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这难得的表现被领导给看着了,段志涛到了地头直了直腰,见两旁的大山小山还离的老远,他忍不住得意得挑了挑眉:哥俩比不上自己一个,他当初咋想的,竟然和他们这样的怂货称兄道弟?
    这回大伙知道,他为啥这么出彩了吧?谁让他身边干活的都是些不着调的货,一个个比他更懒?
    因为正在抢收,中午也没啥时间让你回家吃饭,大伙随便带点干粮咸菜,在地头兑付一口也就继续干活了。
    以前段志涛和段家人管的不是一片地,想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有点困难,现在却不同,本着一个地方一利索的原则,几乎村里所有人都围攻一块地,所以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就真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见侄子一个人朝个树根底下走去,段守成清了清嗓子对闺女道:“玲玲,去把你三哥叫来,咱们一起吃饭。”
    其实他对段志涛的气现在还没消呢,不但没消,还多少加了那么一点,心说本来就是你错了,你小子还拧上了,回家多说两句软乎话,还能扒了你的皮咋地?现在你这硬硌撅的样,你让我咋帮你?可再生气,这也是二弟唯一的儿子,你说一大家子都在这吃干粮,就不叫他段志涛,让二弟心里咋想?让村里人咋看?
    可段玲玲不了解她爸的心思,一听就不乐意了,揉着后腰委屈道:“爸,一上午我可一点都没闲着,你让我歇会行不行?”就知道折腾她,她才不去。
    “你……”见父亲瞪起了眼珠子,段志军忙出声道,“爸,玲玲是累了,你让她歇会儿吧,我去叫志涛。”从心里讲,对他那三弟他也不咋得意,可他也知道父亲的心思,二叔在一旁巴巴的瞅着儿子,他们也不能太过分,让外人看着了也不好。
    这么一想,他放心手里的干粮,起身去找段志涛,刚走到跟前,就见不远处范兴华两口子过来了。
    这两口子也不想和范家人吃饭,范兴华是懒得瞅他大哥一脸的防备,徐慧芬是不想受婆婆的使唤,别看现在俩人搬出来住了,她在家啥活都得干,她倒觉得,这日子比起以前来舒服多了,家里就他们两口子,也没啥可计较的,兴华还不是那得理不让人的主,万一说起以前的事,她装装熊对方的气也就散了,再加上她们家兴华能干,今儿捎回来点这个,明儿买回来点那个,以前都得听婆婆分配,这回她自己过日子自己说了算,所以她觉得这家分的太好了,才不想往那一家子跟前凑合。
    其实她也不乐意来找段志涛吃饭,这两口子在她眼里,就是属于蛀虫级的,可谁让她正是考察期,说了不算?
    段志涛没想到今儿个自己这么抢手?他大哥和二舅哥都来了?不过他也不笨,眼睛一扫,就知道二舅哥是惦着自己,他大哥纯属就是不情不愿,他心里冷冷一哼,你不情愿,你当我就情愿?
    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等他转头看向范兴华时,眼里以带上浓浓的笑意:“二哥二嫂?你们不是在坝头吗?大老远的跑过来,也不嫌累的慌。”
    “呵呵,淑香最近不比以前,我和你二嫂怕你没准备吃的,就想着过来看看。志军哥?你也过来找志涛啊?看来咱们这当哥哥的都想到一块去了,唉,他们俩岁数小,又是家里老小,让你们跟着多费心了。”范兴华后面的话是对段志军说的,不管心里咋不乐意段家人抛弃了段志涛,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妹夫原先确实是有点作,再说村里人都讲究个独木难成林,要是有兄弟帮衬着,自然是比没有好,毕竟段家这俩兄弟,可比他那不成器的大哥强多了。
    范兴华这软乎话,听到段志军耳里,真觉得有点臊得慌,虽然这事他们家自觉没错,可说这话的,是范淑香的二哥,想起自打弟妹怀孕,他们段家就没问过,他更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尴尬的笑了笑算是赞同,然后对段志涛道:“本来是想叫你过去吃饭的,既然兴华大老远来了,你们就先一起吧,明儿个你也不用准备干粮了,淑香身子不好,我们到时候给你带来。”
    段志涛本就看他不顺眼,一听这话顿时就炸庙了:淑香身子不好?你媳妇身子才不好呢?是你们全家身子都不好。他媳妇昨天下午还跑了趟山里,自己拎回来俩母鸡,敢咒磨他媳妇?简直是没安好心。
    这位越想越气眉毛一立,冷飕飕的道:“算了吧,你们家的饭我可吃不起,我媳妇咋样也不劳你关心,倒是你媳妇,听说又有了?这干起活来弯腰撅腚的,自己可得加点小心。”哼,他才不会嫉妒对方,生完一个儿子,又要有老二了,等明年这时候,他也有儿子了。
    啥?你说万一是闺女咋能?那能咋能,继续生呗,他妈生出仨闺女才生下他,他媳妇咋地也不会那么点背吧?
