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冶和席玙走在长廊, 一前一后,席玙望着苏冶心事重重的背影,罕见地没有选择出声逗弄。
    问出那个问题后, 苏冶的笑容慢慢消失, 比起心情不佳,更像是陷入了回忆,久久没有回神。
    即便之前席玙已经从苏冶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苏冶幼年时期的事情,但仍旧只是个笼统大概。席玙猜测苏冶既有不愿回想太多,也有如苏冶所说,已经不太想得起来的原因。
    一开始,席玙想过是不是苏冶选择避而不谈,但那时候苏冶的反应绝不是作假, 他也相信如非必要,苏冶不会对他再有什么隐瞒。
    看来是真的对幼年记忆有所遗忘。
    席玙在心里仔细想着,苏岚说过她接走苏冶的时候苏冶还在上小学,年纪还小,遇到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潜意识排斥着,从而导致对这段记忆出现了缺失。
    这段记忆是苏冶的一生的梦魇。
    席玙猜测,苏冶关于退团活动没有告诉他的部分,也和这段幼年记忆有关。
    他想到之前在娃综上, 苏冶过于反常的反应,再联想起小杨随口提到的“应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孔文彦的《灼眼》很有可能成为苏冶回忆起这段儿时梦魇的钥匙。
    但这把钥匙是会解开苏冶的心结,还是再度让苏冶情绪混乱, 席玙不敢肯定, 也不敢冒险。
    “席玙?”
    苏冶心绪很乱, 走出会议室后几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因为想着一些过于沉重的事情,步履匆匆,走到一半才回神,自己和席玙的距离拉出了大半截。
    苏冶停下,压下那些萦绕在心头的沉闷,带出笑容等着席玙。
    “对不起啊,我走神了。”
    “不要道歉。”席玙两步走来,拉住苏冶的手,心里稍安。
    席玙没再提那个剧本的事,但心里又不自觉想到今天的发布会。
    林河对苏冶的打压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而且越来越不择手段。
    “林河很着急。”
    苏冶开口,恰好说出席玙心中得出的推论。
    席玙心想,那些说苏冶笨的人都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苏冶只是在小事上有些迷糊,但一点都不笨,相反,在某些方面简直敏锐的出奇。
    “嗯。”席玙点头,“季阿姨在电影圈的地位摆在这里,得罪她的风险太大了,但林河还是孜孜不倦地搞这些小手段,看起来是真的慌了。”
    苏冶的手指被席玙包裹着,暖融融的。
    席玙的手颀长漂亮,手指内侧有一些练习乐器带来的薄茧,绝对算不上柔软,但苏冶很喜欢。
    这让他感觉到很踏实,自己真真切切站在这里,在席玙身边。
    苏冶无意识轻柔拉紧席玙的手,沉吟片刻。
    “只有一种情绪会让他急成这样。”
    苏冶和席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恐惧。”
    显而易见,但仍旧让人摸不到头脑。
    “我还是不明白。”苏冶想了想,“至少在我已知的条件里,我身上实在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林河的东西。”
    席玙表情稍微有些阴沉。
    人一急,就会情绪上头做出许多事。
    从前只是在舆论上做手脚,小打小闹。今天是买通媒体,意图以提问来逼迫苏冶下不来台。
    那下回呢,下回林河又会使出什么招?
    林河心思城府都深,能做高层的人手段绝不简单,席玙没办法不担心苏冶。
    “你之前说过,林河暗示你不要对外提到退团合同的事。”
    苏冶点头,“对。”
    席玙又道:“那个合同本身一定不是林河忌惮的点,但林河既然提到了这个,说明他忌惮的东西和那份合同多少有些关联。”
    席玙侧头看向苏冶,苏冶眼神轻垂,是思考中的模样。
    “水水,关于合同,你有什么头绪吗?”
    苏冶垂下的眼神晃了一下,很快,但被席玙精准捕捉到。
    “合同条款苛刻,但没有什么特别问题。”苏冶很快回答。
    席玙挪开眼神,没有再继续追问。
    那份合同,一定有苏冶不愿宣之于口的点。但看苏冶的反应,苏冶似乎认为这个点和林河忌惮的事物无关。
    或者说,看上去完全扯不上关系。
    “水水。”
    苏冶立刻应声,脸上笑容柔和,但也匆忙,“嗯?”
