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往事
    化神陨落是周回山之人痛苦的源头,老金丹雷松虽未亲见过周回山的盛况,但一直引以为恨,不愿多提。
    一时间,房中有些安静。
    师晴雨知趣的倒上酒,也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雷松又跟林白聊起阵法之道。
    “你在阵法上有天分,只是还缺了指导,否则终究囿于见识,难成绝顶。”雷松先点评一番,后又摸出一本册子,道:“你看看。”
    林白接过一看,分明就是曾学过的阵书入阵!
    不过雷松给的只有开头总纲,没有顾家的详细。
    “妙!真是妙啊!”林白快速翻过,赞叹不已。
    “这才是开章明义,后面还有更妙的,讲尽阵法之变!”雷松压低语声,“想不想学?”
    老金丹雷松胡子一大把,脸上皱成了褶子,双目却有光亮,语声也魅惑的很。
    这阵书确实称得上宝贝,是能以此传家的。
    林白愈发看不上这些周回山旧人了。
    同样是招揽人,顾家直接送上门,还时时指点,根本不拿你当外人。当然,索取起来也是真的狠……
    不过林白还是愿意跟着顾家,即便顾家人做事不靠谱,可人家是真厚道,还实在!
    但周回山行事,扣扣索索,好似生怕被偷了一般。不见兔子不撒鹰,也不知是多年逃难养成的性格,还是本就如此,反正已然没了半点化神宗门的风度,连元婴宗门的风度都没剩下。
    而且还时时居高临下,觉得他们周回山的都是好的,别人家都是土包子,没有拿上台面的东西。
    难怪一路南下逃难却一直不招人待见!
    “自然是想参研的。”林白面有热切,好奇问道:“老兄,敢问此书是哪位高人所作?”
    “这是我周回山谢青玄谢老祖所著。”雷松颇为得意的抚须。
    林白在乌鹊山厮混许久,对周回山南下之事颇为了解。
    周回山之人分三批南下,这谢青玄是北荒域化神来了之后才新晋的元婴,而后随第二批南下,不过后来独走,已不知去了何方。
    “我家老祖与谢老祖交好,才得了这传承。其实也是我周回山前人铺路,谢老祖完善罢了。”
    老金丹雷松目光灼灼,“怎么样,老弟可要一看究竟?一窥大道?”
    这人怎么一直想让我改换门庭呢?
    林白也不答,只是心中疑惑更甚。
    这老金丹雷松所言应是不假,入阵一书确是周回山元婴谢青玄所著,只是后来又传给了顾青山一份。
    而顾青山是外出之后才得来的,相传是探索某处秘境。
    林白记得顾大娘曾说过,秘境之事也跟向老祖有关。
    既然如此,向老祖应也跟谢青玄有过来往,只是周回山旧人并不知晓。
    就是不知探索那秘境时,是以谁为主。
    若是向老祖寻谢青玄为援手,但为何不是找自家程杨两位同阶?
    当然,也可能是谢青玄引向老祖为外援。可谢青玄又为何不寻周回山旧人?
    反正两者皆有可能。若是后者,指不定秘境之事与周回山旧地有关。
    想到这里,林白又念起了贞姐和狐狸,这俩骚东西这会儿应在周回山左近,或者已在周回山内。
    毕竟周回山广大,远超桥山,虽有化神镇守,可化神动辄闭关百年,只剩三个元婴看管,一人一狐轻易便能混进去。
    “贤弟,不必着急回答。”老金丹雷松抚须笑笑,道:“这等机会不多,更别说日后还另有妙法相传,伱且回去好好想一想。”
    “我对周回山向往已久,心中早有投靠之心。”林白叹了口气,摆手道:“只是我到底散修出身,又得顾老祖厚爱,若是来到乌鹊山……”
    “你放心便是。”雷松见林白松了口,便立即道:“老弟通阵法,会炼丹,来日必然得我家老祖看重。”
    “可是小影她……”林白又是一声叹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酒葫就往嘴里灌。
    “放心,月影肯定是老弟你的。”雷松拉住林白胳膊,道:“月影是我家老祖爱徒,不比你在桥山当人家的禁脔玩物要强?”
    “……”林白都不知道自己名声是怎么坏掉的,更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传的谣!
