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金凯瑞的字典里面,从来都没有等到约好了时间再去见面的想法,他只是让斯蒂文森打了一个电话,确定了利维现在正在cbs的摄影棚之后,就已经直接驱车前往摄影棚了。他没有等待的习惯,好莱坞也没有几个人值得他等。至于对剧本的熟悉工作,在汽车上斯蒂文森和他谈谈就足够了。
    当他赶到摄影棚的时候,看到的也正是利维在片场对那部新拍摄的电视剧超能英雄进行着监制,他正在那里进行着指导。
    “电视剧前期叙事没有必要太清楚,留下一个伏笔就好。电视剧是需要在后面多多的扩大拍摄的内容的,在前面多留几个伏笔不是坏事。伏笔留下了,用得上的话就在后面牵出来,才能让故事圆润一些,前后关联度高一些,这样的方式在文学中很常见……”
    利维正在和电视剧的编剧,导演和演员说着电视剧制作时需要的注意事项:这样的制片人隔空指挥的行为在拍摄的时候一般会很引人反感,不过显然这里是个例外。
    谁都知道,利维是个顶级的导演,他不只是制片人,对于制作拍摄电影,他也有着很深的经验和水准。他拍摄的电视剧,现在还是美国收视率前几名的电视剧集,而他制作的电影,则正在热映。这样的人又身兼老板的身份,他在这里发话,自然没有人反对。更何况,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具体的指令,只是在大致的方式上提出来意见,主要的权力还是在编剧手上。所以他的话编剧自然也愿意听。而且他说的也很对——很多电视剧都是演到后来就越来越没有东西可演,因此也得演的越来越乱,现在利维说的是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之一,他们当然也乐于听听。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要说的地方就这么多,没有什么其他的了……”看到了金凯瑞进入片场,利维也结束了和他们几个人的对话。倒是站在利维对面的年轻女演员,看到了金凯瑞的时候,有些惊喜的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叫声,可是她似乎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利维和金凯瑞的见面。因此也只是退到了一边看着。
    “你好,利维导演!”金凯瑞看到利维转过身来,自己也大步的走了过去,“你对电视剧的说法真有趣,这种深埋伏线慢慢往外拽的方式。倒是很少见。”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因为电视剧制作不怎么吸引人,很少有人愿意投入很大精力去思索罢了。”利维摆摆手,可是金凯瑞却摇摇头,“我可不认为这不算什么,这已经很说明你的本领了。”是的,叙事方式是一个导演立足的根本之一,能够做好了这一点很重要。金凯瑞也许有些疯癫。可绝对不傻,他知道什么东西重要。
    几句寒暄过后,金凯瑞也直接把话题扯上了正题。比起来电视剧,他更加想知道的,还是电影的问题。
    “利维导演,你说希望我来演这部电影,我很高兴你的欣赏。只是有些问题,我也得问清楚才好。剧本我大致看过。只是我的经纪人斯蒂文森告诉我说,这部电影剧本很多媒体都不满。你是准备修改一下的。我想问的就是,你准备怎么修改?你想要突出反映的是什么?”金凯瑞问着问题。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害怕得罪媒体,如果电影拍得好的话,就算得罪媒体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本来也不喜欢我。只是我想要知道你的想法,我觉得演戏时和导演的沟通很重要。”…
    “这一点我们的看法一致,我也认为和演员沟通很重要。”利维点点头,“而且,请你放心,这部电影不会得罪媒体的。”
    金凯瑞示意他说下去。
    “这部电影最为重要的内核并不是嘲讽媒体。实际上就连安德鲁自己在写剧本的时候也有这个意向:在剧本的最后,他要求导演的声音在半空中想起来,其实那就是一个充满宗教性质的隐喻:在这部电影中,导演的位置就等同于上帝,他的安排就是命运的丝线,而楚门做的,本来就是反抗命运——这才是电影的重中之重。”
    金凯瑞并没有仔细看过剧本,不过对于这个地方,斯蒂文森特别强调过那种上帝般的观感,他还是记得的。
    “这部电影最为吸引人的地方,在于楚门生活中的一切都被安排的悲哀,和楚门大胆走出去的勇气之间构成的对比,而不是媒体操纵生活的隐喻。我说不会得罪媒体,其实是没有必要得罪媒体。我更希望在电影中导演的身份就是一个上帝的象征——这样的意义才足够深刻,如果变成媒体的象征,那就太肤浅了。这些其实不难改变,只要稍微改变一下导演和楚门心仪的女孩的电话内容,让他把责任推到楚门身上,就可以做到了。”
    “把责任推给楚门?楚门是个很好的人,他有什么责任?”金凯瑞不解道。
    “关键不在于楚门有什么责任,而在于楚门代表的人物。楚门代表的是现实中的人——任何人。电影的名字叫真人秀,秀的如果只是楚门的生活,那么就太狭隘了,它秀出来的应该是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它映射的是每个人的生活的写照。”
    “很多时候,我们的生活枯燥无聊,模式化,没有什么意思,每个人都有过那么一个时期,不安于现实,希望做出改变。也许这个时期很短,也许这个时期心中希望的转变很小,可是这样的想法总会在每个人脑中闪过——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斐济,它不一定美好,但是却是个梦想。可是真正到了想要去做的时候,人们顾虑重重。害怕失去了生活中的安逸,不敢去尝试挑战。尤其是生活幸福的人,当你有了一个稳定的工作时,还有谁愿意去挑战也许更有意思,可是却不熟悉的新工作?当你有了一个还算是不错的家庭时。对于爱情的追逐,是不是也就该放下?就算是对于梦想中的女孩,也只是在报纸上找找她的眉眼而已?当你的生活中有着房贷,车贷,重重的压力,你还能鼓起勇气。一年的薪水,前往一个自己不熟悉,只是听说美好的地方去看一眼吗?”