    这么一想,他更觉得要好好照顾媳妇的身体,男人的身体是养家的本钱,女人的身体是生孩子的本钱,他可不想媳妇跟自个儿妈似的,早早就没了,剩下他老哥一个,到时候咋办?
    感情这位重男轻女的思想没变,健康意识倒是挺超前。
    段志军本是一片好心,没曾想几句话却惹来一肚子气,他媳妇也是这两天发现怀孕的,因为赶上农忙了,他心里是又高兴又担心,可他和段志涛家不一样,段志涛自打卖鱼后,心思活了,觉得自己能养家,不用媳妇受苦,范淑香更是心里有底,所以也没想委屈了自己。他们两口子却是除了生产队的公分,没别的可干,可算是要挣整天公分了,就算他想让媳妇歇歇,他媳妇还不干呢,那可是每天一块钱呢。所以现在让段志涛这么一说,他能不来气吗?不管啥年代子嗣可都是大事。
    范兴华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两位都不会说话,特别是自己这妹夫,说的话简直太戳人心窝子了,不过这么一对比,他发现还是自己妹夫好啊,同样是怀孕,他妹妹在家吃好喝好安心养胎,这位却得拉着媳妇一起干活,嗯,淑香这傻丫头还挺有福气。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却不能那么说,瞪了段志涛一眼,忙出来打圆场:“你小子连个关心话也不会说。”大哥,你确定那是关心话?“再说人家志军嫂子都生过一个了,体格也比淑香强多了,那能一样吗?志军哥,他这嘴没个把门的,其实也是将心比心关心大嫂,都是自家兄弟,你别往心里去啊?”
    范兴华都这么说了,段志军还能说啥?不对,就是范兴华不这么说,他也不能发脾气,先不说他这弟弟啥样他比范兴华清楚,再说两家本来都不怎么来往了,再弄出点啥事,外人眼里那就不是段志涛不对,而是他老段家不对了。
    所以他只能把满肚子的气压到心底,僵笑着道:“没事,我还不知道志涛的性子?那你们吃,我过去了。”说完他转身走了,反正他让到是礼,对方不去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范兴华目送段志军,见对方走远了,才转头对妹夫道:“人家也是好心来叫你吃饭,你非得和人呛着干?”
    “好啥心好心,明明看不上我还硬在那装好人,恶不恶心?”没好气地瞥了眼段家的位置,段志涛拿起自己的军用书包准备吃饭。
    别人吃的是苞米面大饼子,就着咸菜条,那苞米面里要是掺上点白面都算是好的,范兴华比多数人强点,多带了几个煮鸡蛋,到了段志涛这又升级了,带的是白面蒸的大包子。
    瞅着纯白面的大包子,即使还没看到陷,范兴华也够无语的,他觉得这两口子也忒败家了,拿白面蒸包子?你弄俩点菜团子也就够一说了,白面多难得啊?
    段志涛在吃喝上从来不抠门,更何况对面坐着的,还是自己的二舅哥?这位大方的包子放到三人中间,随手拿起一个啃了一口,然后朝俩人让着道:“二哥二嫂你们吃,这是淑香起早包的鸡肉馅包子,香着呢,怕不够吃她给我多带了几个,你们吃吧。”这包子的个儿头比他拳头都大,十多个他确实吃不了。
    尼玛,还鸡肉馅的?范兴华都想骂娘了,不年不节的,这俩败家玩意也太不会过日子了。这位心里想着,回去后得跟妹妹好好说说,手里却没客气的拿起个白胖胖的大包子,大口咬了下去。
    真香,就算这包子凉了,可架不住它肉多,村里人一个月才能吃几口肉?吃着嘴里的肉范兴华心里更气,这日子可不能这么过啊,今后还有孩子呢,你们两口子总不能吃完上顿不想下顿吧?不过这话他不能当妹夫说,只能背地里和妹妹说。
    “这鸡是你自己打的?”嘴里问着,他又拿起一个包子,递给没好意思的徐慧芬。
    其实徐慧芬不是不好意思,她是对段志涛打怵,一般有点啥事,不管对错,男人都不会和女人太过计较,可段志涛却是不管那个,你要是得罪了他,他瞪着眼睛就炸毛,所以瞅着这难得的白面包子,她还真有点犹豫。
    “嗯,有时候运气好了能碰着。”段志涛含含糊糊地应着,没敢说每天都能抓着好几只,万一村里人都跑山上下套去了,他可咋办?
