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提起话题,别人跟白皎说一句,他能说十句,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全无方才少年天才的骄傲模样。
    在她面前,他乖巧得像只可爱的小狗,摇着毛绒绒的蓬松尾巴。
    这一刻,仿佛任何人都插不进她们之间。
    叶征不自觉握紧木浆,听着两人对话,这一刻,他完完全全成了旁观者。
    看着白皎和他言笑晏晏,即使知道这人只是个半大小子,至多十五六岁,可看他眼中藏不住的情愫,叶征脸色越来越沉。
    白皎声音一顿,眼珠滴溜溜一转,一霎瞥见男人低沉的脸色,好大的酸味。
    她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叶征,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继续逗弄起未来学弟。
    一群人笑嘻嘻地围着她打转,又悄悄把陈铭往前推,他涨红了脸,眼神躲闪,就差直接表白示爱了。
    至于叶征,他实在是没看到,又或者是看见了,也被他彻底忽略。少年慕艾,眼里心里只容得下心上人一个。
    “陈铭,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白皎姐吗?还不赶快拿出来呀!”
    同伴撺掇他,白皎有点儿好奇,却见陈铭羞赧得低垂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
    她嫣然一笑:“什么东西?”
    陈铭心头一跳,只觉得她轻柔嗓音,像是裹了一层琥珀蜜糖,又甜又酥。
    他张了张嘴,呼吸急促,从脸颊到脖子根,被红色染成一片:“是一封信,白皎姐,你一定要打开看看。”
    他说完夺起看热闹的人的船桨,划着船就跑了。
    白皎:“……”
    她手里拿着信,身侧传来一道幽幽声音:“他很有心。”
    白皎扭头看了眼男人,勉力压住上翘的唇角,轻快地说:“你也这么觉得呀?”
    叶征霎时一阵气闷,划桨速度愈发的快,身上的衬衣都被紧致的肌肉撑得鼓起,他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小船沿着小道涌进藕花深处。
    白皎面上一片单纯和茫然:“你怎么了?”
    荷池深处,红色荷花碧色绿叶高低错落,绵延一片,清风挟裹着淡淡的荷香,白皎索性坐下来。
    叶征本来还在气闷,忽然听见哗啦啦的声音,一扭头,他抿紧薄唇,漆黑眼眸危险地眯起,白皎已经打开信封,不知看到了什么,雪白剔透的脸颊上,泛起一片醉人的桃粉。
    她舔了舔唇瓣,茶色眼瞳水光潋滟。
    饶是叶征定力坚固,也被她刺激得红了眼,手里的木浆早就扔到一边,他哑着声音问:“他写了什么?”
    白皎蓦地抬眸,羞耻地捏紧信纸,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就是一些话。”
    躲躲闪闪,不敢回答。
    小学弟言辞温和,隐约透露出爱慕之情,说起来,这还是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呢。
    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叶征彻底沉默下来,他忽然硬邦邦地走过来,此时船在藕花深处停下,四周都是茂盛的荷花荷叶,极远处,才有一两只小船,根本看不清这边的情况。
    他低垂眼眸,视线宛若千万张蛛网,将她裹进眼底。
    他硬邦邦的说:“你喜欢他吗?”
    男人的影子落下,遮住阳光,白皎感觉到后,微微仰起上身,惊讶地看着他,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一截粉舌在贝齿间忽隐忽现:“你说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征已经俯下身,半跪在船舷上,清风拂过,宽大圆润的荷叶哗哗作响,翻滚出一片绿色波浪。
    叶征低下头,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声音低低的,混合着胸腔的震动与情潮:“皎皎,别答应他,别喜欢他,好不好?”
    白皎莫名从他脸上看出几分惶恐。
    她愣了一下,颊边绽开两朵可爱梨涡,歪着头问他:“为什么呀?”
    她轻轻地问,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忽然一声脆响,叶征举起碧绿的荷叶,圆圆的宽大的荷叶遮住她们,阴影落下,属于男人的气息强势、不可阻挡地压覆而来,微凉的唇轻印她唇上。
    压迫感扑面而来。
    白皎惊得睁大了眼,瞳仁倒映出他绷紧、凌厉的轮廓线条。
    下一刻,水里响起扑通一声。
    叶征跳水了!
    微凉的湖水瞬间打湿身体,叶征扣紧船舷,凌厉的下颌线上,水珠簌簌滴落,湿透的衣服贴紧他矫健的身体,勾勒出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没有一丝一毫狼狈,反而有种扑面而来的性感和凌厉。
    他像头矫健的猎豹,即使在水下,也没丝毫慌乱。
    叶征轻轻呼出一口气,黑眸沉沉,以仰望的姿态,凝望船上的女生,一层浅金色镀上她娇美的面容,浓密卷翘的眼睫,宛若一把小勾子,撩拨得他心如鹿撞。
    感觉身体的生理变化,他既庆幸,又松了口气。
    白皎:“你干嘛啊!”
    她俯下身,半跪在船边,夏日轻薄的衣衫领口微微敞开,黑发滑落,一缕发丝钻进领口里,清晰的莹白如玉脂般映入眼帘。
    叶征呼吸一滞,忽然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什么。
    柔软粉白的指尖已经捧起他的脸,想要擦一擦水珠,却被他身上的温度烫得轻颤,她眼珠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身上好热……唔!”