    见人家不说睡觉的事,林白便虚与委蛇半晌,而后拍拍屁股走人。
    又过五日,姜行痴终于露了面。
    也不知他是如何奔走的,反正是把合欢宗宗主,天火城祝城主,乌鹊山雷在霄三人拾掇到了一块儿面谈。
    姜行痴本还想带上林白与程元礼,可林白被雷在霄扣下,让去帮雷松的忙。
    三元婴只谈了一天,最终还是给了桥山面子,没有打起来。
    听说是骂了一日街,又各回各家。
    这三家根本难以弥合,林白觉得以姜行痴的智计城府,必然也是明白的。
    而姜行痴还辛辛苦苦这么做,林白觉得大半是应付向无回的差事。
    “我本以为我是混日子,其实姜前辈何尝又不是混日子?”
    果然,吵完第二日,姜行痴就把林白和程元礼召到跟前。
    悲天悯人的套话一说,林程二人也跟着叹气做了样子,然后才说继续北上之事。
    “我曾立誓,北境不平,誓不成道!”姜行痴十分正经。
    林白与程元礼也不知人家说的是真是假,反正都赞姜前辈仁义。
    “林转轮,听说近日在乌鹊山在重置护山大阵,你出力颇多?”姜行痴看向林白。
    “是。”林白老实回答,“前辈弥合战事,晚辈无有出力之处,便被邀了去,帮忙布置。”
    “我打算继续北上,雷道友说大阵未成,想留你些日子,你愿不愿留?”姜行痴问。
    傻子才愿意留下,林白老想去北边看看了!
    “晚辈随前辈北上,是为消弭战事,非是为一家一姓。晚辈实不愿多留,只愿跟随前辈左右!”林白立即表明态度。
    姜行痴微微点头,道:“去交接了差事,明日随我离开。”
    林白领了命,立即去找老金丹雷松。
    “我心如明月,虽想常居此地,可……”林白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老哥哥,等我回来!”
    雷松没想到林白还是要走,大阵都还没布置好呢!
    “不如让姜前辈先行,老弟留下来助我把护山大阵收拾妥当了再离开。”雷松拉着林白不松手,“老哥哥我可没几年好活了……”
    言辞真切的卖了惨,眼眶都红了。林白又是叹了口气。
    可等了半天,人家既不说参研入阵一书的事,也不提让王月影睡觉的事,反正半点好处不给,只说来日如何如何!
    眼见人家一毛不拔,林白实在没了心情,客套几句就离开。
    终日薅别家羊毛,没想到这次反被薅了,且啥也没混到,着实难受。
    回了客居,林白对月独酌,没过一会儿王月影跑来挽留。
    “林郎,我等你回来。”王月影深情款款。
    林白拉她入内,王月影却不从,非说要赏月送别之类的怪话。
    这些周回山旧人是真抠门,林白只能说些来日必回的敷衍话语,算是把戏做足。
    “你既然要走,帮我带封信。”王月影取出一枚玉简。
    这是传信玉简,大多是为传达机密而用。上有神魂印记,若非特定之人,那什么也看不到。若是强行开启,玉简便会化为齑粉。
    “南下时,我们路过玉璧山,在那边结识了一位姐妹,我们时时通信。”王月影说起来历。
    她的那位姐妹也是周回山旧人,乃是第二批南下之人的后裔。
    举手之劳,林白自然愿意。
    待到第二日,姜行痴便带林白与程元礼继续北上。
    沿途宗门家族极多,姜行痴只寻元婴宗门求见。也不管这些宗门是否跟周回山旧人有仇怨,反正就是什么“同为修道之人,本是同根生”之类的废话。
    这边的修士也都知晓桥山之名,只是对底层修士太过遥远罢了。有些是远行时曾踏足,有些只是听过桥山三派的名号,亦或者听闻向老祖之名,但对新晋元婴却知道的极少。
    当然,金丹和元婴修士的眼界远比低阶子弟要高,都是知道桥山之名的,甚至还曾跟三派有过交游。
    新晋元婴姜行痴之名也大都听说。反正人家要么说如雷贯耳,要么说久仰久仰。
    辗转各处,林白跟着见识了许多风景,也结识许多道友,还知晓了毕还秋的下落。
    因着九遮山之名,各大派的子弟倒也愿意跟毕还秋结交。
    后来毕还秋继续北上,说要去参拜守天阁,盼能见识北荒域高修。
