是左贤王阿史那乌木,毕竟在他们眼里看来正是因为金顿,突厥才四分五裂,终遭灭国。而阿史那乌木呢算是壮烈殉国,死前还留了一手,甚至七八年后还能让族人远遁漠北。”

    这些秦佩均是从未听说,如今只当听说书一般,津津有味道:“这阿史那乌木也算是一代枭雄了,可我读史只知他罪大恶极,可他到底有何作为却是统统不晓,喻老兄你可知道?”

    喻老起身:“这些都是密档,没有圣上或是殿下的旨意,我可不敢告诉那些长舌之人。对了,今日我来一是告诉你,先前你与殿下在万州发现的那盒子有消息了,殿下让你择日去桂宫,他与你细说。其二便是……你府外至少有五人跟梢,你请的护院可以好好换换了。”

    秦佩送他出门,苦笑道:“我省得,得空便问殿下要几头最凶恶的獒犬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喻老是韩非子的名篇 是对老子的注解之作 起这个名字 某种程度也是说明轩辕父子内心深处的为政之道 儒家为表 老庄治民 法家治国小秦要是知道阿史那乌木和自己的关系 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第61章 第四章:惊心旧事如天远

    用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秦佩才将彼时在兵部任职的官吏名单递了回去。许是觉得他一人确实有些可怜,刘缯帛第二日便派了陈忓前去帮他。

    “唉,以我的意思,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让吴少卿誊一份便是,我赌他一定记得。”陈忓方抄至德泽四年,却已觉得头晕目眩,屡屡抱怨为何历年科举都遴选这许多人,浑然忘了自己也不过排在二甲末位。

    秦佩笑笑:“若这些人平庸无比,又无甚趣味,吴大人怕也不会浪费时间。”

    陈忓不再说话,只认命地叹气。

    秦佩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便在浩如烟海的甲历中细细搜寻,终于在最靠边的位置找到了御史台的典录。

    “陈兄,御史台与战事可算有关?”

    陈忓头也未抬:“御史台的大人们?那不是和突厥人一样,专门残害忠臣良将的?别查了,突厥人与他们无仇。”

    秦佩轻叱道:“胡说八道。”嘴角却禁不住微微勾起来,显是感同身受。

    近日有位崔御史参刘缯帛及刑部诸人尸位素餐,怠于职守,东宫还未表态,刘缯帛却趁机自请罢官,干脆在府中休养。

    想起高高挂起的王尚书,还有个几乎不曾谋面的高侍郎,二人对视一眼,相顾苦笑。如今的刑部早就忙乱不堪,御史言官们这时候还要添乱,群龙无首的刑部还查什么案子?

    “不好了,不好了!”说话间,又有个刑部的小吏跌跌撞撞地站在甲库外哀嚎。

    他并无检勘文书,只好站在外间等候,可又心急如焚,只好不断敲着门板。

    门被推开,秦佩冷若寒霜地看着他,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在秦佩身旁陈忓面如土色,喝问道:“又如何了?”

    小吏战战兢兢:“今日赵相的马车在上朝途中遇袭,一名车夫当街被射死,凶器仍是鸣镝。”

    秦佩一个踉跄,慌张道:“恩师如何了?”

    小吏面带疑惑:“赵相未卜先知,竟不在车内,故而毫发未伤。”又赶紧对秦佩道,“赵相是秦大人的造册恩师,故而尚书大人请大人亲自去赵府走一趟。”

    秦佩微微点头,转头便出了甲库,命人随意牵了匹马,风一般地去了。

    陈忓留在原地,疲惫地连吃惊的力气都无,苦笑着对身旁那小吏道:“我自己都觉得,从踏马案至今都如此无能,我们刑部上下不如全体免官吧,一道去侍郎府上跟着老夫人织布绣花,好歹也能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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