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业瞧了眼好奇看着他们这边的韩高君,带着微微笑意回夏川萂:“我倒是觉着,你的那位子高小伙伴,更加愿意跟我谈生意?”
    夏川萂登时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
    郭继业欣赏了一下她不高兴的面容,道:“我的意思是,有我在,你的生意会更好谈一些。”
    夏川萂后退一步,离他远些,拒绝道:“不用。”
    郭继业却是先她一步走到韩高君面前,问道:“韩兄,你跟夏萂谈生意,不介意本将军旁听吧?”
    韩高君忙道:“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夏川萂冷冷道:“我介意。”
    韩高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惊讶无措道:“啊这,这......”
    夏川萂瞪了郭继业一眼,让他少添乱,然后拉着韩高君去寻僻静处说话,她见郭继业要跟上来,就回头瞪他,郭继业就缓下脚步,离她跟韩高君远一些。
    看的韩高君啧啧称奇,他以前是知道一些夏川萂和北境大将郭继业似乎交情匪浅的样子,但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郭继业却步,这交情,是不是太过......深不可测了?
    韩高君心下狐疑,想着等会一定要好好问问夏川萂她和这位大将军的关系。
    郭继业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夏川萂也无法,他愿意跟就跟吧,反正离得远,她跟韩高君小声说话,在旷野中估计他也听不清楚。
    夏川萂和韩高君寻到一处离乡豪们不远不近的空地说话。
    夏川萂当先开口道:“我才从洛京出来,七皇子已经败了,接下来主要就是三皇子和太子龙争虎斗了,乔氏必定会为三皇子谋取大量财富以供给三皇子,所以,乔氏的海盐一定会进入弘郡抢占已有份额......”
    说到正事,韩高君也收起心思来,沉吟道:“如果乔氏要进入弘郡,第一个会去找韩氏,而我这两年因为跟你合作,已经入了家主的眼,嫡枝中有几个对我很是不满,想必他们会和乔氏谈拢一个价格,以此来打压我这个突然冒头的旁支......估计咱们的生意要艰难了......”
    夏川萂却是笑道:“谁要你守城了?何不锐意进取,他们可以和乔氏谈,你自然也是可以的。”
    韩高君诧异扬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夏川萂笑道:“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何必小气吧啦斤斤计较?”
    韩高君却是紧皱了眉头,迟疑道:“弘郡就这么大,有了咱们的盐在先,哪里还能吃得下乔氏的盐呢?”
    夏川萂:“弘郡是这么大,但还有冯郡、北郡、南乡郡,以至于荆楚之地......这些地方的百姓可都缺盐吃呢,偌大一个大周朝,光咱们两家可供不起所有百姓吃的盐,所以,为什么不合而谋之呢?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价格一定不能比现在咱们定的价高。”
    听到夏川萂居然有心将他们的盐业铺到全大周去,韩高君心潮澎湃有余,又担心道:“你也说了,乔氏是要为三皇子搞钱的,要是将盐价压的这么低,他们会愿意跟咱们合作吗?”
    夏川萂:“你手上不是有几十条盐路吗?乔氏要的是快钱,而你有成熟的销售盐路,只有跟你合作,乔氏才能快速得到他们想要的暴利,而且,洛京局势瞬息万变,就是乔氏愿意等,三皇子也不会愿意等的,你要跟他们阐明厉害,或许还能将盐价再压低一些呢?”
    韩高君缓缓踱步慢慢思量,最终以拳击掌,狠声道:“干了!”
    夏川萂笑道:“若是能跟乔氏接上手,说不定将来你韩子高在洛京也能有一席之地呢?”
    韩高君却是横她一眼,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在他们眼中,顶多就是个泥塘里的泥鳅,倒是你,有那位大将军做靠山,说不定以后我还要去找你要口饭吃呢。”
    夏川萂回头看了眼一直在离她不远处来回溜达的郭继业,笑道:“彼此彼此,咱们是两个篮子装着咱们共同的鸡蛋,我的打了,还有你的回血,你的打了,还有我的托着,总归还有一个保底的。所以,放心大胆的去干吧。”
    韩高君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可就放手去干了。”又感叹道:“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夏川萂笑道:“难得见你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还怪不习惯的?”
    韩高君看着眼前在夕阳的映照下明媚灿烂的少女,心里那团烧了很久的火焰猛然就拔高猛涨了一截,但在看到不远处眼睛一直朝这边张望的郭继业的时候又突然矮了下去,只剩微弱的火苗在苟延残喘。
    有那样的男人在身边,夏川萂还能看得到别的男子吗?
