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挠了挠头,对张良的夸赞,谦逊一笑。
    刘盈神色复杂望了刘恒一眼,他比弟弟大了四五岁,可是从小到大的褒奖之词,连刘恒几个月都比不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资吧!
    他注定没办法得到大汉王朝的皇帝之位,只能前往最大的诸侯国齐国,前往就藩。
    张良饶有深意地盯了刘盈一眼。
    “殿下,最近有什么人找过你吗?”
    刘盈先是一愣,随后矢口否认,连忙摆手。
    “老师说笑了,孤在皇宫深居简出,这次能出去都是老师带着,谁能找我啊?”
    只是说了寻找刘盈的困难程度,对于到底有没有人找过刘盈,刘盈根本没有承认。
    张良漆黑的瞳孔,更加深邃了起来,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什么。
    远处扛着锄头的老农,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贵人,到底去不去我家吃饭啊!我已经开始饿了。”
    张良带着刘盈,刘恒二人连忙跟了上去,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那就叨扰了。”
    老农脸色这才好看许多。
    老农的木屋修建的还不错,有四间屋子,加上几十亩地,活脱脱地小地主形象。
    而这种,是汉朝坚定不移,扶持的主要对象。
    老农的结发妻子,还有跟刘盈差不多大,十几岁的孩童,大约五六人,坐在一起。
    大块杂粮馍馍,稀饭,榨菜,还有蔬菜端了上来,中间摆放着几个鸡蛋。
    不过鸡蛋,老农都分给了张良三人,剩下一个鸡蛋弄成粉末,搅拌进稀饭之中。
    张良吃了两个馍馍,便擦了擦手,观摩着老农这些人的神色。
    这些食物显然是迎接贵客而准备,老农一家并不常吃,尤其是鸡蛋。
    几个半大孩子狼吞虎咽喝着稀饭,好几次都将碗舔干净,看起来有犹豫未尽。
    刘盈,刘恒两个娇生惯养的孩子,要不是看几个同龄人吃得正香,从皇宫到现在也是饿了。
    否则也吃不下这些杂粮。
    临走之时,张良还是执意将几两银子放入老农手中,恳切开口。
    “高皇帝白鱼龙服之时,每次吃饭也会给钱,更何况我们这些高皇帝恩泽的人呢?”
    老农一听这句话,沟壑面容绽放出笑容,坐在台阶上,乐和和开口。
    “那我就收下了,反正现在的日子比庆国好多了,别家我不知道,反正我家不说见油荤,一天两顿能吃饱是没问题的。”
    这群悬空庙工匠,从衣衫褴褛,枷锁加身便一路跟随着刘鸿,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了。
    张良言传身教,带着两位皇子回到皇宫,算是上完了今天的课程。
    课程内容不重要,让皇子知道是谁在支持汉室,也让未来的皇帝挂上亲民的色彩。
    一直负责护卫的程巨树,向来沉默寡言,而现在颇为得意起来,
    “两位殿下,这就是高皇帝的仁政啊!也是为什么我大汉对世家大族不断打压的原因。”
    “要是世家大族不断兼并土地,朝廷不加以限制,不出几十年,整个天下又会回到庆国时代。”
    刘恒轻轻点头,想起老农脸上的笑容,握紧拳头。
    “这还不够!如今只有几十亩的小地主才能吃饱,那些只有几亩,十几亩的农户,怕是只能活下去。”
    “我将来一定要减免更多赋税,让农户百姓也能吃饱,让小地主饭桌上看到更多的油腥!”
    五六岁稚童,充满孩子气的话语,却让两位朝中大臣都忍不住失神起来。
    张良重重点头。
    “殿下,会有这么一天的!”一直坐在车中,沉默不语的刘盈,突然开口,目光直视着张良。
    “首辅大人,齐国也是这样吗?”
    此话一出,张良愣住了。
    北方和南方自然有所不同,南方八路,可是当初高皇帝以武力平定,再加上白朗屠杀世家。
    南方的世家势力最小,百姓生活水平也是最好的。
    而北方,那是高皇帝兵不血刃联姻的产物,尤其是设置了一百多个诸侯国,安插在北齐各大军事重镇上。
    只要第一代军功贵族还没死绝,北齐暂时没有造反的力量。
    北齐的世家门阀干脆就开始最后的疯狂,别说中小地主了,哪怕拥有一县之地的豪强也被兼并了。
    北齐太后战豆豆对于这些事情根本不管,因为战家也在做同样的事情,甚至连本加利,就是为了给刘禅积累资本。
    气氛一下陷入尴尬的气氛之中。
    张良咳嗽几声,虽然不愿意,但是他也不愿意欺骗刘盈。
    “殿下,齐国已经没有地主豪强了,只有世家门阀,所有权力把持在战刘肖庄四家手中。”
    刘盈整个人顿时不可思议起来,几乎是失声开口。
    “这怎么可能,那百姓不造反吗?”
    刘恒悄悄拉了拉刘盈衣袖,想要刘盈不要再说了,免得让张良丢面子。
    只是刘盈头一次没有示弱,目光死死直视着张良,想要听到真正的答案。
    齐国可是他的封地,齐国的百姓,也是他的子民啊!
    虽说刘鸿,张良等人对刘盈个人能力不太看得上眼,觉得不能执掌一国重器。
    可刘盈真要是汉朝皇帝,也是个合格的守成之君,要是诸侯国王,那就是一代贤王。
    张良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殿下,北方和南方是有所不同的!南方充斥着汉家将士鲜血,更为开明,崇尚改革。而北方有些天一道,历代门阀统治,百姓早已经麻木不仁了。”
    这个回答,对于年仅十二岁的刘盈,显然没办法理解。
    都是汉朝的百姓,为什么差距如此大呢?
    马车渐渐行驶进入皇宫,刘盈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握紧了拳头。
    刘恒没察觉到异常,蹦蹦跳跳前往御书房,晚上还有一节晚课,由户部尚书范思哲讲解财政之术。
    刘盈驻足在御书房良久,始终无法移动脚步。
    程巨树忍不住开口提醒。
    “殿下,户部尚书大人在等你。”
    “今日孤身体有恙,劳烦统领大人替孤请个假吧。”
    刘盈抬起脑袋,抿了抿嘴,格外倔犟。
    程巨树一愣,趁着愣神的功夫,洪竹在御书房走来,听到刘盈的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以礼著称的齐国皇帝刘盈,没有前去上课呢!
    “程统领,告诉尚书大人吧!我带着殿下去长乐宫休息。”
    洪竹轻轻牵起刘盈的小手,向着长乐宫走去。
    不过走到长乐宫宫门后,洪竹便停下脚步,微微行了一礼。
    刘盈回礼,深呼吸一口气,有些失神地望着长乐宫。
    这是皇后桑文的宫殿,他从出生到六七岁,几乎都是颠沛流离,一路辗转反侧,生活艰苦。
    直到七岁后,刘鸿亲自前往南庆接他回家,刘盈在桑文身旁,才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
    只是这一次他要走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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