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国公夫人好奇了,就是郭彩儿和章波波也不完军棋了,也都眼巴巴的凑了上来,看他和夏川萂快速的在一根圈起的红绳间翻飞手指,撑出一个又一个复杂好看的花绳出来。
    哇,大将军好厉害哦,不仅会翻花绳,还翻的这样又快又好,真的好厉害啊!
    夏川萂:“......唉唉,又勾住了,你手上倒刺真多。”
    这红绳是用红丝线拧成的,郭继业手上的倒刺又大又多,总是勾住丝线,不是将光滑的丝线勾的毛毛躁躁的,就是勾的夏川萂手指上红绳脱落,一个翻花就都乱了。
    郭继业委委屈屈:“我也不想的啊。”
    国公夫人嘴角抽动,一直骑马跟在车窗边的高强无语望天,就当他耳背了,没听到他们大将军“撒娇”的话。
    夏川萂毫无所觉,她将红绳放在一边,拉过郭继业的手掰着他的手指仔细观看,道:“回头修一修指甲,再用蛇油、羊油好好养一养就好了,可惜我这里没有指甲刀,你先这样......”
    夏川萂那个“吧”字还没出口,英媪就给她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打开,里面不仅有修剪指甲的全副套装,还有修剪眉毛、鬓角的小剪刀小剃刀。
    夏川萂:......
    还挺全乎。
    郭继业笑道:“劳你帮我修一修吧,我一个人可修不了。”
    夏川萂去看国公夫人,国公夫人正跟英媪对着一个彩色的图样册子说话,不好打扰,只好道:“那行吧,你说你这手指倒刺这样多,都不觉着不方便吗?不疼的吗?”
    郭继业任由夏川萂对他的手指施为,闻言笑回道:“军营中没有这么多的讲究,都习惯了。”
    夏川萂抬头瞧了他一眼,嘟囔道:“难得你这脸没给吹成个麻子脸......”边境苦寒可不是说着玩的,郭继业在那里连饭都有一顿没一顿的,以前作为贵公子养出来的一双如玉如脂的手指变的骨节粗大,掌心满是粗糙的老茧,指甲周围更是布满厚茧、裂口、倒刺。
    现如今是夏日看着也就是粗糙了些,等到了冬日,裂口冻疮会更难熬。
    即便如此,这样一双大手也是骨节分明骨肉匀称十分好看的,这男人定是女娲娘娘精心雕琢出来的,得天独厚,让女人看了羡慕,男人看了嫉妒。
    郭继业勾起唇角,凑近了一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夏川萂老脸一红,招呼在旁看的津津有味儿的郭彩儿道:“来彩儿,你来修你大哥另一只手。”
    郭彩儿看了眼郭继业,一个激灵,忙拒绝道:“我这就要赢波波的棋了,姨姨你先修着,等我赢了他就来帮你。”说罢就拉着章波波趴去地板上下军旗去了。
    夏川萂:......
    郭继业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当他刚才没有威胁小丫头。
    章波波小声抱怨道:“明明是我要赢你了,还有,咱们已经下完这局了呜呜......”
    郭彩儿忙捂住他的嘴,瞪着他用气音道:“你不要命了!”
    章波波眨眨无辜的大眼睛:这个跟他要不要命有什么关系吗?
    郭彩儿才不管他,拉着他重新开局,这回她一定要杀的他片甲不留,哼!
    第180章 第 180 章
    过了大河, 就入了河东郡了。
    在平津渡,早就有河东郡的大小乡豪们等着迎接了,他们除了迎接郭继业和国公夫人之外, 还要迎接夏川萂。
    夏川萂见着老朋友们, 乐的笑哈哈, 跟这个寒暄道:“你们家老太爷还好啊?这两年倒是少见他了......”
    又拍着那个人的肩膀赞道:“你家的纸是越做越好了, 都要超过桐城纸了,这回带来没?可要好好送我两车, 给我试试作画的手感如何......”
    又问另一个人道:“你家大娘子生了没?是男是女?怎么也没给我送请帖我好随礼啊......”