    但不问一问,韩高君是不甘心的。
    韩高君玩笑般问道:“我怎么瞧那位大将军好像很紧张你的样子?你们什么关系?”
    夏川萂随意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我这些年净为他忙活去了。”
    韩高君恍然,又道:“你早说啊,我也能尽一分薄力,好搭上这位大将军,夏萂,这可就是不仗义了,让我错失了献殷勤飞黄腾达的机会。”
    夏川萂不屑道:“他这是回来了,你才瞧着他风光无限的,他在边境的时候九死一生,能不能回来全看老天爷开不开眼,菩萨保不保佑。”
    韩高君看着夏川萂道:“......那你将你之所有全投进一个看不到前途的无底洞里,夏萂,不知道该说你有魄力,还是......”
    夏川萂笑问道:“还是什么?哪有话说一半的?”
    韩高君:“......还是你对他,别有所图?”
    夏川萂:......
    韩高君沉声道:“夏萂,咱们也是老交情了,我之为人你也明白,你若是对他有所图谋,你可以告知与我,我为你参谋参谋,如何?”
    夏川萂上下打量了一下此时板着脸沉着眼正经非常的韩高君,奇怪道:“你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我对他没有图谋,要是有的话,早就拉着你一起了。”
    韩高君:“那你就是,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了?”
    夏川萂张口结舌,道:“不对劲,你现在看起来十分的不对劲,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心甘情愿‘付出’了?”
    韩高君还要再说什么,却听郭继业走了过来,唤道:“川川,你们谈完了吗?”
    夏川萂转头去问:“干嘛?”
    姿态随意,亲近自然,好似她说话的人不是炙手可热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而是一个相处多年的好友一般。
    郭继业跟韩高君点点头,道:“要开席了,二叔让人来唤我们了。”又对韩高君道:“韩兄先去入席,我与川川再说会话。”
    韩高君看了眼夏川萂,与郭继业行礼告辞。
    夏川萂板着脸色说郭继业:“喂我说,你越俎代庖了啊,我们还没说完话呢,你就让他先走了是几个意思?我可警告你,你少插手我的事!”
    郭继业开口反驳道:“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我只是看到你们已经说完正事了,才过来打扰的,怎么,你们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说,害怕我听到吗?”
    夏川萂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手指着郭继业的鼻子喝道:“郭继业,你心真脏!”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什么叫做“见不得人”啊!要真见不得人,她还会允许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说吗?
    郭继业弹了一下夏川萂伸到他鼻子底下的细白手指头,看着她笑吟吟道:“可不是我心脏,我是旁观者瞧的明白,明明是刚才那位子高小伙伴的心脏。”
    夏川萂被他弹的手指头一痛,她“嘶”了一声,反射性要将手指头抽回,却是被郭继业捉住,放在唇边吹了吹,笑问道:“可是痛了?”
    此时夏川萂注意力都在又麻又痛的手指头上了,她用力抽回手指,却是白费功夫,憋气道:“快放开,你好不讲理。”
    郭继业见她脸都红了,估计是被气的,就听话松开手,抱怨道:“你在别人面前对我呼来喝去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好歹是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呢。”
    夏川萂一面摸着红肿的手指头,一面冷笑道:“我可没见哪个大将军这样没眼色,听不懂话,非要跟来听人家谈事的。”
    郭继业忙道:“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吗,你看看这周围,荒郊野地的,要是从哪里窜出头野猪来,或者一条毒蛇来,靠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子高小伙伴,他能护的住你吗?”
    夏川萂原本想反驳说自己就可以护住自己,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黄昏了,夜行动物都出动了,不远处山峦中隐隐约约传出了狼嚎声,夏川萂出口的话就噎在了口中,回头叫道:“大牛,大牛哥。”
    正在不远处和赵立待在一起警戒的大牛听到夏川萂唤他的声音,想都没想抬脚就跑了过去,问道:“女君唤我何事?”
    夏川萂见到他眨眼功夫就到了,就笑道:“没事,事儿已经谈完了,走,去喝酒吃肉去。”
    说罢,就不理郭继业自己快步走了。
    大牛瞧了眼郭继业,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脸糊涂的追着夏川萂去了。
    赵立过来,看着夏川萂和大牛离去的背影,问道:“公子?”
    郭继业嘟囔道:“真是不识好人心。”
    又问赵立道:“我对川川管的很多吗?有没有越俎代庖,有没有干预她的事?”
