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一路向北
    林白本以为会一路向北,没想姜行痴竟往东南而去。
    跨过海域,登临云霞宗。
    步入修行多年,浪荡许多地方,林白还是第一回踏足云霞宗。
    即便知晓无有安危之忧,林白还是有点不太自然。
    伏波子携弟子迎了出来,双方客套几句,来到云霄大殿内。
    云霞宗三元婴,云无咎是元婴后期,一向深居浅出。门中事务由伏波子与韩笑秋两位元婴轮流执管,破云子等人协办。
    如今百年正是伏波子坐镇。
    云霄殿内,伏波子居于主位,身侧有一男一女,应是他子侄后辈。
    姜行痴身后是林白与程元礼。
    另还有破云子和高元元也在旁。
    新晋元婴登门拜访,有示好之意,是故主政云霞宗的人都来了。
    双方又是客套几句话,姜行痴夸伏波子身后两人年轻有为,伏波子赞林白与程元礼前途无限。
    “唉。”扯了半天,终于说起了正事,姜行痴幽幽叹气,道:“我辈修士,争大道,逐长生,乃是为求逍遥。只是世事多艰,怎能容得下逍遥之身?我桥山太上在仙桥闭关,却屡屡听闻北方战事,上至元婴,下至凡俗,皆有损伤。太上见同道自相残杀,生灵涂炭,心下不忍,是故命我北上,着意劝和。”
    这话一说,伏波子有点懵,破云子和高元元对视一眼,都不太理解。
    北方战事固然闹得凶,可到底远在天边。
    至于劝和之言,更是离谱。向无回确实称得上是三派第一人,可人家北方诸多门派家族凭什么就听你劝和?
    还什么不忍看同道杀戮,你向无回围杀鹿海客之时这般说了么?顾家跟九阴山大战时说了么?
    再说了,你姜行痴能劝和的了么?向无回亲去也不一定能劝和!战乱之因不在战事上,而在数万里外的守天阁!
    伏波子抚须半天,点点头,道:“向师弟不仅道法高绝,亦是仁义无双,老朽钦佩。”
    显然,人家是客气话。
    林白在旁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半分不信向老祖这么好心。
    “师兄,贵派虽居于海外仙岛之上,声名却播于四方。此番盛举,正该伱我共襄啊!”姜行痴十分诚恳。
    “……”伏波子没想到姜行痴这么直接,竟要云霞宗也下场,他抚须想了好一会儿,道:“我云霞宗贫瘠之地,不及桥山俊杰无数……事关重大,容愚兄细思。”
    “也好。”姜行痴很是理解,又笑问道:“不知是否方便拜会贵派宗主?”
    伏波子略略一想,便应了下来,他看不透向无回的用意,干脆把烦恼丢出给云无咎便是。
    当下就让破云子带姜行痴去拜见云无咎。
    “云霞宗皆是俊杰人物,你二人在此稍待,结交些好友。”姜行痴丢下林白与程元礼。
    伏波子送姜行痴离去,又负手在殿外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盏茶时光,伏波子正要离开,瞥见姜行痴带来的那年轻金丹正跟自家的一年轻女修说话。
    那女修巧笑嫣然,还有几分羞涩,不时低头,却又时时抬头看那年轻金丹,身子还微微扭着,好似发了情。
    “我记得他就是林转轮吧?”伏波子给高元元传音询问,他分明先前还夸过林白与程元礼前程远大呢。
    “是。”高元元瞥了眼,见那林转轮和宋静娴在殿外一角聊的开心,心说这小子惯会勾搭我云霞宗女弟子。
    “就是这小子跟曲成甲有怨吧?咱家被狐狸拐走的那丫头,也是被他勾搭上的吧?”伏波子又传音问。
    “是……”高元元点头,回道:“其实怨仇早解开了,他跟孟圆和曲如意私交颇深,对我和大师兄也敬重的很。”
    “孟圆和曲如意在闭关吧?”伏波子传音。
    “是。”高元元答。
    “看着点吧。”伏波子放心不少,旋即叹了口气,“跟着顾家混的人,能有几个良善的?顾九重一入九阴山就被红粉骷髅迷惑,此人怕也得了真传。还有李沉玉旧事在,你当好好盯着,咱云霞宗本就人少,别都被人哄了去。”
