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顺打了个嗝,“我就是感觉,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争说:“你感觉他杀了罗应强?”
    “我……我……”季顺作揖,“你们就饶了我吧,这话我可不敢乱说。”
    陈争说:“那你猜一下,屠斌为什么要让你把刘品超藏在家里?”
    季顺哭丧着脸,有些后怕,“这我哪里猜得到?斌哥他,他就是比较信任我。”
    陈争站起来,“那你暂时留下来好好想一想。”
    季顺:“啊?”
    “啊什么?”陈争说:“现在不让你回去,是为了保护你。”
    季顺只得地垂下头,“那,那我的手机……”
    “当然不能还给你。”陈争说完离开审讯室。
    另一边,屠斌已经带着云享娱乐保安队的心腹来到杏树巷,闯入季顺常待的店,店主哆哆嗦嗦地说:“顺哥,顺哥已经被带走了!”
    屠斌沉着脸,又赶到季顺的住处,正在搜索时接到电话,态度立即恭敬起来,“詹总……是,是……我马上回来。”
    “屠斌去过季顺的家了,知道季顺现在在我们手上。”鸣寒说,“要不要把屠斌也弄来?”
    陈争抱臂靠着椅子,“把屠斌弄来用处可能不大,他大概率说不知道刘品超在哪里。”
    鸣寒抬头看陈争,“所以直接突击?”
    陈争皱着眉,“你先向唐队同步一下这边的情况,我再想想。”
    鸣寒照做。唐孝理听完后说:“文悟和周决最近没任务,我让他俩过去和你会和。怎么行动,你听陈争的。”
    挂断电话,鸣寒稍感诧异。文悟和周决都是和他非常熟的队友,一起出过多次任务,他们能来,他自然放松许多。他原以为唐孝理对陈争不信任,但唐孝理居然让他听陈争的,看来在他们不在洛城的这段时间,省厅和机动小组可能收到了别的情报。
    陈争拿着记事本沉思,詹富海这人表面上看温和良善,但几次情不自禁地挑衅他。警方目前对他和隋宁的关系了解得并不多,他主动说出在a国和隋宁有过一面之缘,且意趣相投,还知道隋宁有个叛逆儿子隋孜,甚至猜测隋宁死于当地的犯罪分子之手。
    他根本没有必要说得如此之细。唯一的解释是,他是个非常自负,却假装谦逊的人,就差没有说出“我知道是罗应强害死隋宁”。
    这么推下来,他和罗应强的死可能脱不了关系。而他又将刘品超藏了起来,是他指使刘品超去杀害罗应强?
    陈争心中疑问重重,抽空去了趟看守所。多日不见,赵知已经长了满下巴的胡子,看上去非常憔悴。陈争将詹富海的照片推到他面前,“你们接触过吗?”
    赵知反应稍显迟钝,盯着照片半天,“詹总。”
    “是,他是云享娱乐的詹富海。”陈争道:“罗应强曾经想动他的蛋糕?”
    赵知缓缓抬起头,无所谓地笑了笑,“算不上,罗总有段时间是挺在意他,还让我时刻关注他,但后来……罗总说算了。”
    陈争问:“什么算了?”
    “不拉拢他,也不干涉他。”赵知耸耸肩,回忆道,詹富海在南山市其实已经很多年了,但也就是最近这些年,罗应强才将他看在眼里。罗应强就像南山市这座城市,没什么文化底蕴,看不起一切和娱乐有关的项目,詹富海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戏子头子。
    但近年来,文化产业发展得越来越快,主播一天晚上带货赚的就比传统企业营销一年赚的多。罗应强不得不认真审视南山市文化产业的龙头,詹富海。
    没人会嫌钱多,罗应强意识到文化产业赚钱,也想分一杯羹。但应强集团没有这方面的人才,罗应强又习惯了俯视的姿态,本可以好好和詹富海谈谈合作,却以施舍的态度要求詹富海加入他策划的商会。詹富海不从,罗应强起初很生气,但组织了团队琢磨文化产业之后,逐渐发现那不是应强集团该踏足的地方。
    罗应强虽然专横,老了之后更是刚愎自用,但在大的问题上头脑还是比较清醒,放弃进军文化产业,和詹富海井水不犯河水。
    赵知摇着头道:“他没有伤害过詹富海的利益,据我所知,詹富海也没有打算到应强集团头上来。”
    陈争思索了会儿,“但詹富强和隋宁关系不简单。”
    闻言,赵知神情顿时变了,“什么?”
