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煤是有数的,她一个人在家里烤火,不划算,而且太自私了,于是,她儿媳妇就让她在家里用棉被包着身子,也不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派上什么用场,但是也不能给他们拖后腿,节省煤碳算是其中一项。
    还说什么谁家老太太有她这种福气,大冬天的,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只需要猫在被窝里,吃喝不愁,这种话听久了,于老婆子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了,自得其乐的待在别人给她编织的幸福篮里。
    “砰砰砰...”
    “于老太太,在家吗?”李舒兰拍着于家的房间门问道。
    她知道,这老太太不出意外,肯定是在家的。
    虽然知道等她儿子儿媳妇回来,上门的效果更好一些,因为那两个都是体面人,要脸。
    当着他们背后说的再花,他们知道也当不知道,装聋作哑,还真就一直不动,但是当着面说的话,肯定是要听的。
    可今天她家里有事,家里来客人了,时间一到,她就要回去做饭,等不到于家小两口回来了,只能自个先上于家来看看,过两天,再回访一下,看于家人改了没有。
    这个时候,街道办的工作人员,那工作态度和认真负责的模样,绝对是值得后世的人学习的。
    “来了,别敲了,敲坏我家的门,要你赔啊!”于老婆子脾气暴躁的吼道。
    最烦这种人了,她在被窝里躺的好好的,偏偏有人来家里了,她不得不起床,刚刚捂出来的一些热气,经过这一遭,肯定又要跑走了。
    她的棉被并不厚重,只能说是一般般,勉强能够抵御风寒,上面的补丁,诉说着这床棉被的往事。
    年纪大了,身体血气不足,大冬天的睡在床上,身体很难暖和起来,特别是脚,有时候,一连好几个小时都暖和不起来,睡不着啊!
    还好,有个小孙女陪着她睡,小孩子的身体火气足,这才使得冬日的夜晚不是那么难熬。
    “吱——”的一声,于家的木门被打开一条小缝,于老婆子透过这条小缝,看到外面站着的李舒兰,笑意顿时爬上了脸颊,身子也很快从门后让开了。
    “原来是李干事啊!快进来坐,外面站着太冷了。”
    第474章 邻里矛盾
    等李舒兰一走,于老婆子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这栋楼里哪个遭瘟的,竟然去举报他们家,真是咸吃豆腐淡操心,关他们屁事。
    这下好了,她家老幺是不去也得去了,大早上的,寒气多重啊!要是冻感冒了,可怎么好。
    想着想着,突然,一阵冷风袭来,于老婆子直接被冻的打了个哆嗦,定眼一看,是门没有关紧,现在已经被冷风吹的半开了,这冷风刮进屋子,是嗖嗖的冷啊!吹的她心都凉了。
    赶忙把门给关上,于老婆子再也忍不了此时的寒冷了,想到再过不久,家里的小孩儿就要放学了,她开始在家里生炉子。
    在这个过程中,屋子里是烟熏火燎的,于老婆子被呛的眼泪水都出来了,喉咙还痒,咳嗽声一直不断,端的是倒霉。
    她觉得,今天一天,就没顺过。
    下午五点半,往常这个时候,家里孩子该放学回来了,但是他们今天贪玩,都回来晚了,最先回来的,是她的儿媳妇,徐娇。
    徐娇一回来,看到家里婆婆十分惬意的坐在炉子边上烤火,心就十分不顺,合着她在外面累死累活,就为了这老婆子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待着啊!
    不行,这不能够:“妈,孩子呢?”
    于老婆子听到这话,连忙解释道:“他们还没有回来,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回来了,我这都是为了他们好,等他们回来,我再生火,得费好一阵功夫,才能把炉子给烧起来。”
    “再说,生炉子的时候,烟熏火燎的,对孩子不好,我这才提前把炉子给烧好的。”
    她怕儿媳妇以为她在家里偷懒,偷偷摸摸烧煤取暖。
    明明每个月都有十块钱上交,外加二十斤粮食补贴家用,可她就是觉得,她在这个儿媳妇面前直不起腰来,很怕她,怕她生气,怕她把她给赶出去。
    这些年,她存的钱,陆陆续续全都花在了这个家里面,有时候是买东西给孙子孙女,有时候是买菜,那几年,徐娇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次忘记给她菜钱,她身为婆婆,也不好去要,再说,菜她也是要吃的。
    一来二去,钱就慢慢花没了。
    总而言之,现在她已经彻底成了一个累赘,以前有钱,还能在三个儿子中间挑挑拣拣,想去哪个儿子家里住,就去哪个儿子家里住。
    现在嘛,除了老三家,另外两家,她去了照样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毕竟她这些年的钱财,全都花在了老三这边,一分没剩,年纪大了,也干不动了,现在都纯属于拖累了,再没有谁会要她了。
    这是徐娇跟她说的,她一直记在心里,就是因为没有了退路,所以,她在这个家里面的地位一降再降,毕竟没有哪个儿子会要她了。
    她是累赘,不讨好老三一家,怕不是要被赶去睡大街了。
    “这些东西你不用跟我解释,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家里怎么苛刻你了呢!”