    高元元立即应下。
    伏波子不再多言,挥袖离去。
    高元元才懒得管这些裤裆里的破事儿,他见伏波子远去,当即就让宋静娴带林白四下走走,又自去跟程元礼闲聊。
    林白已许久没见宋静娴了,这姑娘还是如先前那般恬静,就是脸容易红了。
    “前辈,你的信我都看了……我一直都好好收着呢。我想去桥山找你,又怕……”宋静娴言语无序。
    林白跟她扯了几句,摸出一块儿石头,“这是无相石,我在九遮山无尽河下得来的。你我相识于无相道主的无字秘境,我便特意寻来送你的。”
    无相石这玩意儿在无尽河下有好多,没啥用处,林白随手捡了些,这会儿有了用处。
    果然,宋静娴开开心心的接过无相石,端详了一会儿才道:“比如意送我的大了些。”
    她宝贝似的收起来,脸上还有甜滋滋的笑容。
    “……”林白没想到曲如意在九遮山时也捡了这玩意儿,本想着再送孟圆一枚呢,这会儿却不敢再送了。
    “曲如意呢?”林白揭过无相石的事。
    “她现今在八卦山。”宋静娴一说起曲如意就笑,“说是不结丹,不出关。”
    “她性子松散,若无人管制,便四处浪荡,闭关倒是好事。”林白取出一瓶酒递给宋静娴,道:“代我送她。”
    林白不想去曲成甲的地盘,倒不是怕曲成甲,而是这儿毕竟是云霞宗,没必要去惹事。
    “我一定转送给她!”宋静娴听话的很。
    “怎么不见孟圆出来?”林白又问。
    “大师姐也闭关了。”宋静娴面上有羡慕,“也就这两三年内就要冲击金丹了。”
    “你也当好好修行,须知大道才是根本。”林白一副关心模样。
    “是。”宋静娴微微点头,旋即侧头扬起看着林白,道:“我本来是闭关的,听说你来了,就来瞧瞧……”
    “待你结丹了,以后去桥山住些日子,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林白笑着道。
    宋静娴立即点头。
    俩人聊着天,又去四下走了走,还远远的看了眼八卦山。
    “宋兄,我来看你了。”
    一处坟茔前,林白手执葫芦,倒出酒水。
    宋静娴在旁陪着,也不瞧墓碑,反盯着林白看。
    微风吹来海水腥气,好似又回到了金鳖岛。
    时移世易,也不过浊酒一杯。“我拟定丹论一事多亏宋兄,又因亲见他经历,求道之心便愈加坚定。”林白十分感叹,又往下倒酒,“以后要经常来看看他才是。”
    “前辈……”宋静娴轻轻出声,上前拉住林白袖子,道:“那前辈来时,我一定陪着。”
    “静娴,你真好。”林白道。
    宋静娴面上有羞红。
    林白又陪宋清聊了会儿天,说了说旧事,然后与宋静娴离开。
    “家师留姜前辈论道,怕是要耽搁些时日。”待林白回来,就被高元元抓住,“你丹道阵法皆通,不如开坛讲道,施惠我门中子弟。”
    林白曾受过高元元恩情,人家既然这么说了,林白也不推脱,当即应下。
    讲道前两日还算正常,云霞宗弟子颇为知礼。
    只是到了第三日,云霞宗弟子见林白有问必答,又很好说话,没有金丹架子,便有人请林白讲勾女之道,说一说眠龙山往事。
    然后就有人跟着起哄,闹腾的不像样子。宋静娴想帮着说两句,却被人声淹没。
    高元元重罚了主犯从犯,也不敢再让林白讲下去了,当即换了程元礼。
    林白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声这么大,但却不是啥好名声,心里就难受的很。
    高元元请喝了两日酒,才算是安抚住了林白。
    又等了三日,姜行痴终于谈完了。
    客套了几句后,姜行痴带上林程二人离开。
    乘云驾雾,渡海平波,一路北上,到了九阴山。
    “我桥山太上在仙桥闭关……见同道自相残杀,生灵涂炭,心下不忍,是故命我北上,着意劝和。”
    九阴山的人还没明白姜行痴来意,扯了几句闲话后,姜行痴就直接搬来了在云霞宗说的那套话。