    范兴华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妹夫往山里跑得勤,估计天天抓着不太可能,但隔三差五改善改善伙食应该还是没错的。这么一想,他也有点心动了,可又一想,他哪有那时间天天往山里跑?
    死了这份心,他也没再问,三口两口解决了那个包子,拿出了自家的苞米饼,毕竟那包子不够仨人吃的,他这当二舅哥的,也不能没皮没脸的太不客气了。
    十三个包子,范兴华除了给媳妇夹了仨,自己就吃了一个,段志涛见二舅哥咋让都不吃,也就没再客气,吃完了剩下的包子,又灌了半瓶子凉开水,他觉得自己肚里有点饱了,其实段兴华那还有苞米面饼,可吃馋了的段志涛,都好长时间没吃那玩意了,更别说吃了包子再让吃那干吧饼子,你让他从哪咽啊?
    他这边吃的挺好,段家那边可不咋地,虽然段志军不是那碎嘴的,可瞅着他脸色,段玲玲也知道她哥没说实话,心里埋怨父亲多事,再瞅见对方手里的白面包子,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当即没好气的道:“爸你还惦记他呢,你看看,人家吃的比咱们强多了,他离开咱家才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可不是吗,她大嫂前几年要生了,还挺着肚子干活呢,这村里又有几个像范淑香一样,怀了孕就啥也不干的?谁听过这说法了?
    “你给我闭嘴,吃着东西还填不住你的嘴,咋那么多话呢?”段守成虽然不希望,侄子离了家就混不上溜,可听着闺女这话,他心里确实是不怎么舒服,呵斥住闺女他开始低头吃饭,对于叫段志涛这事,却是再也不提了。毕竟就像闺女说的,他们家可没有白面包子可吃,还是别拖累侄子了。
    下午这帮人仍旧忙的是热火朝天,等天黑的啥也看不着了,大伙才四处散了。
    段志涛交完了工具,捶了捶酸疼的腰,背好了自己的军用书包,他迈大步往家里走去。媳妇早上说了,剔完肉的鸡骨架她晚上要炖汤,等回去给他煮鸡汤面条,想到热乎乎的鸡汤面,再想到媳妇的笑脸和家里的热炕,这位越走越急,只觉得归心似箭。
    刚走到道口,就见拐弯处有个黑乎乎的人影,他放缓了脚步,弯腰捡起块石头,谨慎的走过去一看,顿时泄气了,是他爸段守信?
    “你没事闲的啊?偷偷摸摸的躲这干嘛?”不知道他上次被赵六砸了一棒子落下毛病了吗?现在见到黑影还开始疑神疑鬼呢。
    想到那件事造成的后果,段志涛狠狠咬了下舌头,才没让后面的话脱口而出,看了眼面前的父亲,他自嘲的一笑,觉得自己又开始犯混。那天自己刚出局子就挨了对方一巴掌,他都没问过自己一句,在里面啥样受没受伤?可笑自己这没长脑子的,竟然还想埋怨对方咋把这事忘了?真他妈的白痴。
    压下心里升起的委屈,他把手里的石头往墙角一扔,迈步就想绕过去回家,他不想见这个爸,累了一天的他,现在只想回家找媳妇。
    “志涛,我听说淑香怀孕了?她咋样,反应大不大?”段守信这辈子从来没离过家,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都跟在大哥的屁股后头走,所以前些日子,他大哥家隔离了儿子,他也隔离了儿子,今个儿实在是憋不住了,终于背着大哥来找儿子了。
    “咋样?”段志涛停下脚步没好气的道,“我大姐回去没和你汇报?你们俩没通气?”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段守信就是想借着儿媳妇怀孕的事,和儿子搭个话,谁知道他儿子这么不开面?他嘎巴嘎巴嘴,不知道该说啥了,刚一犹豫的功夫,他儿子迈大步又要走?他忙上前拉住儿子,不再犹豫的说出了心里话:“志涛,爸知道你卖鱼挣了俩钱,可你也得省着点花啊,现在淑香怀着孩子,花钱的地方在后头呢,你可要顾着点孩子……”
    他这担心可不是白来的,去年有他们帮衬着孩子还没了,今年小两口单过,志涛还不是那会惦记人的,他吃好了儿媳妇可咋办?那肚里还有他孙子呢,可不能这么胡败活啊。
    段志涛瞪着他爹一语不发,别看他表面平静,其实他心里都快气炸了,憋屈的是,他还不能一拳揍过去,再可恨这也是他爸,他还没畜生到连自己爹都打
    这位压着火,一直等对方都磨叨完了,才皮笑肉不笑的瞅着他爸道:“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可以告诉你,那是我段志涛的老婆孩子,我段志涛吃肉,她们娘俩跟我吃肉,我段志涛喝汤,她们娘俩跟我喝汤,就算我倾家荡产,跑出去要饭,我媳妇也能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乞讨,绝对不会上你家去找麻烦,所以今后我们家咋过日子,你最好少管,没你的事。”
    当自己跟他似的,自己老婆孩子都照顾不好?别以为他不知道,村里人一提起三个姐姐的出嫁,就往自己身上赖,啊呸,他当爹的要是有本事,还能沦落到卖闺女给儿子娶媳妇?
