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堵着未发泄彻底的血气,怀里是软乎乎的可人儿,没法睡得安稳,白闻赋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他给叶芸盖好被子,放轻脚步打开隔壁的门,屋里还是昨夜狼藉的模样,他捡起扔在地上的衣物,拾起东倒西歪的物件。抖开被褥时,龙凤呈祥被面上的金线染了一抹刺眼的殷红。
    白闻赋的神情怔愣了下,俯身拿起被褥攥在掌心。
    那些日子,少女怀春,待字闺中,叶芸将所有热情和精力全部融入了这幅龙与凤的图样中。最终她没有等到闻斌的归来,在这被面上,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了白闻赋。
    白闻赋昨夜得到她的那一刻的确感觉到了阻碍,迟疑过,只不过对她的欲望和冲动盖过了理智。
    总有那么些污言秽语,说闻斌走了,丢下个年轻貌美的小媳妇,遭人眼馋的身段可惜没人疼爱。虽无人敢跑到白闻赋面前说这污话,但不代表他没听说过。从前碍于那层关系他对她还算克制,一旦这层关系戳破了,他自然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折腾得是狠了点,也的确有想法好好疼疼她,弥补她到白家来独守的日子。然而这个想法在看见眼前刺目的红印时,白闻赋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畜生。
    她年纪小,本来对这种事情就羞得很,他还不管不顾地要了她一夜。要是知道她没经历过,他怎么也舍不得用那个法子要她。
    佟明芳一早推了房门出来,便看见身高体阔的白闻赋,坐在和他体型极其不协调的小板凳上,右腿伸着,左腿微曲,埋着头洗被套。
    她上前一看,认出这是叶芸缝制的被套,诧异地问了句:“你一大早爬起来洗被套干吗?”
    白闻赋抬起眉梢,悠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继续低下头去。
    佟明芳见他不说话,往叶芸屋里瞥了眼,屋门半敞,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丝异样都瞧不出来,床上也没人。
    她又诧异道:“叶芸人呢?都起来了?”
    白闻赋敛着眸交代道:“你迟会儿去趟裁缝店说一声,她不舒服,在家休息两天。”
    佟明芳看向白闻赋紧闭的房门,顺势就想打开门看看,白闻赋皱眉“啧”了声,佟明芳收了手,探回身子,压低嗓门悄悄问了句:“昨夜几点睡的?”
    白闻赋实在不想跟自己老妈子谈论这事,端起盆去了走廊。
    早上,人们陆续起床,弄早饭的,刷皮鞋的,下楼买报纸的,沉睡的夜逐渐复苏过来。
    白闻赋套着件黑色背心,将洗净的被套晾晒在外面。这龙凤呈祥的被面,太过引人注目,楼里的人都知道是叶芸自己绣的。大清早的,被白闻赋晾晒出来,看到的人难免多瞄上几眼。
    白闻赋晾完被套,低头点燃一根烟,眉宇凝着几道皱纹,吞云吐雾之间是恣意冷峻的神态,旁人看了也不敢多嘴。
    他独自在走廊待了会,悔喜参半的心情让他的思绪难以安宁。
    回屋的时候,佟明芳对他道:“你喊叶芸起来吃点东西。”
    “我端进去吧。”
    佟明芳讶然:“她都下不了床了?”
    白闻赋再一次悠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接她话茬。
    佟明芳看了看日头:“你不是今天要去浙江吗?现在还不出门,能来得及?”
    白闻赋打了盆热
    水,回道:“不去了,缓两天。”
    佟明芳一副心疼钱的模样,走上前絮叨:“你不去车票怎么办?浪费了多可惜。你去,我来照顾她,能有多大事。”
    白闻赋似笑非笑地抬起眸:“把你自己照顾好吧,我的人我自己照顾。”
    他端着盆和热粥进屋的时候,叶芸还没醒来。薄被只搭了一半在身上,水润匀称的身段半遮半掩,夺人心神。
    白闻赋放下东西本想给她盖好被子,到了近前,目光凝结住了。
    昨夜一直关着灯,此时天光大亮再一看,凝脂白玉的身上全是触目的红痕,一副被欺负狠的模样。
    怕她承受不了,他已经收着力道了,哪里知道她水嫩的身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娇弱。
    叶芸还在迷糊中,白闻赋拿着温热的毛巾将她浑身擦拭了一遍。叶芸被他弄得半醒,以为他又要折腾她,无意识地轻哼,这一声软着嗓子的音色太过催人。
    白闻赋呼吸加重,忍不住握住她的腰,轻抚低哄:“吃点东西再睡。”
    叶芸眼睛睁不开,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不满地嘟了下嘴,背过身去不理他。
    他看着她孩子般的娇憨神态,嘴角挑起笑,恨不得将她撸过来咬上一口。
    白闻赋对人向来没有太多的耐心,一段关系在他看来,合则聚,不合则散。无论是在一起相处的兄弟,还是外面的合作伙伴。他从不会迁就人,要有人给他甩脸子,他头都不会回一下。
    从前唯独对弟弟闻斌他耐下过性子,会为了生活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纵容他。
    如今,多了一个人。
    叶芸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又折腾了一夜,再不吃,人要吃不消。
    他靠在床头,将她捞到胸前靠着,拿过碗将热粥一勺勺喂到她嘴边。他不说张嘴,她就不肯吃。她吃下去多少勺,他就说了多少遍。
    叶芸吃了大半碗,力气稍稍恢复了点,人也清醒了过来。她摇摇头不吃了,白闻赋将碗放在边上,垂头看着她唇边沾的粥汤,娇艳欲滴的模样诱他失控,不禁俯身吮了上去。
    叶芸刚醒来又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娇嗔地喊他:“大哥,不了......”
