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过后,夙征浑身软了下来,他掛在欧恩身上,一口一口仔细舔他手臂上的血。
    欧恩的大手顺着夙征的背脊抚摸,像在安慰婴孩一般,轻柔又耐心,「好受些了吗?」
    当然没有,夙征想。
    只可惜此刻清晰的头脑无法让他将欲求不满说出口,于是夙征微笑点头,「恩。」
    微笑只维持一瞬,方才的释放虽然让他感受到一瞬间的快感,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庞大的空虚。他渴望大汗淋漓的拥抱,渴望恨不得将自己拆吃入腹的填满,可他不知道眼前之人在犹豫什么,明明之前口口声声说想让他当伴侣的。
    难道是他对「伴侣」的理解有误?又或者欧恩其实是清心寡慾之人?
    他将鼻尖埋入欧恩的脖颈,近乎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气味。细密的吻在欧恩身上游移,他这才发现欧恩身上沾满了许多的曖昧红痕,脖颈、肩膀、手臂、胸口甚至腰腹都有,这是怎么回事?
    夙征抬起头仔细盯着欧恩的脸看,却没想到他的眼角、嘴角也分布着许多伤口和瘀青,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王子的脸?
    夙征抚上欧恩的伤口,却被他偏头躲开,手指在虚空中半缩半握,最终落寞落地床铺,「你……受伤了?」
    欧恩迟疑了一会,点点头,「不严重。」他伸手去拿床边的溼纸巾,替夙征和床上的狼藉简单收拾一番。
    夙征有些害羞,明明刚释放过,小夙征依旧半抬着头,不知饜足,他想接过纸巾,「我自己来就好。」
    欧恩没让,两三下替他收拾好,「你只是中了毒,不用想太多。」
    擦拭过的纸巾全被随意丢在床底下。
    夙征探头看去,才发现地上已经堆满了无数张类似模样的废弃纸巾,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痕跡,某些部位欧恩方才根本没碰过,可却依旧有着不清白的印记,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我刚刚那次……是第几次了?」
    欧恩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在问你不记得了吗?却还是答道:「第五次。」
    夙征满脸震惊,天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在医疗室时,有人扑到他的身上,衣服被撕开时接触到的冷空气,令他寒颤不已。然后窒息的晕眩感袭来,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他便见到了欧恩,他自然而然地以为上一段记忆的结束点和现在的中间,没有再发生过其他事。
    莫名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他的手再次抚上欧恩消瘦许多的脸庞,这次态度强硬许多,没让欧恩再躲开,「所以这些是我留下的痕跡吗?」
    「不是。」欧恩的手向上揉了揉夙征的后颈,声音轻柔:「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是吗?」夙征跨坐到欧恩身上,轻吻他的伤口,一点没信。
    欧恩摸在夙征后颈上的手骤然收紧,夙征臀部底下压着的炙热大物彷彿弹动了一下,夙征闷哼一声,不小心用力压在欧恩伤口上,疼得欧恩倒抽了一口气,向后躲开。
    夙征好不容易退下的潮红又回到脸上,感受到欧恩的躁动,他不安分地往他身上点着火,急迫地想拉着他一同沉沦。
    他轻咬欧恩耳廓:「欧恩……」声音又小又甜腻,写着直白的邀请。
    欧恩再次躲开他,语气生硬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变相的拒绝。
    夙征立马拒绝,「不要!」他不喜欢别的味道进入此时的空间。
    夙征眉头深深皱起,不快全写在脸上,欧恩竟然接二连三地拒绝他?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后庭和腰部,没有半点疼痛和黏腻,又看看欧恩穿戴整齐的衣服和裤子,一瞬间什么都懂了。他直接被气笑,他都释放五次了,欧恩竟然一次都没碰他?
    是他魅力不足还是他嫌弃自己?
    因为他被其他的哨兵沾染过了?不乾净了?
    他推开欧恩躺回床上,背对他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住,被子里头有欧恩的味道,让他空洞的心好受一些。
    欧恩隔着被子拍上夙徵的肩膀,「怎么了?又想睡觉了吗?」
    夙征挥开他,没好气道:「别吵。」
    释放过后的馀韵慢慢消退,新一轮的情慾重新袭捲而来,夙征不想再次向欧恩低头,只能拼命嗅闻被子中残留的哨兵素作为慰藉。
    然后他发现了问题,为什么属于欧恩的味道这么淡?他偷偷掀开被子一角,又用力闻了一下,空气中依旧没有太多的味道残留。
    他有些疑惑,难道欧恩不受自己的嚮导素气味吸引吗?他不曾发情,所以没有味道?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便见欧恩正将一管药剂注射进自己手中。夙征浑身血液凝固,「那是什么?」他努力克制着声音问。
    「抑制剂。」
    抑、制、剂!
