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长生 作者:州九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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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苏锦锈

    晚些时候刘桁替苏锦锈收拾了东西出来,已是夕阳西斜,苏锦锈饶有兴趣地说着:“真稀奇,一边放药要她睡,一边假惺惺要我来治。”

    “做个样子不就好了。”刘桁打着哈欠,向苏锦锈怀里仰去,抬头看向苏锦锈,眼睛溜圆,“小明小明我想要吃的。”

    “没带。”苏锦锈催马向前,“走快些回城便可有吃的,你家老鸨还在等。”

    “嗯嗯。”刘桁将手扶到苏锦锈持鞭的手上,苏锦锈感到手被轻轻一按,一个眨眼,怀里的人已面向自己。

    刘桁将披风重新结回苏锦锈身上,然后缩进他怀里,用披风把自己裹起来。

    苏锦锈看着肩上的隆起,笑道:“别流口水啊。”而后感到肚子被轻轻一击。

    半路上,苏锦锈最先闻到空气里渐多的潮气。

    到城外时,苏锦锈皱着眉觉得不祥,夕阳正好却又下雨,不大不小正是那种针状雨,密密的下下来。

    加紧进了城,苏锦锈在沧湖边的小酒楼停下,将刘桁唤醒,点了些吃食等雨停。

    “这雨怕是要有些时候了。”刘桁叼着筷子招呼小二,“再来一盘青团,一盘凤梨酥,一盘梅子冻糕,一盘栗子酥和一笼小笼包。”

    “你找他有事?”苏锦锈听了他说的,明白他是要找人。

    “没,”刘桁伸手扯扯苏锦锈的脸颊,“我想吃霸王餐。”

    “找我?”刘桁话音未落,人已至面前,身后跟着两个端碟子的。

    谢不敏向苏锦锈点头致好,而后看向刘桁,刻薄道:“你跟了苏锦锈以后口袋里反而一个子儿也掏不出来了?”

    苏锦锈还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人。

    “没试过,想试试。”刘桁答得简洁明了。

    “你家苏锦锈会很为难的。”谢不敏坐下,桌上各色甜点几要摆不下了,刘桁指向那两碟多余的碟色不同的点心道:“那两个包好了送到秦府去,点明了给秦公子。”

    “你到底给谁卖命?”谢不敏紧了紧身上披风,“小心同蒹葭走得太近姒礼治得你连苏锦锈也不认识。”

    苏锦锈脸上的笑高深莫测,目光移向窗外。

    刘桁却冷哼一声,白净的脸上轻蔑的神情有些狰狞,语气生硬且认真:“他叫秦葭!“

    谢不敏点头微笑,语气更加刻薄微凉:“呵,那你和姒礼说去。”

    刘桁顿时面色一僵,气势被挫,此时苏锦锈抬高手,沥沥地倒了杯茶,放在刘桁面前,言语温和:“还饿么?吃饱了喝点茶漱嘴,你事儿做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刘桁悻悻地瞪着谢不敏,谢不敏转身,轻快道:“走了啊。东西都在里面。”

    苏锦锈笑得温润:“秦葭公子请谢公子做什么?”

    刘桁闷闷地“哼”了声,端起茶开始哧溜哧溜地喝,不答话。良久,吸水声停,刘桁的声音闷在杯中:“不知道。”

    “呵,”苏锦锈笑叹,手放在刘桁发顶,“不想说也不要说谎。”

    刘桁放下茶杯,将苏锦锈的手甩下,风也似的跑下楼去,丢下一句冷冷的话:“我早就不觉得你能帮他了。”

    苏锦锈仍是笑着,眼中却毫无笑意,疲惫地看向窗外。

    苏锦锈没有武功,他知道自己追不上。

    雨打窗棂,风潇斜。

    苏锦锈叹息着起身离开,夕阳已将消弭,他不知为何,回首看了看那一室黑暗。

    “你会被他害死。”

    苏锦锈记起那个乞儿的话,呆立在那里,周身冰冷。

    最终,黑暗吞噬了那个身影。

    “那又怎么样呢。”

    自己当时的回答却又在现在显得这般可怜。

    “都是可怜人。”

    乞儿的脸上闪现出怜悯,而后摇首晃脑地离开。

    苏锦锈笑了,黑暗中只能听见他低低的笑声。

    可怜人。

    第6章 烟雨亭台之二

    章十一刘桁

    刘桁觉得胸膛中燃烧的东西渐渐被雨点熄灭。

    他在一个亭子上止步。亭子建在湖上,有曲曲折折的廊桥连接两岸与湖上其他大小亭子。

    雨点打入湖中,湖面被微风吹皱,瓦上叮铛雨声悦耳动听。

    腕上红绳被风轻轻吹动,他低头看着那一抹艳红出神。

    那时的自己身形略胖,上了台一阵嘘声,没有人买下他,于是那时苏锦锈出现了。苏家连名里都带金,虽不如谢家有钱,权势却是大的,好在苏锦锈是庶出,不必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毕竟苏家对庶子们只管生养,不给丁点权力。

    不过给自己赎身还是用光了苏锦锈的零花,后来只能靠行医为生。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刘桁瘦下来时他消瘦得更厉害。

    直到生活渐佳,刘桁成了美少年,发现了苏锦锈可爱的小名,于是天天拿着补品小明小明地叫着跟在苏锦锈后面要将他喂回去。

    苏锦锈一天天被喂回去,刘桁却一天天不明白自己心中到底装着谁,他称自己“内人”,是他将自己赎出来的,理当如此,可是若说真是心甘情愿,可又不是那回事。

    红绳是秦葭给的,在十年前,秦葭在姒礼的倌馆外看见自己,便拽着自己进去,让姒礼找了份事给他。

    他那时垂眸看着那白皙的手,那只养尊处优的手拉着自己行乞的龟裂的手。黑色的油污染脏了秦葭的手,这只手早上偷了包子,被打的身上依然隐隐作痛。

    他慌忙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害怕会让秦葭嫌恶自己,可是秦葭却回首向他灿烂地笑了,拽得更紧,温柔地说:“别怕,他叫姒礼,是我的竹马,人很好的,你不要怕。”

    他惊呆了,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秦葭不会害他,他瞪大着双目,眼中酸疼交加,心里有一个遍体鳞伤的瘦弱孩子正在仰天大哭。他想在秦葭面前宣泄自己的情感,可他又怕吓到那几个纯洁天真的人。

    于是,有个小乞丐,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但他遇到了一个叫秦葭的人,秦葭对他好,他决定把一切都掏给秦葭,在所不惜。

    他看着自己一点点发胖,看着秦葭“天真公子”的名号越来越响,看着秦葭一步步对姒礼迷足深陷。

    他不明白姒礼对秦葭是什么态度,在方兼出售“秦家公子”的面皮时,姒礼以高价买下,他以为秦葭付出的血泪已得到了回应,可当他打开仓库看见那只内里装着他一生中最难以忘却的面容的匣子在静静地落灰,他再一次流下了眼泪。

    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可自己就是一次又一次地难过。

    于是不论是什么事,只要有关秦葭他就要插上一脚,姒礼伤秦葭已不可避免,他只能尽量减少,可是他人,休想动秦葭一根寒毛。

    但是苏锦锈……

    那天他是同姒、秦二人怄气才上台的,被苏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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