    “反正你自个心里有数就是了,你不是你自己一个人,你有孙子孙女,有儿子,家里的东西都随便放着,没有上锁,你要怎么做,全凭你自己的良心,看你心里有没有孙子孙女的位置。”徐娇脸色不变的说道。
    这话虽然难听,但是她觉得在理。
    那没有良心的老人,不为儿孙打算的老人,自然是不能继续在家里待着的,她这儿不欢迎。
    于景回来的时候,两人的对话刚刚结束,于老婆子这会子也没有坐着烤火了,而是在煮饭。
    等煮饭的锅一架上,又赶紧拿个抹布,到处擦擦抹抹,一刻都没停。
    经过刚刚的谈话,她觉得自己现在只要一停,徐娇就会有意见,就会对她挑刺,到时候,还是她儿子难做,还不如她表现的勤快一些,也免得小两口因为这种小事吵架。
    好不容易坐下了,于老婆子把李舒兰的来意一说,一家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了,既然外人已经介入,那说明这件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自家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
    再一个就是,于景哪怕再不想去,也不能躲了,不然,下次李舒兰再来,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外面有人在清雪,于景拉着个脸打开了房间门,但当他走到那些人跟前的时候,脸上顿时扬起了个大大的笑脸。
    “大家早上好啊!”
    “今天我也一起来,前段时间我太忙了,学生的作业很多,也就耽误了这里的事,希望大家不要往心里去。”
    大家都是体面人,还有些人的孩子在于景手底下读书呢!所以,他说的话,是没什么人拆台的。
    “你的事要紧,现在来了也一样。”
    “是啊!学生的事,是顶顶重要的大事。”
    只住在他家楼上的闫庄,冷笑一声:“大早上的改作业,我怎么就不信呢!”
    “行了,来了就开始干吧!像个老爷们似的,别好不容易来一次,磨一磨洋工就又回去了,可千万别让我看不起你。”
    他们两家的矛盾来源已久,最开始,是因为他们两家所处的位置,一个上一个下,闫家的孩子有五个,现在最大的十六,最小的七岁,无论什么时间段,家里都不缺闹腾的孩子,小孩子跑跑跳跳的,动静难免大了一些。
    街坊邻居之间,如果有商有量,好好说话,那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矛盾的,可很显然,徐娇跟于景两人都不是什么能体谅别人的人,频繁的找上门去,要闫家人在家里注意自个的言行举止,总之,态度一次比一次不客气。
    这闫家人也不是泥捏的,一次两次的,还听着,后面次数多了,直接就生气了,刚开始的收敛变成了后面的肆意放纵,两家人自然而然的交了恶。
    于老婆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对待外人硬气的很,她认定自个这么大年纪了,没人敢跟她硬拼,因为得不偿失,所以,一来就找上了闫家,打算杀鸡儆猴,让楼里的人见识见识她的手段。
    那一战,双方杀的是天昏地暗,唾沫横飞,于老婆子跟闫庄的媳妇,两人坐在楼底下的空地上,你指我我指你的,对骂了将近一个小时,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了,最后是体力不支的于老婆子,惜败。
    第475章 知青返城
    连日的冰封,带来的后果就是物价飞涨,特别是煤炭之类跟取暖有关的物品。
    家里人口多的还好,煤炭的定额多,又一家子人挤一个煤炉子取暖,用桌布一围,一整天三个蜂窝煤就行了,大不了晚上早点回被窝去睡,那些人口少定额少的人家,日子就难过了。
    家里条件好的还好说,花钱还是能解决问题的,那些没钱的,就只能生熬了,当然,天气好的时候,也能去城郊的树林子捡柴火,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秦溪兄妹俩过的还算是可以,之前两人囤了不少炭,现在天气一冷,这些东西立马派上了用场。
    除了取暖用的柴碳,棉花粮食之类的东西,价格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上涨,哪怕是大白菜,现在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上升到了五分钱一斤。
    每个城市都有黑市,只要城镇居民的供需不平衡,就有人想要借此牟利,在其中充当中间商的角色,毕竟差价是真的香。
    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冬日,虽然冷了一些,可大家早已习惯,并有了应对的小妙招,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突然,人民日报上的一篇文章,拉开了知青返城的序幕。