    “我有耐心。”席玙看着他笑,“所以你不用多想,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没关系。”
    苏冶被这个笑容晃得微愣。
    席玙太细心了,总是能一眼看穿他的情绪。
    手指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苏冶郑重点头,“好。”
    苏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席玙算不上是急性子,但骨子里很狂,想要知道的东西一定会想办法知道,不行的话就直接抛在一边懒得搭理。
    但这样的人却说会等他主动开口。
    苏冶不自觉正视自己心里过于谨慎而生出的重重顾虑,是否真的有必要。
    从前他就是考虑的太多,甚至到了越过队友替他们决定一些事情的程度。从结果来看,他的选择是对的,但仍旧让人意难平。
    也许他真的应该像安思嘉说的那样,不要去担忧那么多,也试着依赖一下旁人。
    “林河那边,我让小杨拜托我姐留意一下。”
    苏冶笑了起来,“席袅姐一定又会挖苦你了。”
    席玙倒是无所谓,“术业有专攻,该找人帮忙的时候就找人帮忙。我在这方面确实不如我姐,被她挖苦也正常。”
    苏冶一直很喜欢席玙的随性和直率,他狂妄,但从来不会装相逞强。
    “我也拜托我小姨看看林河最近——”
    “苏老师!”
    砰一声,苏冶和席玙刚好路过的一边休息室门被撞开,前几天一直负责两人妆造的那位造型师姐姐冲出来。
    苏冶吓了一跳,立刻抽回和席玙交握的手指,席玙故意意味深长地盯他一眼。
    但造型师的情绪似乎很激烈,根本就没注意到两个人这些小动作。
    “苏老师,你刚才是在说林河吗?”
    苏冶和席玙不约而同心里一顿,“对,刚才是在聊林河,怎么了?”
    造型师的脸很红,像是一时激动气血上涌导致的。
    “是星立那位高层是吧!之前把我黑幕踢出去,又在业内放谣言想封杀我的就是他!”
    两人心里重重一跳。
    又是林河。
    苏冶思绪快速转动起来,同时伸手轻拍造型师的肩,安抚着她的情绪。
    “不要激动,慢慢说,没事的。”
    造型师点点头,但眼里的火快冒出来了。
    “之前我不是跟苏老师和席老师聊过,当年的事情貌似是黑幕吗。”
    苏冶点头表示在听。
    “我听我朋友说了之后,实在气不过,试着联系了当时的同期,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然后意外听说当年实习生转正的名单就是林河负责的!后来关于我工作失误的那些谣言也是他的授意放出来的!”
    席玙声音沉着,“你确定吗?”
    造型师点点头,“我确定,公司人事的盖章就是林河的章!”
    苏冶没能快速捋清这些事的关系,但是直觉和林河沾上关系的事不会简单。
    他点头,又安抚了造型师一会儿,造型师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回到套房,苏冶微蹙着眉,“又是林河,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席玙干脆利落地回答,“大概率不是巧合。”
    苏冶明白席玙的意思。
    他思考着,“星立的实习生虽然在业内是挤破头的香饽饽,但对公司内部来说实习生算不上多重要。实习生的考核和选拔,完全不至于要到高层来操心的地步。”
    席玙点头,“考核有专门部门的人把关,林河虽然是高层,但对化妆造型这方面可以说一窍不通,实习生的考核根本和他沾不上边。”
    但就是这么奇怪,不仅沾上了,而且还插手其中。
    “造型老师说的当年被林河踢出去的事,多半是真的。”
    苏冶得出结论,同时又困惑起来。
    林河怎么总在针对这些看起来压根就威胁不到他的人?
    就连苏冶自己,星立当年的大势,算起来也完全没有能威胁到林河的东西,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恐怕连林河的面都不一定见过。
    “之前我们猜测过,造型老师被劝退很有可能与你有关。”席玙开口。
    苏冶赞成,“嗯,事实看起来也确实如此,否则实在没有理由。”
    “既然跟你有关,很有可能就是林河现在忌惮着的东西。”
    苏冶仔细思考,漂亮的眼睛又习惯性微垂。
    “跟我有关,且导致造型老师被挤出转正名额的事......”
    想来想去,苏冶只能想到唯一一个相关联的点。
    他的手指不自觉摸上自己脑后,隔着长发轻按在后脑勺的那条伤疤上。
    “......我的疤?”
