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和玉儿候在殿外。
    玉儿焦急的往伸脖子往里面看,但哪里看得到里面的动静。
    李玄淡定的闭目养神,暗中将感知放到最大,对太极宫内的情形一清二楚。
    此时,看到一群跳梁小丑咋呼着要治安康公主的罪,不禁让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就凭你们这些烂番茄臭鸟蛋?”
    太极宫内,安康公主默默的看着这些御史和谏议大夫,没想到朝堂上就是这么一个光景。
    原本,她还对朝堂有一些憧憬。
    毕竟这里本该是大兴最为重要的人才们汇聚一堂,为了一国之发展而各司其职的严肃场所。
    可如今眼前的乱哄哄的景象,却是让安康公主想起了先前刚去过的西市。
    甚至可以说西市都比这里要有规矩的多。
    见安康公主沉默不语,那几个叫嚣得最狠的御史更加上头,以为是安康公主心虚,被他们说得无言可对。
    他们的言语更加的咄咄逼人,声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偌大的殿内,只有这些人的听起来大义凛然的话语不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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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御史本就是干这种活的,本职工作就是抓别人的毛病,即便是皇帝他们也敢顶上两句,站着点道理就牢牢咬住,绝不松口。
    甚至动不动就撞殿上的柱子,以死相谏。
    若真是为国为民,倒还让人敬佩。
    可这其中又有几个呢?
    “啪——”
    鞭子声再度响起,殿内重新恢复安静。
    对于这种景象,文武百官已经是见怪不怪,永元帝也早已适应。
    只见永元帝开口对安康公主问道:
    “安康,你对此事有何解释?”
    这时,安康公主才缓缓收回了扫视朝堂诸君的目光,面色淡然的回道:
    “父皇,儿臣同意这几位的说法。”
    “法之不行,自上犯之。”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几位大佬齐齐皱眉。
    张之宪原本盯着自己鞋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安康公主,眉头紧皱。
    勋贵一方的几位国公,也是面色古怪的看向了安康公主。
    唯有永元帝,面色不改,但心中同样不平静。
    上一次,安康公主在重阳宴会上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并不像是一个蠢人。
    可眼下的表现实在是过于反常,让这些大佬感到奇怪。
    随着安康公主的地位得到提升,景阳宫也修缮一新,摘掉了冷宫的帽子。
    原本,这些大佬都以为安康公主被永元帝寄托了某种特殊的期待。
    可现在安康公主的表现又有些让人拿捏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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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先前叫嚣个没完的御史和谏议大夫,看到安康公主如此轻易的认罪,都连忙跳出来道:
    “陛下,既然十三公主已然认罪,还请依法严惩,以正风气。”
    “如若不然,此先例一开,其他皇室成员必然有样学样,到时候谁还管这些不平事?”
    “到时候民怨沸腾,只怕不是惩戒一位公主便能解决。”
    “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作为臣子,这些言论都是极其过分的。
    说是上纲上线都是往小了说。
    这些个当御史和谏议大夫的,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若是能逼着永元帝严惩安康公主,今日出来进言的这几人可就要名声大噪了,对他们的未来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再往大了想,搞不好还能青史留名,岂不美哉。
    安康公主今天是头一次上朝,却也是将这些人的嘴脸看了个清楚。
    若是遇上强势的皇帝,你看这些人敢如此蹦跶吗?
    安康公主也是没有想到,永元帝上朝时还要受这种鸟气。
    而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尚书令张之宪却是上前一步,进言道:
    “陛下,安康殿下常年身处禁宫之中,对外界感到陌生好奇也是常理。”
    “再加上安康殿下年幼懵懂,难免有冲动行事之时。”
    “此事影响尚且不大,念在安康殿下初犯,不如从轻发落,闭门思过就足矣了。”
    张之宪一出来说话,那些还吵闹的御史和谏议大夫齐齐闭上了嘴巴,比抽鞭子的声音都好使。
    他们的面上虽然有对不解和不甘之色,但谁也没敢出面质疑张之宪的决定。
    毕竟,这些人口干舌燥的铺垫了半天,可不是为了如此轻飘飘的惩罚安康公主的。
    永元帝看着出列的张之宪,眼睛微眯,但并没有说什么。
    若是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张之宪真是为安康公主说话呢。
    可就在此时,安康公主语出惊人道:
    “这位大人此言差矣。”
    安康公主还并不知道张之宪是谁,但她也能看得出来,此人在朝堂中有些举足轻重的力量。
    虽然张之宪乍听着是在为安康公主求情,但也坐实了她的过错。
    不管对方是好意,还是其他心思,安康公主也不能不出声了。
    “儿臣的话先前还没有说完,就被这几位大人打断了。”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县令犯法,也需严惩!”
    安康公主抬高了声调,剑指长安县令张建。
    张建被安康公主的气势所慑,不禁后退了一步。
    永元帝听到这话,不禁眼前一亮,但嘴上却是严厉的说道:
    “安康,你是说长安县令犯法?”
    “他可是朝廷命官,即便你是一国公主,也不能随意诬陷。”
    “你可明白这样做的风险?”
    安康公主当即对龙椅上的永元帝弯腰一拜,断然答道:
    “儿臣以命担保!”
    满朝文武,瞬间寂然。
    谁能想到,一国公主竟然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去告长安县令。
    长安县令张建慌忙的看向了尚书令张之宪。
    但我们的张家主连看都没看张建一眼,只是表情阴沉的几乎滴下水来。
    “竟要做到如此地步?”