    声音戛然而止。
    叶征失控地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漆黑眼眸深邃沉郁,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势与侵占,在碧波荡漾的荷池间,主动地狠狠地亲吻她。
    男人裹住她的红唇,舌尖撬开贝齿,狂热的炙热的亲吻,是他对白皎的回应。
    他的声音从交缠的唇齿间溢出,音色喑哑:“喜欢。”
    “因为我喜欢你,只喜欢你,皎皎。”
    他恨不得拿出自己拥有的一切,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他忍受不了。
    任何人都不能觊觎她。
    湖边的风骤然涌起,高低错落的荷叶哗哗作响,摇曳的,翻滚的叶片,宛如一片波涛翻涌的碧海。
    男人双臂扣紧她,企图以他炙热的吻,跳动的心脏,将爱人彻底融入怀中。
    第117章
    “吧嗒——吧嗒——”
    白皎正在看书, 忽然听见一阵奇怪声响,她抬头一看,眸子里漾起一层笑意。
    书桌上, 一只巴掌大的小乌龟抬起腿, 撒欢似得跑了起来, 桌面一侧摆放的浅口玻璃缸里, 水波荡漾, 显然,它刚从里面“越狱”。
    此时, 正兴致勃勃地探索新天地。
    小乌龟一点点地爬, 速度倒不慢, 伸出脑袋, 在“书山”里打转, 又笨拙又可爱,白皎见状笑容愈发灿烂,忍不住想起白天的场景。
    就没见过叶征那样的人。
    他突然跳下水,把她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有什么变故, 结果自己被他禁锢在船边拥吻。
    白皎摸了摸发热的脸颊,红唇微抿。
    要不是那边人烟稀少, 他们早就被人看到了,说不定还要被人抓起来,毕竟, 这年头就算是夫妻,也不能在大街上随便拉拉扯扯。
    事后, 叶征从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小乌龟, 被她带回家养了起来,不用说,就是这只。
    她坐在书桌旁边,手肘半撑,托腮凝望起窗外,路灯早已亮起,照着影影绰绰的花树,枝繁叶茂。
    他在干嘛呢?
    单人宿舍床上,窗外,月亮半遮半掩地悬挂在天际,投射进一束束月光。
    叶征躺在床上,眸色沉沉,仿佛心有灵犀般,想起白日的窘迫,喉咙一阵干渴。
    他盯着昏暗的墙面,矫健结实的身体躺在床上,光线勾勒出模糊的影廓,像极了夜色下连绵的山峦。
    “皎皎……”
    喑哑的声线在室内跌宕,男人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无端端溢出几分性感,浓密长睫轻颤,乌黑眼眸定定凝望着半空,顷刻间,他呼吸微滞。
    潮湿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骤然放大,粘稠、强势,宛若水声荡漾,冲撞。
    他渴望她,从灵魂到身体,不受控制地沦陷其中,不能自拔。
    黑漆漆的天幕上,乌云飘过,月亮彻底坠入黑暗。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半夜下了雨,哗啦啦的雨声拍打着窗棂,白皎半夜醒了一会儿,感觉到冷气弥漫,扯了扯被子,又睡了过去。
    清早,她便感觉到一阵不对劲儿。
    外面响起小孩子的呼声,热烈又活泼,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有点过于热闹了。
    白皎揉了揉太阳穴,早就养成了良好的生物钟,到时间便会醒来,起床之后,白皎才拉开窗帘,刺眼的白映入眼帘。
    天地白茫茫一片,鹅毛大的雪还在继续,除去清扫出的黑黝黝路面,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洒上了一层金粉,漂亮极了。
    大院儿里的一群小孩儿正在打雪仗,雪球噼啪地打在身上,地上。
    下雪了。
    她搓了搓手,从房间出去,爷爷已经醒了,家里还有食物,雪天路滑,白皎和爷爷简单吃了顿早饭。
    出了门,她就碰到了迎面赶来的叶征,白皎朝他伸出手,男人从容地接下:“早上好,皎皎。”
    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就是算准了时间来找自己的。
    这个周末,她选择在爷爷家休息,而今天正是开学的时间,要不了多久,就是期末考试,清大彻底放假。
    叶征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反而愈发收紧臂弯,姿态亲密的两人十分般配,这一幕正好被人看在眼里。
    “白皎姐?”
    是大院儿里的孩子,惊讶地看着他们,他们认识白皎,觉得她温柔又漂亮,更认得叶征,是大院儿里最可怕的大魔王。
    他从不笑,冷冷的,像是一座万载不化的冰川,现如今看见他们姿态亲昵,孩子们仿佛遭受了严重打击,一个个低眉臊眼,失落极了。
    有那大胆天真的,直接对白皎说:“白皎姐,你是不是在跟他处对象啊?你千万别跟他在一块儿,他可吓人了!”
    叶征不大在意,神色淡淡,直到听见下一句——
    “是啊,白娇姐,他又丑又老,你等等我,我妈说我马上就能上初中了,你等我上高中,我娶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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