    刚说出来,苏冶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和他的疤能有什么关系?比起这个,还不如说林河是为了给侄子舒灵铺路要来的更有说服力一些。
    但出乎苏冶预料,席玙竟然点头。
    “嗯,我想到的也是这个。”
    苏冶忍不住蹙眉,“只是个疤而已,应该不至于吧,这也太奇怪——”
    “但是除了你的疤,没有其他能把这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的点了,水水。”
    苏冶话声止住,不得不承认席玙说的是对的。
    可他还是困惑不已。
    “这只是小时候意外受的伤,跟林河能有什么关系......”
    而且就算有关系,一道伤而已,根本无从追究。又过了这么多年,连苏冶自己都不太记得这些事了。
    本人都迷惑不解,席玙就更摸不清思路了。
    但席玙本能相信,这件事情上不会存在巧合。
    “林河是个相当小心的人,而且做事很周全,从给劝退你的那件事上就能看出来。”
    苏冶不得不同意席玙这句话。
    林河确实做事很小心,劝退苏冶时理由找得天衣无缝,同时又为了公司和新成员的发展定下不许上镜不许联系的条件,再加上一笔退团补偿金,里外都圆的天衣无缝。
    这样的周全的人,做事不会允许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巧合”,因为任何一个不在意料之中的事情都有可能导向崩盘。
    “他不可能做没有理由的事。”席玙一锤定音。
    苏冶不由自主点头,又听见席玙的声音,意外的有些小心翼翼。
    “水水,关于这道疤,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苏冶朝席玙笑了一下,沉下心来细想,但那段记忆始终像笼罩在迷雾之中,无法回忆出确切事情。
    半晌,他摇摇头,声音有些低。
    “我还是想不起来,只能记起我和你说过的那些,剩下的就是在医院里醒来后的事了。”
    席玙本就心疼,闻言坐在床边,抓住苏冶的手腕拉过来,让苏冶跨坐在自己的腿上,环住苏冶的腰。
    “没事,不急,先不要去想了。”
    苏冶毕竟很多年没有和席玙亲近过,这个坐姿让他心头羞赧。
    他也是高挑的身材,跨坐在席玙身上有些不稳,又被席玙环着腰,为了稳当些,只能被迫抱住席玙的脖颈。
    苏冶小声道:“好,我不想了,那你能不能......”
    “不能。”席玙的声音很霸道,拥着苏冶的手臂又紧了一点。
    苏冶无奈,又无法否认自己一颗心正在无法控制地乱跳。
    这个坐姿让苏冶像小孩子一样,但真要论起来,此刻抱住苏冶的席玙其实要更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这让苏冶心里更加羞惭。
    他比席玙大两岁,虽然这个年龄差无限接近于没有,但按理来说也算是年长的一方。
    但每次被按在身下承受索取的却是他,年轻的那个按着他的肩胛,让苏冶不受控制地软成一片。
    不能再想了,苏冶耳根子微烫。
    “嘶...!”
    苏冶腰一扭,忍不住后缩一下,差点仰倒下去,被席玙稳稳接住。
    “席玙...!别挠。”
    “嗯。”席玙整个人埋在苏冶胸前,“水水,你在想什么呢?”
    苏冶一只手抓着席玙的肩膀,另一只手略微不自在地捋了下头发,“在想刚才的事。”
    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席玙从被迫跨坐在自己身上的苏冶怀里抬头,黑发蹭的凌乱,俊美感不减反增,带着一丝邪气,自下而上看着苏冶。
    苏冶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挣扎着要下来。
    腿刚抬起,被席玙捉住脚腕,裤脚被蹭上去一截,优美雪白的踝骨箍进掌中,硬生生地被凹成了更说不出口的姿势。
    “哇,水水,我抱着你,你居然在想着别人?”
    苏冶细长五指把席玙的衣服抓的满是皱褶,“别闹了...放我下来。”
    席玙不出声,手向下伸去。
    苏冶微躬着的后背立刻挺直,但头低垂着,发梢在空中颤抖不止。
    一声喉咙深处的呜咽声从苏冶嗓中溢出,那截脖颈倏地扬起。
    他不得已而服软,“...在想你,我在想你。”
    席玙勾起一抹笑,邪性越发地浓,“真的吗,那我确认一下。”
    苏冶难为情地蹙着眉,五指几乎扣紧席玙肩头,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点克制不住的细小音色。
    他反抗着不肯从,“这要怎么确认?”