    赵立苦着脸一脸为难之色。
    郭继业:“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赵立忙跟上他,道:“公子,川川主意大的很,您若是让她觉着束缚了,可能不会讨她喜欢。”
    郭继业还真想了一下,喃喃道:“束缚......是了,这丫头从小就是个霸道性子,睡觉都四仰八叉的,半夜妨碍了她她还会踹人......”
    啧,这丫头怎么跟个霸王似的?
    第178章 第 178 章
    因为郭继业不愿意入乡里县城, 今晚这顿宴席便设在野外,好在如今时节即将入秋,晚上燃上篝火, 大家吹着旷野消了暑气的山风一起饮酒作乐, 也是惬意。
    因为有国公夫人在此, 是以入夜的宴席是男女混宴, 郭继业奉国公夫人做了中间主位,郭二郎君带着郭氏子弟及其家眷们与乡豪们对坐, 四周有火把照明,中间有篝火烧烤,如此聚成了一处郊外野宴。
    因为有不少郭氏女眷在此, 是以乡豪们言谈举止都收敛许多, 仍旧豪放畅快对饮,但并无男人们常聚饮时偏向的淫邪昏聩之举,是以大家各自舒畅, 其乐融融。
    夏川萂并没有和郭氏之人坐在一起,而是和乡豪们一列,位子就在韩高君之上,郭继业左手之下第一人。
    当是时崇尚以右为尊,宴席的中间位置,国公夫人坐在郭继业的右手位, 这是郭继业以国公夫人为尊,郭二郎君率领郭氏子弟坐在宴席的右侧,是乡豪们以郭氏子弟为尊, 夏川萂坐在韩高君的右手位, 倒不是韩高君以夏川萂为尊,而是同等地位, 韩高君认为夏川萂要高于他,所以她可以坐在他的上首位。
    韩高君认为夏川萂德才堪配第一位,其他乡豪们自也不会多说什么,他们也看出来了,要不是因为夏川萂,他们此行估计也只能见一见那位郭氏二郎君,郭继业是别想见到的,更何况像现在一眼坐在一起宴饮?
    是以,对夏川萂,他们还是服气的。
    对夏川萂居然坐在乡豪那边,还坐在了第一位,郭氏子弟这边就是惊异、惊奇以及表情复杂难言了,夏川萂也只是随意的瞟了他们这边一眼,大体看了下人数,至于郭氏子弟对她作何表情,她可是一点都不在乎。
    在她眼中,她身边的这些乡豪们都比那些郭氏子弟更能让她上心些。
    国公夫人年纪大了,她虽然不耐久坐,但她精神头很好,其实很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奈何,她也知道以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年纪在场,下面的年轻人们是自在不起来的。
    是以,三敬酒之后,她就离席自去休息去了。
    国公夫人离场,有些不喜欢不适应这种宴席的女眷们也都一一退场,最后留下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容貌秀美的少女。
    乡豪们这边,夏川萂自然是要留到最后的。
    这个少女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斜对面的夏川萂,想让她忽视都难。
    夏川萂正欲询问,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跑过来,在她身后说了两句什么,这个少女充耳不闻,仍旧盯着夏川萂看,这小女孩见少女不理她,她就伸手来拉这个少女,少女原本跽坐在铺在草地上的席子上,突然身子被拉了个半歪,她面色一变,猛的一个甩手,眼看巴掌就要呼在这小女孩的脸上,从小女孩侧面伸出了一只手,捉住了这个少女的手腕,反向一扭......
    是这小女孩的护卫或者丫鬟嬷嬷之类身份的人及时从少女手下救下小女孩,使她免受皮肉之苦。
    从夏川萂这边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个少女颤抖的嘴唇和火把照映下半张苍白的面容,却是并未听到她发出的声音。
    那一下应该挺疼的吧?
    可这少女闷不做声的忍下了,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是个狠人啊!
    那个拉人的小女孩夏川萂也认识,她对明显有些吓住的小女孩招招手,笑唤道:“彩儿,过来。”
    小女孩听见夏川萂唤她,忙提着小裙子穿过篝火场地哒哒哒的跑到夏川萂面前,轻快行礼甜甜笑道:“姨姨好。”
    夏川萂将她拉到身边,揽着她的小身子问道:“你不是跟你阿娘玩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郭彩儿的阿娘张颜,和章华、楚霜华、夏川萂一样,都是夏大娘以前从乡里里采买回来,然后精挑细选出来仔细教养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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