    夙征只感觉满腔说不出的荒唐和愤怒。他此刻正受情慾所苦,每分每秒只知道发情和做爱,脑子里无法思考任何事,像隻欲求不满的牲畜。
    而眾所周知,舒缓发情现象只有两种方法,一是血清、二是交欢。在没有血清的情况下,他急需有人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想,如果对象是欧恩,他愿意。
    可欧恩却置身事外,对他的困境不为所动。
    像旁观者一般冷静地看着他对慾望低头、对他苦苦哀求。
    自己的模样一定特别可笑吧?之前他对自己求婚时,自己还拒绝得如此辞严义正,结果转头就对他摇尾乞怜。
    多么现实又势利的姿态。
    夙征高傲的自尊心根本不容许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他下床去抢欧恩的针筒,「我也要打抑制剂。」
    欧恩连忙躲开,「不行,普通的抑制剂与你体内的毒相牴触,你用了会出事的!」
    夙征冷笑,理智在慾望的支配下毫无踪影,他全凭情绪行事,「出事了很好啊,出事总比被你当成笑话,恶意嘲弄好吧?」
    欧恩知道他短暂的清醒时刻已经结束,也不再多费口舌,有了前几次的经验,现在再处理夙征已经驾轻就熟。
    他上前捉住夙征的双手,想让人先冷静下来。夙征不愿轻易就范,讥讽道:「怎么?无话可说了?」
    欧恩没有多作回答,两三下便将他给拿下。可谁知夙征彷彿对他的触碰十分牴触,头部向后一用劲,直接撞上欧恩的鼻梁,痛得欧恩闷哼一声,脸部纠结在一块。
    欧恩不顾疼痛,单手抓住夙征,另一隻手去拿随身的吸入式麻醉剂罩在夙征脸上,不过半晌,夙征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欧恩接住夙征疲软下来的身子,将人抱上床:「抱歉,血清暂时还做不出来,只能委屈你再睡一阵子了。」
    他将被子拉到夙征脖颈处腋好,又将方才太过用力,不小心在夙征手上留下的红痕处给抹上药,然后将第无数次被夙征踢到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堆满在夙征身旁后,才走到稍远处的地方发讯息。
    「帮我再拿几管药效强一点的抑制剂进来。」
    那头回復得很快,「殿下,您今天施打的量比普通哨兵一年加起来的量还要多,不能再打了。」
    欧恩不理会对方的劝告,「我自己心里有数。」
    「要不要换个人照顾他?如果要等血清出来,让嚮导进去也是可以的。」
    「不行,没有我的味道他睡不安稳。」
    「可是您这样……会出事的!您得知道,抑制剂影响的是哨兵的体内激素,平常大家一个月打一次破坏性不大。可您这般不间断地施打,剂量又加得如此之快,一旦超过身体的承受的量,有可能会害您……变回普通人的……」
    欧恩陷入沉默。
    窗外的太阳隐没入地平线下,没开灯的房间垄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剩欧恩憔悴且疲惫的脸颊在终端的微弱光线照耀下,忽明忽暗。
    他叹了一口气,变回普通人是不是意味着他再也无法战斗?未来在对抗改造人和硅基生物的斗争上,他只能当那个心急如焚的旁观者?
    加之,没有了力量的武装,他将同时失去在军队发声的权力,而且也不再拥有足够的震慑力力压贵族,让他们接受自己的人类进化政策。
    变回普通人,影响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人生,还有他的理想和抱负以及他所希望看见的未来家园的模样。
    「不要衝动,殿下。如果对方是您的伴侣也就算了,但他只是您的队友,不值得的。」
    欧恩嘴角勾起微笑,抬手输入,「把抑制剂连同营养剂一起送来吧。」
    突然,「欧恩?」夙征半梦半醒地呼喊道。
    欧恩立马朝夙征的方向走去,「怎么了?」随手关掉对话框,不再去看对方劝阻的消息。
    夙征没再说话,方才的呼喊彷彿只是欧恩的错觉。但他不在意,欧恩自然躺上床,隔着棉被将人抱进怀里,在他额头印下轻吻:「我在这里,睡吧。」
    对他来说,无论前方有着如何平坦的康庄大道,只要夙征需要他,他就能丢下一切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哪怕迎接他的是无尽深渊,也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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