    金凯瑞张张嘴,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听着。
    “曾经。在20世纪初期,欧洲有一部话剧《玩偶之家》,第一次开始为女性权力张目,开始号召女人不做男人的玩偶。可是在那个时候,就有评论家对剧中人物娜拉出走产生质疑:出走之后的娜拉能够干什么?她最有可能的就是两条路,第一,重新回去做一个玩偶,第二。就此沉沦,因为当时的社会条件不允许女人做别的事情,不沉沦。不堕落,她的生存技能就不足以让她活下去。这种评论,也代表了人们的一种很普遍的想法:走出去的路未必就会好,还不如留下来。可是,如果这样做,我们就会错过很多东西.也许你梦中有一个美人。可是现实中只能娶另外一个女孩。也许你想过要做某些非比寻常的探险,可现实中你只能够坐在办公室里卖保险。也许你的梦中有一个斐济。可是你的生活,更多的只是自己的桃源。很多人不满足于现状。可是对改变现实又缺乏勇气。人们总是把这归结为命运,认为自己有什么样的生活是命运的捉弄——可打破命运的勇气,是我们的电影的主题。”…
    “楚门最大的意义就在于他勇敢的走了出来。就算是他知道,他对外面的世界完全不了解,就算他知道,他只要肯留下,就依然能够无忧无虑,依然可以有着最为顶级的生活。他做着办公室工作,无忧无虑,失踪的父亲找到了,而他的妻子虽然闹掰了可是马上又有一个新的美女来到了他的生活中——他的生活很完美,除了那个叫做斐济的梦。可是这一切他全都抛开了,他不满足于命运的安排,他要闯出命运的樊笼,他想要找寻他的自我。”
    “如果把电影拍摄成了对媒体的嘲讽,那就未免眼界太低了。和命运相比,媒体算是什么?这部电影,应该拍摄的是对命运的呐喊。我在拍摄窃听风暴和天使爱美丽的时候,人们都在说,电影中的威斯勒和艾米丽都过于善良了——前者是一个特工毫无理由的转变,后者是一个女孩毫无理由的行善。所以,我当时就在想,应该拍摄一部电影告诉人们:不是电影中的他们太过于善良了,而是生活中的人们,缺乏鼓起勇气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决心。”
    “楚门秀是一部真人秀,它要秀出来的,是我们真正的生活。”
    利维的话说完了,也让金凯瑞陷入了沉默。他站立在哪里,想着利维说的话,更多的想着的,还是自己到底算是哪一种?自己是勇于反抗的,还是服从命运的?
    利维没有再说话,就是看着他做着思索,一直到了金凯瑞猛然惊醒,他发现利维还在看着自己,才哑然失笑,“哇,我得承认,你说的真的是太好了,我都有些沉浸进去了——也许这真的是一部好电影,我得感谢你,第一个就想到了我来主演。”
    “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
    “因为我可以很好的表现出来社会上的男人那层虚伪的面具?这个我擅长,不过我可不敢肯定,我能够演好了楚门的反抗精神和决心。”
    “你会的,我会帮助你做到的。相信我,这部真人秀,也会秀出来你的演技。”
    金凯瑞看着利维,许久之后才笑了出来,“既然如此,那么,我期待,我们合作愉快。”
    ps:批评玩偶之家的是鲁迅,他考虑的出发点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更深,但不再做详细讨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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