    凡是被她问到被她点到的人无不一脸便秘之色,他们紧绷着精神回应夏川萂的寒暄,就怕她突然翻脸, 在给他们个苦果子吃。
    郭继业就在旁抱臂饶有趣味的看着, 并不插口夏川萂的寒暄,有人跟他行礼问好,他就点头了事, 眼睛始终跟着她,将自己的态度表的,明明白白,这里是夏川萂的主场,她还没有介绍他,他就只能干等着。
    夏川萂可不敢让他干等着, 国公夫人有些晕船,她得等国公夫人稍好能见人的时候再给隆重介绍,按说这个时候郭继业应该是在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 跟着她算是怎么一回事?
    无法, 夏川萂只能先对一些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河东郡桐城郭氏,英国公世孙, 上柱国大将军郭继业。”
    众人忙行礼拜见,郭继业也依礼节回礼,却并不是很热络。
    众人心中不免有些缀缀。
    已经入了河东郡了,离桐城也不远了,为着国公夫人的身体着想,郭继业和夏川萂一行便在平县暂且住一晚,等明日再启程。
    之所以进了平县县城,而不是如之前一样安营扎寨在荒郊野外,是因为平县,有夏川萂的庄园产业,他们直接入住了夏川萂在庄园的宅邸。
    一路行来,吃饭睡觉尚可,但大热天的,洗澡是不可能的,所以,夏川萂入住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烧水沐浴净身。
    至于郭继业带着的护卫兵卒们则是集体去流经平县的一处河流里洗了个露天野澡,招了平县许多大姑娘小媳妇的去看热闹。
    夏川萂一面在丫鬟芳儿、菲儿两个的帮助下擦头发,一面听半湿的章波波眉飞色舞的给她描述:“......一个妇人就这么不躲不避的拿着木盆去河边洗衣裳,她自个儿不羞不臊,倒是把那些大哥哥们吓个够呛,纷纷红着脸庞遮掩着身体在河里鼠窜哈哈哈......”
    夏川萂忙问:“可有掉河里的?没出事吧?”
    章波波哈哈笑道:“怎么没有,但咱们人多,一人一手给他拉了上来,我瞧见了,他羞的都支棱起来了......”
    哦呼,夏川萂眼睛都亮了一个度。
    “咳咳。”
    章波波转头一瞧,忙缩了缩脖子,唤道:“大将军。”
    郭继业上下看看他,道:“去换身干衣裳,一会天黑了就冷了。”
    章波波不敢反驳说他才换了干衣裳,不用再换了,跟夏川萂使了个他下回再来跟她说趣事的眼色就离开了。
    夏川萂打趣道:“你没跟他们一起去河里洗澡吗?”
    郭继业横了他一眼,道:“我对被看光没兴趣。”
    想到波波儿刚才跟她说的话,夏川萂忍不住东倒西歪的笑了起来,芳儿和菲儿忙扶住她,道:“头发还没干呢......”
    夏川萂拿过巾子,对她们道:“我自己来,你们忙去吧。”
    芳儿和菲儿退下,郭继业起身来到她身后,道:“我帮你擦。”
    夏川萂忙避开,带着尚未散去的笑意拒绝道:“可不用你,我自己擦。”
    郭继业顺势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长发,突然就笑了。
    夏川萂奇怪:“笑什么?”