    席玙抬头去吻苏冶,一边吻一边开口,带出潮湿水声,声音含糊着,“哥哥不会是吗,我教你。”
    席玙肩膀那一块的衣服几乎被苏冶的手指抓的变了形,又搓又揉,好不可怜。
    席玙浑不在意衣服,眼里只装着苏冶。
    苏冶要显得可怜的多。
    原本血色不佳的双唇被磋磨成一片茱萸色,苏冶每一声克制不住的轻哼后,就会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席玙缠上来才松开。
    纯白的外套落在了一边,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卷起来一截,雪白的腰身蒙着一层光泽,耐不住地挺直,腰窝时隐时现。
    “席玙...席玙......”
    苏冶在按捺自己嗓音不要变形,抓着席玙肩膀的手改为用力推着席玙。
    席玙坏心眼地松开另一只揽着苏冶的手,苏冶整个人一摇晃,那只推着席玙的手又忙不迭地主动揽住席玙。
    “提问。”
    席玙突兀地松了手。
    苏冶的五指卸了力气,又倏地抓紧,不满似地磨蹭着席玙的肩头。
    “请苏冶选手回答,练习吉他会导致哪些手指长茧?”
    苏冶低头,眼尾红了一片,唇角紧抿着,眼神窘得似乎要哭出来,又透出一点不可置信。
    “席玙......”
    席玙笑得很正经,“嗯?苏冶选手?”
    苏冶还跨坐着,后腰微凉,但这点寒意已经不足挂齿,另一股炽热让他头脑发晕,急切又羞愧,说不出想说的话。
    苏冶带着难以启齿的情绪,轻轻晃了下席玙,席玙却不为所动。
    “苏冶选手,快点回答。”
    苏冶垂着头,发丝漂亮得让席玙满心赞叹。
    “......我又不练习吉他,怎么会知道...”苏冶皮肤深处浮出浅浅血色,生动漂亮,声音摇摇欲坠。
    席玙故意用不满的声音道:“怎么能不知道,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苏冶卸了力气,瘫靠在席玙身前,额头抵着席玙的肩,声音细如蚊鸣,偏偏又带着很难得的气愤,听着可爱的要死。
    “席玙,你怎么这么讨人厌。”
    席玙感觉自己真的有进步,能顶着亢奋感忍这么久,就为了要苏冶开口说一句。
    “快点回答我,水水。”
    苏冶的肩膀微蜷,像受了惊吓的猫。
    席玙犬齿抵着舌尖,亢奋地开口,“嗯?”
    苏冶手指抓挠着席玙的后背,靠在席玙肩膀上的头微转,声音近得让席玙能感觉到雪松香气伴着热意从脸侧拂过。
    苏冶的声音好听,飘忽,且羞愤欲死。
    “那你...那你让我再试试......”
    席玙咬着的舌尖松开,桃花眼微斜,“好吧,既然是水水的请求,我就勉强破例让你作个弊吧。”
    肩头传来一声细微呜咽声,似乎难为情的要命,席玙感觉到自己后背被苏冶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这一下应该会留下点痕迹。
    席玙很满意。
    苏冶在席玙的教导下,不仅搞清了哪几根手指会长茧,还得知了更具体的。
    例如茧的位置会在哪里,触碰皮肤时会是什么感觉。
    到最后,苏冶觉得自己已经化成了一滩水,席玙还在不嫌烦地在他耳旁念着那些叫他忍不住蜷成一团的话。
    客厅的软沙发乱成一团,整洁柔软的粗绒线地毯被苏冶蹬得皱巴巴,绒线顶端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
    “我现在相信了,水水真的在想我。”
    苏冶在席玙靠在席玙怀里,闻言伸手要拧席玙,只是指尖压根就没怎么带力气,不轻不重的,席玙内心故意将其歪曲理解为在调情。
    “谢谢哥哥心疼我。”席玙打横抱起疲惫的苏冶,低头笑道。
    苏冶一双柔潋狭长的眼睛半睁着,实在没什么力气,又因为被席玙闹了一场,那些羞耻心倒是下去了不少。
    他闻言,轻瞥席玙一眼,“那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哦——”席玙拉长声音,“原来水水想要会疼的那种。”
    苏冶张口想学着席玙呛一句,肚子里却搜寻不出席玙会说的那种羞人话。
    苏冶想来想去,心里总淡淡的不肯服输,决定要抬一下席玙的杠,只是刚出声,喉咙发痒,直接咳了两声。