    白闻赋松了她,眼里泛上灼人的光:“不要再喊我大哥了。”
    “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名字,闻赋。”
    大哥叫惯了,闻赋总觉得太过亲昵,叶芸有些叫不出口,直往他怀里钻。白闻赋不给她躲,抵住她的额,眼里的宠爱直白而坦荡:“叫声我听听。”
    叶芸低喃着喊了声:“闻赋。”
    她的身体瞬间被他揉进怀里,听见他问:“闻斌没要过你?”
    “......嗯。”
    他的怀抱越来越紧,将她的骨头勒酥。
    “我让妈去裁缝店打招呼了,你在家歇两天。”
    叶芸嘟囔着:“我好好的干吗要歇着,在家里躺着多无聊。”
    白闻赋松开她:“那你去吧。”
    叶芸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白闻赋烫人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叶芸慌忙拽过被子对他说:“你不能看。”
    他眼里浮起笑:“我为什么不能看?”
    “你就是不能看,转过去。”
    白闻赋脸上的笑容未散,转过头。
    叶芸逞能地爬下床,脚刚落地双腿一阵发软,差点没站稳,白闻赋伸出手再次将她抱上了床。
    “养好了再出门,听话。”
    叶芸垂下睫毛,不逞强了。大约是身体太虚脱,前一刻还说躺在床上会无聊,没一会眼皮子又耷拉下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候,听见白闻赋说:“我下趟回来跟妈把日子敲定。”
    “什么日子?”
    “你说呢?”
    她缩回手:“太快了吧?”
    他轻笑,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快吗?你来我家都一年多了,该有的排场咱们一样也不少,我把你风光娶回来,以后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叶芸闭着眼,没吱声。
    他低下头来问她:“要不要我陪你回趟家,跟你家里人说一声。”
    叶芸摇着头,拒绝了。
    想到那个对她动过手的父亲,白闻赋没再坚持,依着她。
    第30章
    白闻赋原本计划在家中歇一夜, 便赶去浙江同伙伴会和。如此一来,临时改变了主意,在家多停留了两日。
    这两日, 叶芸一直待在白闻赋屋中, 白闻赋也哪都没去,在家陪她。从前这屋对他来说不过是歇脚的地方,叶芸柔滑细腻的身子窝在他边上,这里便成了温柔乡。
    在此以前, 白闻赋从没想过跟哪个女人能如此亲近。他常年在外跑,也不是没遇到跟他示好的女人。
    正经人家的姑娘,但凡知道他的过去, 势必会退避三舍, 闹出不愉快的事来。他根本不会招惹,给自己找事。
    他这一身丑陋的疤痕, 真要是吓着哪个姑娘,情事变悚事, 又情何以堪。所以即便是了解他过去的女人靠近他,他也是回避和疏远,没想过把自己真实的样子展现在外人面前。
    第一次瞧见叶芸,巴掌大的脸, 眉清目秀,一副不染尘埃的娇俏模样, 他就清楚这姑娘太干净, 不是他这种人能沾染的。
    彩礼钱是白闻赋出的, 带去叶家提亲的礼品也是他帮着张罗到位的。就算是为了家里人再不计较, 见到叶芸这模样和身段后,难免也闪过念想。只是那是他亲弟弟, 比起自己多舛复杂的经历,闻斌才能担得起她一身清白。
    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再怎么回避终归是能经常碰上面。一颦一笑,聘婷纤巧的人儿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忙晚了回家替他盛饭热菜,收回来的衣物帮他叠得平平整整,不时还轻声轻气地叫他一声“大哥”。
    他是个正常男人,又没四大皆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纯净得如张白纸,胆子又小。好些次他装作不经意看她,她白嫩无暇的模样总会给他一种碰了会碎的错觉。
    那时候的白闻赋根本不会认为,她是他一身狰狞能染指的。可当真尝到了这种销魂的滋味,心火便燎了原,熯天炽地。
    只是说好让她在家休养两日,再为了私欲伤她身子,她就要当真下不了床了。心底难耐时,白闻赋便出去抽根烟,独自待会儿压压火气。
    这两日,佟明芳就没见叶芸下过床,也不知道人是不是真被老大折腾坏了。她来敲门,老大掩着门,她愣是一眼都瞧不见。
    她也是过来人,想当年与丈夫同完房,第二天还不照样下地干活,哪有这么娇气的。
    见白闻赋出来,不免在他面前念叨:“你让她下来活动活动,我告诉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闻赋不咸不淡地回她:“想不想抱孙子了?”
    佟明芳的精神头顿时足了几分:“当然想,你不是废话嘛。”
    “想还不让她好好养着。”
    佟明芳一听这话,喜笑颜开跑出去买菜了,当晚就给叶芸炖了汤补身子,还给她买来一对牡丹枕巾。
    叶芸着实有些受宠若惊,自从闻斌走后,佟明芳很少待她如此亲厚。她悄悄问白闻赋:“妈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白闻赋哄着她:“我对你莽撞了,妈心疼你。”
    然而白闻赋没说的是,他压根不想让叶芸这么早怀上。除了第一次他没把持住,后面几次他都回避了。她还没适应他,身子又弱,他舍不得让她这么快承受这件事,总要再相处一阵子,不过是拿话堵住佟明芳的嘴。
    同行的伙伴在浙江白白等了他几日,再拖下去总归不大好。第三日一早叶芸起床时,白闻赋已经穿戴整齐,手提包放在门边,等她醒来。
    叶芸知道他要走,心口没来由的酸酸涨涨。以往他也经常离家,十天半个月是常事,她从没这种感觉,人一下子就提不起劲了,睫毛耷拉着,小嘴也紧绷着不说话。
    白闻赋的唇边隐匿着笑意,几步走过来,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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