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没看见。
    忙活了一阵儿,肚子坠得腰有些累,她停下动作,想抓着爬架,借助休息一会儿。
    才伸出手,就听见一阵“嘶嘶”声。
    她转头看了半天,没找到声音是哪里传来的。
    旋身正要继续刚才的动作,余光里忽然看见有什么东西跟箭似的,弹射着直冲她来。
    陆淼吓了一跳。
    看清目标是条鳞片泛着森然,摇摇晃晃支棱着上身冲她哈气的蛇后,陆淼哆唆了一下。
    那瞬间脊背汗毛竖起,惊得她头皮发麻。
    那蛇不是她之前参与生产队劳动时遇见的菜蛇和水蛇。
    是条有毒性的短尾蝮!
    看那支棱着脑袋一直要伸脖子咬人的样儿,就不是好招惹的。
    陆淼与短尾蝮不足半米的距离,大脑短档,一片空白。
    她后退着挪动,却是脚拌脚身体一矮,人后仰摔了一跤。
    陆淼“哎哟”了一声。
    打谷场上干活的叔伯余光看见这一幕,也吓了一跳。
    赶紧丢了手里的东西往傅家门前跑:
    “小六,小六!”
    叔伯声音焦急,傅璟佑从另一边屋侧绕出来,手上脸上都是黄泥:
    “怎么了叔?”
    叔伯急得跺脚,指着自留地边上的陆淼道:
    “还怎么了!你媳妇儿摔跤了!”
    “什么?”
    傅璟佑惊得魂儿都快飞了,赶紧冲过去查看陆淼的情况:
    “就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又捣腾到这儿来了!”
    陆淼拖着肚子,小脸惨白。
    顾不上手上有泥,傅璟佑拉过她手搭上脖颈,倾身就要抱她。
    陆淼推着他,不要他抱:
    “有蛇,有蛇!”
    “先别管蛇,先管你自己!”
    “我没事……就是肚子麻了一下。你把蛇弄走!”
    傅璟佑还是要抱陆淼,陆淼推搡挣扎。
    “仔细别被咬着了,它有毒!”
    陆淼固执起来,傅璟佑有点弄不了她,便一面喊着唐梅,一面蹙眉顺着陆淼的指尖去找蛇。
    等看见蛇时,傅璟佑眉头紧皱了一下。
    短尾蝮是学名。
    h省当地喊这种蛇叫“土地婆”,算是当地毒性较强的一种蛇。
    傅璟佑担心陆淼,又怕这蛇不处理,回头跑去哪个犄角旮旯阴着咬到谁。
    左右环顾一圈,傅璟佑从大门前的台阶上抽了一根柴火棍下来。
    柴火能有多长?
    左不过就是二三十厘米的样子。
    那蛇缠在架子上,弹起脑袋哈气可吓人了。
    陆淼怕不安全会咬伤傅璟佑,由唐梅搀着摸索爬起身时,还想阻拦嘱咐几句。
    却见傅璟佑发狠似的,已经快速出手。
    那蛇上一秒还在“嘶嘶嘶”。
    下一秒,下半身还盘在竹竿架上,上身却已经软趴趴的倒挂锤在搬空。
    蛇头小幅度的挣扎扭动。
    唐梅见不得这些东西,搀着陆淼要往回走,根本不敢看。
    陆淼频频回头。
    见傅璟佑伸手去扯架子上的蛇,她打了个冷颤,拔高嗓音道:
    “你丢远点,看着渗人!”
    “你别管了,他知道怎么弄。”
    唐梅催促她:
    “你怎么样?肚子哪儿难受?我去捡点东西,咱们上医院看看去!”
    “哎呀没事……”
    陆淼拉住唐梅。
    虽然一开始摔倒也害怕了一阵儿。
    不过平静下来,陆淼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没什么不适的地方,感受和之前小产那次完全不一样,陆淼就也安心了些。
    唐梅不放心:“这不是小事,你不要任性!”
    “哎呀小姨妈,我知道,我真没事!”
    刚才其实也算不上是摔,就是没踩扎实,往后坐了个屁股蹲儿。
    陆淼比较相信自己的只管感受。
    后面傅璟佑火急火燎的进屋,草草洗了一下摔坯的手,提过背篓胡塞一通,也说要是收拾收拾去医院。
    陆淼拉着他解释,不肯去。
    一番拉扯,软的硬的都用上了,才勉强制止了傅璟佑的动作。
    彼时傅璟佑沉沉呼出一口,深邃眉骨压低,复杂的看着陆淼。
    他不放心,可陆淼固执起来,他是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余下几天,陆淼吃嘛嘛香,凡是苦了同床的傅璟佑。
    生怕陆淼跟上次一样,摔完了时候身体不痛快,傅璟佑熬了两个晚上,时时警醒着。
    到第三天、第四天见陆淼脸色依旧如常,他才渐渐安心下。
    从前他都哄着陆淼,经了这次事儿,傅璟佑态度忽然强硬起来。
    夜里岔开腿给陆淼洗脚时,就放了话:
    “再有个把月就要生了,这阵子你安生一点,什么也不许做。”
    “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去扒拉那几株烂番茄、破黄瓜,明天我全给你拔了。”
    陆淼被他说的不高兴,从盆里提起脚丫,耍着小脾气要踢他。
    傅璟佑及时扣住她脚踝,不让她踢:
    “这回耍脾气也没用,你要再折腾,一会儿我就去给你拔了,明年也不种了。”
    怀胎本来就有一定凶险。
    孕妇身子也重,这次摔了一下那是有惊无险,幸好没事。
    可还能回回都抱着侥幸心理吗?
    陆淼经不得说,泪眼汪汪的直抽搭。
    傅璟佑怕会心软,根本不去看她脸。
    低头把她脚上的水擦干,他端着水出去倒。
    再回来推门时,就发现房门推不开了。
    “你还不让我进去了?”
    “我今天就要一个人睡一个屋!”
    “……”
    傅璟佑在门前站了半晌,把洗脚盆贴墙立着,点点头道:
    “好,我就在堂屋,你有事儿叫我。”
    陆淼抱着枕头生闷气,听着外面时不时响起的“咯噔噔”的声音,一阵好奇。
    悄悄从门板缝隙里往外瞧,原来是傅璟佑去后院冲完凉以后,回到堂屋躬身开始搬着椅子,张罗着睡觉的地儿。
    外面没有衣服,他一路湿哒哒的回堂屋,随意拿毛巾抹了一下脸上的水,身上衣服还在往下滴水呢。
    陆淼有点过不去,抽开细小的金属门栓道:
    “你真睡外面呀?”
    傅璟佑旋身反问她:“不是你要一个人睡?”
    陆淼噘嘴“哼”了一声,羞恼凶道:
    “那你就睡外面吧!以后都睡那儿!”
    她跺脚要关门,傅璟佑长腿迈出,赶紧卡开门缝黏上她:
    “说你是为你好,你还跟我置气。”
    他眼里藏着揶揄,碰过陆淼气恼的脸亲了亲:
    “要我睡外面,我睡外面了,你又不乐意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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