    席玙立刻将苏冶抱紧了一些,往浴室走。
    他低头,吻了下苏冶的额头。
    “我想疼你,但你今天太累了,我暂时忍一忍。”
    苏冶酝酿好的杠人话咽了下去,心里暗恼。
    席玙怎么这么会拿捏他。
    “......嗯。”
    “不过水水这几年是不是没怎么锻炼,腰薄了,肌肉没了不少,体力也耐不住了。”
    苏冶撇过头,心想席玙还是席玙,会拿捏人,也精准知道怎么拿话去羞人。
    席玙声音做作,一派苦恼,“这可怎么办。”
    苏冶试图将自己带着餍足感的声音放淡,让自己有一些年长者该有的从容感,“年纪大了,没办法。”
    席玙想笑,但怕惹恼苏冶,尽力憋着,但嘴巴上的坏习惯难忍。
    “年纪大了?五年就这样了,那再过五年,岂不是腰也软了,腿也懒了。”
    苏冶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下,“嗯,不锻炼的话,以后可能会这样。”
    他顿了顿,“你讨厌吗?”
    席玙压低声音,听得苏冶心跳又突了一下。
    “怎么会讨厌,身段软了好,什么姿势都可以,腿能折到胸前,腰能按到膝头,手臂——”
    苏冶听不下去了,声音拔高,脸上浮上一抹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还是气的。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席玙又犯欠,表情无辜,“水水凶我,我什么都没做。”
    苏冶不理他,自言自语,“那我还是去锻炼吧。”
    “好。”席玙立刻点头,“捏起来有弹性,手感——”
    “席玙!”
    苏冶觉得自己二十来年的人生极少这样毛毛躁躁地大喊大叫,少数几次,基本全是席玙招惹的。
    席玙见好就收,笑道:“好了,我不说了,再说要被苏老师猫爪子挠了。”
    苏冶本性稳重,外在温柔,在外人面前从没有这样气得炸毛过,全部贡献给了席玙。
    深黑灰色浴池里已经蓄好了热水,泛着一层热气,表面浮着一点淡淡蓝紫色,是浴球化出来的精油。
    席玙把苏冶放进去,苏冶皮肤雪白,在深黑灰色大理石的衬托下像一颗莹润珍珠。
    他又俯身吻住苏冶,这次的吻激烈了许多,到苏冶快喘不过气后才放开。
    苏冶有些缺氧,半个身体趴在浴池边缘小口喘息,白皙皮肤压在深黑色大理石砖上。
    席玙凝视着他,拂去披散碎发。
    “水水。”
    苏冶微湿的眼睫轻动,“嗯?”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水面上的蓝紫色精油一闪一闪,晶莹粒子折射出一点虹光,让苏冶的眼神看起来熠熠生光。
    香气四处迷散。
    席玙脱掉衣服,进入浴池,坐到苏冶身边懒散倚着台面,脖颈微扬,眼睛看着苏冶。
    “不管你胖了瘦了,锻炼还是没锻炼,病了还是没病,有秘密还是没秘密,我永远喜欢你。”
    苏冶那双漂亮眼睛慢慢弯起来,琥珀色,像一枚宝石。
    “那我要是老了呢?”
    席玙慢慢地笑,桃花眼深邃又俊美。
    “等你老了,头发白了,背佝偻了,长皱纹了,我还是喜欢你。”
    他捉住苏冶的手,“怎么办,我没办法不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了,我还是会很卑劣地悄悄想着你,白天想你,夜里想你,梦里想你,写曲子的时候想你,开演唱会的时候还是在想你。”
    席玙垂眼,轻轻亲吻苏冶的手指。
    “水水,我是个狂妄的失败者,你愿不愿意低头看看我?”
    苏冶脸红着,又不可制止地位席玙的话而心动不已,胸口焦灼又热烈。
    席玙总是很直白,直白又无所顾忌。
    再次相遇后,席玙似乎变得更直白了一些,似乎是知道苏冶这样的人格外需要肯定,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诉说自己的心意。
    “席玙。”苏冶轻声喃喃道,“叫我怎么能忍得住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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