    盘桓了月余,又继续北上,便来到玉璧山。
    周回山旧人分三批南下,雷在霄还未站稳脚跟,前两批却发展的不错,已然成了气候。
    不过到底是外来的过江龙,固然能收服金丹宗门,却跟本地的坐地虎元婴宗门都结了仇怨。
    第二批南下的周回山旧人,总计五元婴,后远走两人,其中便有谢青玄。
    如今沧桑变易,第二批剩下的三个元婴已老死一人,另一个也老的不成样子了,只一位还在壮年。
    玉璧山便是霸占下的地盘,如今已然立派,名为真玉宗。
    只不知是何缘故,几百年了,真玉宗竟没再养出一个新元婴。
    说起来,周回山旧人南下的后代中,竟一个元婴都没养出来。
    真玉宗东北方和西北方皆有元婴门派,也都是世仇,属实是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时不时还打一架。
    物资禁绝,人员不通。以前还有散修跑单帮赚些灵石,可后来那两门派下了严令,已然坚壁清野,绝不跟真玉宗有半分交往。
    而南下之地也有元婴宗门,人家见识过周回山旧人的德行,也不跟真玉宗往来。
    是故真玉宗想要支援乌鹊山,竟得绕一个大圈子,还得防着被人截断。
    周回山旧人属实是走到哪儿都被嫌弃。
    “难啊难!”真玉宗宗主名为袁揭,一千五百多岁,人倒是和气的很,听了姜行痴的废话后,竟十分赞同,“向兄之名我早有耳闻,他既有此宏愿,我真玉宗自当出力!”
    他扯了半天,又诉苦不停,说起了真玉宗的艰难,说什么被古阳派和清心玄门围的喘不过来气,又说宗门内后继无人……
    闹腾半天,竟是想让姜行痴去古阳派和清心玄门说合一番,好能让真玉宗歇一歇,至少能往来商船。
    姜行痴听劝的很,当即应下。真玉宗宗主袁揭见姜行痴好说话,就拉姜行痴入内细聊。
    林白没法跟着,想起了王月影的信,便出声询问。
    “王月影给我的信?”先前立在袁揭身后的女修上前一礼,“我就是袁七叶。”
    林白取出玉简,袁七叶接过。
    “还真是王月影的信。”袁七叶先向林白道谢,而后就将玉简握在手中,取出一片青叶,玉简遇青叶,便见细微文字拓印在青叶之上。
    袁七叶看完,随手收起青叶,邀林白与程元礼去外饮酒闲谈。
    此人倒也坦诚,有问必答。若是涉及隐秘,人家也会直言相说。
    “谢青玄老祖?”待林白问起谢青玄后,袁七叶便摇头,“谢老祖也是随我家老祖南下的,彼时结婴才不久,正是青春壮年,只是他老人家少了进取之心,又无家族拖累,便远行他处了。”
    “可知去了何方?”林白笑着问,还不忘解释一句,“我是听雷松老兄说起谢前辈精擅阵法,是故好奇的很。”
    “我也不知。”袁七叶依旧摇头,“听老祖说,谢老祖认为门派家族皆为拖累,不如去周游四方。这些年来,他老人家从来没跟我们这些南迁之人有过往来,也未听说过他的事迹。”
    林白又问了问,见袁七叶确实不知,便也不再多问。
    那谢青玄既然跟向无回和顾青山有过往来,桥山又距离乌鹊山只六七千里,对元婴高修来说不算远,而谢青玄始终不跟周回山旧人见面,想必另有原因。
    “那另一位黄袍前辈呢?”林白又问。
    第二批南下的五元婴中,有两人外走,谢青玄是其一,黄袍道人是其二。
    “黄袍老祖……”袁七叶叹了口气,“家中有黄袍老祖命灯,六七十年前便已熄灭。”
    仙逝了?六七十年前?林白不由得想起妙妙家的那位金丹老祖。
    彼时朱家老祖在外受伤,回凤鸣山没几年后就一命呜呼,后来顾青山竟也跟陨落。
    其中缘故,便是顾青山携人外出之故。
    细细一问,时间竟大差不差。
    若是两者真有关联,那就应是谢青玄与黄袍老道组局,顾青山等人出人出力。
    至于成没成就不知道了,反正折了许多人手。
    这一趟真没白来,林白更期待去看一看守天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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