    元婴郑野河听了这假仁假义的话语,当即夸赞向无回仁义,却又说九阴山力薄,不能参与其中。
    姜行痴却不放过,又要求见阴无晴。
    “宗主闭关日久,已许久未见客了,还请师弟谅解。”郑野河拒绝。
    “我奉太上掌门之命,有信送上。”姜行痴又道。
    “愚兄转送便是。”郑野河道。
    “太上命我亲手送到阴师姐手上。”姜行痴非得见阴无晴。
    郑野河始终不允。
    俩元婴高修像是凡俗菜市口的商贩,扯了半天废话。
    “道友先去我那边坐一坐,待我去请示宗主。”郑野河终于不耐烦了。
    姜行痴当即答应,跟着郑野河便走,林程二人也跟上。
    可待等了三日,郑野河也没露面,姜行痴养气功夫极佳,只是拈子独自对弈。
    林白与程元礼没说话的资格,只能干瞪眼。
    而后九阴山修士前来,请林白与程元礼讲道。
    “转轮兄,先前家姐命丧你手,我就知你必然是能结丹的。如今鸟随鸾凤,必然更进一步!能否移驾,为我九阴山子弟讲道?”鹿食苹的一位本家,名叫鹿久遥的寻上了门。
    眼见人家把旧事摆了出来,林白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去请示姜行痴。
    “自去。”姜行痴根本不管。
    自此林白与程元礼便开坛讲道,算是略略见识了九阴山风情。
    九阴山毕竟是大门派,做事地道,不像云霞宗,只干活不给好处,林白讲道一日,换了程元礼后,九阴山就派来数名女修伺候。
    “也不知道友喜好,尽管挑便是。要是道友通鏖战之法,全要了也成。家里孩儿们都想跟道友论道,一个个期待的很呢。”鹿久遥没把林白当外人,自信道:“不管道友好哪口儿,我都能满足!就算是顾九重和杨少安那种的,也能随时安排!”
    “……道兄。”林白吓得不轻,推拒道:“此一行,乃是为北方战事,为万千同道而来,不宜宣……那个淫啊。”
    “过两日有无遮大会,师弟可要来?”鹿久遥就当没听到林白的话。
    “最近戒色。”林白道。
    鹿久遥凝视林白,见不像说假话,又小声道:“我家颇有灵兽。”
    这都什么跟什么?林白当即正色,道:“我最近修玄功,不近女色!”
    “原来如此。”鹿久遥一副你不早说的样子。
    “道兄可有鹿轻音的消息?”林白一听灵兽,就想起了鹿仙子。
    “她?”鹿久遥摇摇头,“早没半点音讯了。再说,我跟她也不熟。”
    “她不是你和鹿食苹的本家么?”林白又问。
    “是本家不错,只是她以前甚少露面,我也是无字秘境之事后才知道的她。”鹿久遥也不像撒谎的样子,反真挚的很,“我听说,她虽然姓鹿,其实不是我们鹿家人,是我家故海客老祖带回来的。”
    林白又问了问,见鹿久遥确实不知,又打听阴无晴的事,可他也不知道。
    如此在九阴山又待了月余,郑野河竟一直不露面。
    林白倒是在九阴山转了好大一圈,见识许多风物,推拒了许多孽缘。
    又过一月,郑野河终于现身。
    “鄙宗主闭关正在紧要关头,实在难以见客。”郑野河道。
    这分明是不想见!躲了俩月也是想把人熬走,奈何姜行痴太能坐。
    “我等就是了。”姜行痴根本不生气,“不知阴师姐要多久?”
    “……”郑野河没法子,只能道:“宗主说了,少则五十年,多着数百年。”
    姜行痴闻言,叹气了好一会儿,又问郑野河能否同去北方,弥合乱局。
    郑野河自然拒绝。
    姜行痴又苦劝两日,郑野河堂堂元婴都被熬的掉胡子了,却还是咬牙不松口。
    没法子,姜行痴说了些什么“世道艰难”的废话,拉上林白与程元礼告辞。
    一路向北,沿途皆是金丹筑基之类的小宗门家族,姜行痴也不停留,直奔前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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