    郭继业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笑道:“慈静大师给的养头发的方子果然有奇效,你这头发长的又密又黑,很是好看。”末了,又加了一句:“就是有些短。”
    夏川萂擦头发的手一顿,想到以前她只有贴头皮的细软头发,冬天只能戴帽子,夏天就戴发箍遮掩她不长头发的缺陷,也笑了起来。
    道:“别看短,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比养孩子还要艰难呢。”砗磲经常调侃她,说她用脑子用多了,头发才不爱长,真是可怜见的。
    夏川萂也很无奈,她也想有一头人人羡慕的长发,但她天资摆在那里,不是她想长就能长出来的。
    夏川萂看着郭继业散下来的长发,不无羡慕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到你这么长。”
    其实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并不是很羡慕,头发短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好打理,她最爱扎的就是高马尾,一条发带就能搞定,十分简单。
    郭继业才在给他准备好的院子里洗涮完自己,只是草草擦了一下湿发就过来了,此时他只用一条抹额勒鬓发,其余的就都散在背后,一直长至腰部以下。
    在男子当中,他这头长发算是很长的了。
    郭继业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头发长了难打理,我倒是宁愿能长的短些。”
    夏川萂:“你这话,要是让那些秃顶掉发的郎君们听到了,不得背地里骂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等到了晚间宴席。
    今晚的宴席是夏川萂的主场,宴请郭继业、国公夫人以及郭氏子弟和当地豪强乡老们,是以,夏川萂坐了唯一的主位,郭继业坐在了客座第一位。
    一场宾主尽欢的宴席过后,宾散主歇,然后夜间就出事了。
    夏川萂披衣起身,问菲儿:“外头怎么回事?”
    菲儿给她披上一件外衣,道:“奴婢恍惚听到是郭氏客院那边的动静,芳儿已经去打听了。”
    芳儿回来的很快,她神色有些惊慌道:“是孙郎君,他夜里不知道怎么的,闯了郭霞小娘子的房间,如今正闹着呢。”
    夏川萂眼神一厉,沉声道:“走,去看看。”
    给郭氏女眷准备的客院里,张颜正肃着脸维持秩序,但也架不住闻声出来看热闹的人,她们都对着鼻青脸肿衣衫不整摔在地上的男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敞开着的房间门内是少女压抑的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以及妇人们安慰的声音。
    张颜见到夏川萂过来了,她松了口气,对夏川萂道:“快让人散了吧,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夏川萂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颜脸色青白变换,小声对夏川萂道:“我正睡着呢,就听见霞儿大喊声,忙起身来看,呶,就看到他这个样子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问也没问出来。”
    夏川萂点头,对大牛道:“先将孙郎君收拾好,等会也好当堂审问。”
    张颜着急道:“还要当堂审问?这明显就是这个男人犯浑......”郭霞可是个尚未婚配的小娘子,这要是当着众人的面一审,她还要不要脸了?
    夏川萂却是笑道:“姐姐,这院子里住了多少位小娘子啊,姐姐也住在这院中,怎么这个孙郎君别的小娘子屋子不去闯,单单就闯了郭霞小娘子的屋子呢?”
    张颜惊疑不定:“这,这......”
    此时,一个妇人突然站出来指着夏川萂的鼻子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家小娘子不检点吗?”
    夏川萂施施然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郭霞不检点。”
    她将“郭霞不检点”这五个字说的清晰且响亮,那间开着门的屋子顿时一震兵荒马乱,一个妇人带着怒容出来,怒喝道:“好一个光风霁月的女君,咱们安顿在你这里,夜里出现了这等纰漏,你不说道歉彻查,还不见半分羞愧之色,是不是见惯了这等污秽淫邪之事,习以为常了?我门郭氏门风清正,今日竟受如此大辱,简直......简直......”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川萂拍着掌心赞叹道:“难得娘子如此大义凛然的说出这样一番昭昭之言,既然如此,不如等国公夫人和郭大将军来了,大家一起审一审此案如何?谁是谁非,也好还人一个清白。”
    大牛已经将那个孙郎君打理好了,此时夏川萂就问这个孙郎君:“孙郎君,你可有德高望重之人为你主持公道?”
    此时的孙郎君魂不守舍惊魂未定,他听到夏川萂的话,忙点头道:“家父以及外祖杨公可为在下主持公道。”
    夏川萂:“去请!”
    立即有人听话去请孙公和杨公去了。
    那个喝问夏川萂的妇人脸色大变,忙道:“不可!”
    夏川萂对她诚恳道:“为了证明,我夏川这里不是藏污纳秽之所,只得如此了,这也是你们的请求,好给你们个公道,不是吗?”
    第181章 第 1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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