    段志涛以前从来没觉得他爹没本事,可这次他是真怨上了,他媳妇都能想方设法,倾家荡产的去救他,你是我亲爸啊?不救我不说,还和那些人一起怪我,一起不要我?你还能再狠心点吗?你还能再窝囊点吗?
    段守信被儿子的话,说的老脸煞白,换个爹听儿子这么说话,都能上去一顿好打,他却是没那个底气,是的,没底气,这儿子从生出来就是他妈惯着,他大哥管着,啥时候回家,也没说第一个想找他爸,他是真没那底气能管得了儿子。
    想到从前他鼻子发酸,身体发颤,爷俩处成这样,到底是谁错了?
    段志涛说完这话,忍不住又多瞅了他爹两眼,确定不能把人气过去,他头也没回的迈步走了。天黑了,媳妇还在家等着呢,再不回去,她该着急了……
    ……
    范淑香早早的擀好了面条在那放着,就等丈夫回来,烧开了锅里的鸡汤,好给他煮鸡汤面。
    此时的她,拿着本从二哥那讨来的近代史,正坐在那研究着,听外面大门一响,她眼睛一亮,从赛虎亲昵的呜咽声知道,是丈夫回来了,范淑香忙放下手中书迎了出去,这两天志涛累的够呛,身怀有孕的她别的忙帮不上,态度总得跟上吧?
    “志涛回来了?”
    柔柔的嗓音中带着抹淡淡的关心,听的段志涛嗓子眼一哽,也不管身上干不干净,上前搂住媳妇的腰,把下巴担在对方的肩上,委屈的道:“我好累,今儿个一天都没闲着,腰都快折了。”
    范淑香一听更心疼了,忙拍了拍丈夫的后背,安慰道:“快进屋换身衣服躺着歇会,等吃完饭我给你好好按按……”如果光是钱的事,她早就不让丈夫干了,可这关系到村里所有的收成,眼瞅着就要降雪了,没事还好说,万一真点背的没有忙完,自己一怀孕的女人没人说啥,志涛这男人不得被人讲究死?没看她二哥都老老实实的在家收地,哪都不去干了吗?
    段志涛也不是真累的受不了,他只是因为自己爹心里委屈,跑媳妇这找存在感来了,现在听到媳妇的关心,他心里瞬间圆满了,两口子你扶着我,我扶着你,恩恩爱爱的进屋了。
    赛虎眨巴眨巴小眼睛,咋想咋不是滋味,它都在这蹦半天了,男主人咋就没瞅它一眼?心里不顺的它,绕院子里晃了一圈,先对仓房里圈着的两只猪呲呲牙,又朝鸡窝里睡着了的鸡瞪瞪眼,见所有的动物都挺老实,没有敢反抗的,它才安心的回窝里睡觉去了。嗯,除了俩主人,它还是家里的老大。
    再说屋里的段志涛,见媳妇给自己又打水,又擦脸,又下鸡汤面的,他觉得自己需要爱护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等吃饱喝足躺炕上准备睡觉的时候,这位满腹的委屈全都烟消云散了,摸着媳妇的肚子,又开始斗志昂扬,他要攒钱,他要给儿子盖砖房。
    呃,虽然钱要攒,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第二天,他又拎着媳妇的鱼肉陷饺子,开开心心的上地去了,至于外人咋看?那重要吗?他媳妇都不心疼,你们外人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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