    陈争盯着赵知的眼睛,“詹富海在a国曾经和隋宁有过一面之缘,或许不止一面,一面只是他说的。”
    赵知眼中的茫然越来越浓重,“我……”
    “你从来不知道这件事?”陈争说:“詹富海还猜测,隋宁一家‘消失’,可能是因为隋孜惹到了当地的犯罪分子,害得一家人被灭门。”
    赵知的眼睛瞬间瞪大,陈争从他这过于夸张的反应中察觉到一丝蹊跷。让赵知反应这么大的是什么?隋孜?
    “你怎么了?”陈争问。
    赵知捂住额头,不住摇头,嗓音沙哑,“没,没事。我只是没想到隋宁和詹富海认识。”
    陈争试探道:“隋孜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知肩膀猛地一震,他别开视线,似乎很不愿意提到这个话题,又像是没有准备好,“我不了解,只知道他平时不大和隋宁生活。”
    “他不住在家里?”陈争说:“那你确定在杀死隋宁一家时,隋孜也死了?”
    赵知脸色发白,“死,死了!当然都死了!”
    从看守所回来,陈争不仅没有给心中的疑问找到答案,反而发现了更多问题。赵知为什么对隋孜反应这么大?他和隋孜有什么特殊关系吗?还是说……隋孜当时逃掉了?
    如果是后者,那现在的案子又延伸出了数个可能,本就没有理顺的毛线球正在变得越来越乱。
    陈争独自整理了会让线索,把重点拉回詹富海身上。现在倒是可以让重案队直接去调查他,但他如此嚣张,重案队也许很难找到证据。陈争轻轻将笔点在记事本上,看到了季顺说的剧院b区。
    根据云享娱乐官方给出的信息,b区的地是和a区一同拿下,但当年由于规划和资金问题,长期闲置,今年上半年才开始修建。但和a区不同的是,b区不再是剧院,而是综合性娱乐场所,建成后将有大小明星驻场,也会承办各种见面会。
    也许是在正式开放之前,官方有意保持神秘,网上能找到的b区修建情况少之又少。而正因为外界对b区都不了解,它成了刘品超的最佳藏身之处。
    就是不知道,藏在里面的是活人还是尸体了。
    鸣寒回来跟陈争说了有队友要来增援的消息,陈争也有点意外,“唐队很重视。”
    鸣寒说:“老唐还让我听你的。哥,你打算怎么行动?”
    第113章 虫翳(39)
    陈争认真道:“现在距离季顺把刘品超送去云乡剧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人早就被转移走,我们就很难再追踪下去。现在只能赌刘品超还在剧院,尤其是这里。”说着,他指了指b区的简易图。
    “其实这种可能不低,因为这段时间南山市警力出动得比较多,詹富海轻举妄动的话,反而会暴露,不如按兵不动,等风头过去,再处理刘品超。”
    鸣寒点头,“我们想办法进入b区,如果能找到人,或者找到刘品超曾经待在那里的证据,就能正面调查詹富海。”
    陈争说:“我怀疑这个b区不是云享娱乐宣传的那样,否则不至于这么久了,一点进度消息都没传出来。詹富海这个人很神秘,一旦和‘量天尺’挂钩,我很难不联想到b区里面有什么犯罪勾当。”
    “那不正好是我和文悟周决的舞台?”鸣寒挑了挑眉,“我们执行过很多次秘密潜入的任务。”
    陈争说:“但这次不大一样,詹富海知道季顺在我们手上,他能够预判到,我们下一步是去b区。”
    鸣寒沉默,盯着陈争。
    “明天晚上云乡剧院有个大型活动。”陈争将手机递给鸣寒,“凛冬首次在话剧中亮相。”
    凛冬此前一直活跃于电视剧,外形演技双优。但《羽事》爆红之后,他竟然没有乘胜追击,在公众视野中的曝光反而没有以前多,粉丝都在焦急地等待他归来。都说话剧最能检验一个人的演技,粉丝无比期待凛冬能在话剧中打烂那些说他演技不行的人的脸。
    凛冬是云享娱乐的当家男星之一,为了他的话剧初亮相,云乡剧院已经连续搞了半个月活动,明天还有大量明星到场,詹富海也会亲临。
    “明晚是我们的机会。”陈争说:“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a区时,b区就成了盲区。不过因为a区人多,风险也很大,我们得跟程蹴、吴局沟通好,避免伤及普通人。”
    文悟和周决赶到南山市,鸣寒将他们介绍给陈争,“哥,他俩都我哥们儿,你随便使唤。”
    文悟比较文静,看着不怎么像警察,站在一旁微笑。周决黝黑强壮,一看就是很耐造的,热情道:“鸟说得对,哥,你随便使唤我们!”