    在知青返城这样的大事下,整个国家都沸腾了,不少人都跑到街头,肆意讨论这件事。
    乡下的知青,表现的就激动多了,更有甚者,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就是涕泗横流,当着所有人的面号啕大哭,他们太不容易了,原本以为一辈子都要在乡下蹉跎过去了,谁知道,峰回路转,他们竟然能够回去了。
    当初知青下乡,主要是城里的粮食不够吃了,现在这个情况大大的缓解了,外加高考已经恢复,'逐步放宽,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唐颖是最早返乡的那批人,十一月初,就带着两大包的行李,满脸踌躇的走出了湘安市的火车站。
    明明这个地方她很熟,小时候,经常跟小伙伴跑到这里跑跳游戏,跑来跑去,自由自在。
    现在她却觉得这里陌生极了,哪哪都不自在,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她束缚住了,这就导致她走起路来的时候,束手束脚的,看起来,特别局促不安。
    一个星期前,她给何远寄了封信,信上写了她什么时候回到湘安市,带时候,她希望能在火车站外看到他。
    唐颖左右张望,没见到人,有些许的失望,不过,她安慰自己,也许是信还没有送到,毕竟现在距离她送信那天,时间也才过去了一个星期,信没送到这个情况,是正常的。
    现在知青返城的人不少,寄信的人犹如过江之鲫,邮局都有点忙不过来。
    人虽然看不到,但是学校还是能找到的,打小就在湘安市生活的她,对于城里面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但是一些比较特别,比如说学校火车站邮局公园之类的地方,肯定是都去过,而且还很熟悉的。
    这可是她小时候,玩游戏的背景,怎么可能不熟。
    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唐颖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从火车站走到隔壁不远处的供销社,现在看着火车站外大改的样子,她只觉得陌生,以前那个熟悉的供销社不见了,那块地方被改成了公交站台,反倒是对面新建了一座四层高的百货大楼。
    低头看了看衣裳褴褛的自己,身上的棉衣有三个补丁,因为手艺有限,看着还挺丑的,在陈惠村待着没觉得有什么,因为大家都一样,可这是城里,她此刻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从乡下来的小土妞。
    唐颖先是去了何远的学校找他,可不知道两人是错过了还是怎样,她一直没找到人。
    没办法,她只能去不远处的湘安大学,找秦江秦溪,这两人在学校还是很好找的,刚开始她问的两个都不认识,第三个女生一听她说姓秦的兄妹,一个秦江一个秦溪,都是今年刚入学的,一下子就想起了他们是谁。
    毕竟兄妹两个同时考上一所学校,一些知道的人对他们俩还是有记忆点的。
    这女生跟秦溪虽然学的专业不同,跟人也不熟,但是认识她这个人啊!
    现在的大学还没有扩招,学校里就那么些人,联欢晚会的时候,她所在的会计专业跟秦溪所在的外语专业是一块儿的,那时候,每个人都上去表演了节目,她还真就认识秦溪,毕竟她随意哼唱的歌是真的新颖好听。
    “现在还没上课,秦溪也没住宿舍,所以,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但是我可以带你去教学楼,等会儿她在哪个教室上课,我可以去帮你问问。”
    唐颖对此,是万分感谢,谢了又谢,跟着她走了。
    虽然她的家也在这里,但是双方之间的联系已经断了好几年了,比起完全陌生的家人,她更愿意相信她在乡下认识的小伙伴。
    再说,她对家人是有怨的,在她跟妹妹之中,父母做出了选择,既然这样,那她也不要他们了。
    让她犹如丧家之犬般的狼狈逃窜回家,她是不想的,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她不会就这么回去,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干。
    到了教学楼,打听到外语专业的学生在哪个教室上课,那同学把唐颖带过去后,人就走了,毕竟她自己也有课。
    今天她的行为,纯粹是好心,不求回报的那种。
    秦溪中午吃完饭后,就去图书馆看书了,毕竟那儿清净,冷是冷了点,但她是全副武装来学校的,不怕。
    图书馆是有挂钟的,快到上课的时间了,秦溪跟好友卢静收拾了东西,直接就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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