    鸣寒踢了他一脚,“谁让你喊哥?”
    “诶我说!”周决不满,“不是你喊哥?我跟着你喊都不行?”
    “我是我,你是你。”鸣寒说:“老实喊陈哥。”
    周决翻白眼,“白眼狼。”
    倒是文悟老实巴交地走到陈争面前,木木地说:“陈哥好。”
    陈争有点被整不会了,不是说机动小组都像鸣寒这样贼机灵吗?这位小文怎么憨憨的?
    吴展召集众人开会,制定具体的行动计划。重案队暗中盯着云乡剧院,没有发现有可疑者离开,詹富海也没有亲自到剧院。
    “吴局,云乡剧院的活动开始之后,我以调查的名义去a区,吸引詹富海的注意。鸣寒和小周、小文把握机会进入b区,寻找刘品超。剧院普通人太多,我们在行动时需要考虑到他们的安全。”陈争说:“重案队需要全体待命,一部分假扮成观众混进去,一部分在剧院外等待接应。”
    吴展说:“重案队和整个支队的警力我来调配。陈队你放心,我们绝不拖后腿。”
    陈争正要继续说,鸣寒突然打断,“我和周决去b区,找个人而已,不需要三个人。哥,文悟跟着你。”
    文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乖乖站到陈争身边。
    陈争说:“詹富海见过我,而且知道我曾经在洛城工作,我身边突然多出一张生面孔,他反而要生疑。”
    鸣寒说:“文悟不和你在一起,你们分散在a区,他见机行事。”
    陈争有些不理解,已经有重案队的队员分散在a区了,文悟一个机动小组的精英,不必再浪费在a区。
    文悟却在这时开口,“陈哥,周决和鸣寒比较默契,我更擅长单独行动。”
    既然文悟都这么说了,陈争便没再坚持,“行,那我们在a区互相照应。”
    文悟低头,“嗯。”
    罗应强遇害的轰动已经逐渐在南山市退去,人一死,真的传闻假的谣言不再受到约束,他母亲早已病逝,他弄了个外人来扮演母亲,以此作秀,对婚姻并不忠贞,男女通吃的八卦传得满城皆知,他的形象早已崩塌,被人们当做谈资。但再劲爆的谈资嚼得久了也甚是无味。年关将近,人们有的是新的社会热点需要去追踪。
    凛冬话剧初体验成了南山市的头条,不仅是函省的粉丝,全国各地的粉丝都涌了过来,上午就聚集在云乡剧院外。剧院容纳不了那么多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票的,只是想尽可能更接近偶像一点。
    因为凛冬,南山市东边到新城区这一块格外热闹,重案队也早早混了进去。按照流程,从下午1点开始,剧院内外就有热场活动了,还将在话剧之前和之后分别举行感谢宴和庆功宴,詹富海会出席感谢宴。
    下午4点,陈争坐上驾驶座,准备离开市局。车窗门被轻轻扣了两下,鸣寒的脸几乎贴在玻璃上。陈争绷紧的神经微微一松,将窗户放下来,笑道:“还想蹭车?今天没你份了。”
    “不蹭车,但想找你要个东西。”鸣寒太高了,这么弯着腰,着实显得有点委屈。
    陈争问:“什么?”
    鸣寒说:“手。”
    陈争意外,“手?”
    “这不是要分开执行任务了吗?有点紧张。”话是这么说,鸣寒脸上却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陈争侧了侧身,将右手递出去,“怎么,手给你你就不紧……”
    “张了”两个字堵在喉咙,当亲吻轻轻落在手指上时,陈争大脑短暂地陷入空白。而当他反应过来时,鸣寒已经松开他,微笑着退后几步,朝他敬了个散漫的礼,从口型说:“谢了,哥。”
    陈争:“……”
    周决跑了过来,往鸣寒肩上一拍,“你在这儿戳着干什么?老唐找你,打到我这儿来了!”说着注意到陈争,嬉皮笑脸道:“哦,是在和咱哥说小话啊!”
    陈争从恍惚中回神,“我先走了,随时联系,注意安全。”
    大约是粉丝太多,去剧院的路上堵得厉害,陈争握着方向盘,被鸣寒吻过的手指烫得厉害,那温度甚至顺着血液,蔓延到了他的耳根和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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