    张家主抬头去看永元帝,只见永元帝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你说,这长安知县到底犯了什么罪,你要说不出个一五一十来,朕可不会饶伱。”
    “君无戏言!”
    永元帝看似对安康公主极为严厉,但却是把情势给逼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也是永元帝对安康公主的信任。
    他知道安康公主不会做傻事,因为李玄绝不会放任。 “父皇,儿臣昨日在民间偶然听说长安县令勾结金钱帮,欺压京城百姓。”
    “儿臣昨日去长安县衙,正要和张大人对质,结果张大人装疯卖傻,还试图以官威逼儿臣退却。”
    “儿臣不惧,更是使出屎尿齐流,闭目装死的手段。”
    “儿臣见张大人如此无赖,只能暂时离开,在民间多方查证。”
    “这不查还好,一查实在是令儿臣心惊!”
    说罢,安康公主便将今早从小翠那里得来的消息,仔仔细细的禀报起来,期间声情并茂,犹如亲眼目睹一番。
    这多亏了小翠的报告做的细致,对于那些被害家属的情况,她本身就有相当的了解。
    安康公主先是捡着报告上情况细致的例子报告,之后对模糊的例子,虽然一语带过,但加上她先前的铺垫和恰到好处的遗憾表情和发颤的嗓音,当真是令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诸如此类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还仅仅是儿臣近日来查到的案例,若是继续查下去,只怕……”
    “哀郁伤五内,泣泪沾朱缨。”
    此言一出,朝堂上不少人都为之一愣。
    就连永元帝也是表情变了一下。
    对于安康公主所诉说的例子,他们并没有多少动容,倒是对这一句短短的诗句,有些吃惊。
    尤其是文官一列,反应更大。
    不少原本对此事没有太多兴趣的官员,都对安康公主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其中意味难以言说。
    李玄在外边听了,不禁咧嘴一笑。
    他脑子里记下来的诗句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来的路上,他刚好想起了这句,就让安康公主待会儿用上。
    安康公主需要为这些大官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样他们才会知道,张建绝不是最后的一个倒霉蛋。
    “蛮横公主,从惩奸除恶开始!”
    而此时永元帝已经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形。
    他没有去看已经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张建,反倒是去看张之宪。
    见张之宪的表情阴沉,永元帝心情大好。
    可永元帝不能将自己的好心情表露出来,还是绷着一张脸,对安康公主问道:
    “安康,你所言属实?”
    “儿臣不敢有任何欺瞒。”安康公主淡然的答道,接着又是说道:“除此之外,儿臣尚有一事,状告长安县令张建。”
    “哦?除了勾结金钱帮欺压百姓以外,还有其他罪责?”永元帝好奇的问道。
    先前安康公主所说的事情,已经足够永元帝撤张建的官职了。
    以往,这些事情是提也不会在朝堂上提起的。
    永元帝虽然有着内务府作为对于外界的耳目,可以轻易查到安康公主所说的事情,但他却没有办法解决。
    官员的监察有专门的监察御史负责,有官员出问题,就要走这套监察系统。
    可即便永元帝发起了对某个官员的审查,最终也会不了了之。
    官官相护,懂不懂?
    尤其是文官体系之前绑的铁桶一片,即便三堂会审他们也能将自己人给保下来。
    永元帝之前花了大力气,才从他们的嘴里扣下来一个中书令的位置。
    可他扶持上去的中书令,至今还只是一个空壳子,压根就指挥不动下面那些阳奉阴违的家伙。
    永元帝虽然手上掌有天子大义,但权力却分散在下面这些权臣和郑王手中,难以收回。
    因此,即便永元帝才是大兴名义上的皇帝,但在这朝堂之上却总要看别人的脸色,无法随意行事。
    但今天,这个局面要被打破了。
    有了安康公主参与进去,永元帝就有足够的理由投入内务府的力量。
    之前,永元帝也曾想让内务府的力量伸进朝堂之中,但这些大臣每每都是跳出来,义正言辞的说些什么“宦官误国,不可为之”,“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引经据典的翻起老黄历,阻止永元帝的意图。
    大兴的历史上,确实出现过几次阉党乱国,差点动荡社稷的事件,这样让永元帝想要重用内务府的想法重重受阻。
    原本,永元帝只是想另行他法,既然宦官不许,就派安康公主出面,借助皇家宗室的名义,将自己掌控的力量伸到皇宫以外。
    现在看来,出发虽然有些出乎预料,但安康公主却达成了任务目的。
    而且这第一次的效果似乎还很不错。
    张之宪想要保住这个长安县令,肯定得付出一个让永元帝满意的代价。
    这样,永元帝便能继续强化自己对朝堂上的控制力了。
    可接下来,安康公主的话,打断了永元帝美滋滋的想法,让他也不禁一愣。
    “儿臣状告长安县令张建,欺君罔上,罪该问斩!”
    安康公主怒目相视张建,给他瞪得一个激灵。
    永元帝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心中暗道:“这就有些用力过猛了吧?”
    “安康毕竟没有经验。”
    永元帝在心中叹息一声。
    这种事情要适可而止,太过分的话,反而会给对方留下机会。
    可就在此时,安康公主继续说道:
    “昨日,张大人借故装死,使出无赖手段将儿臣逼走。”
    “儿臣曾令随行护卫,查看张大人是否真的晕厥,掰断其右手一根手指后重新接回。”
    “张大人心机深沉,强忍剧痛,骗过儿臣。”
    “可今日在这太极殿上,他竟然还敢故技重施,试图欺骗父皇,其心可诛!”
    安康公主学着之前那些御史和谏议大夫的模样,说得义正言辞,更是青出于蓝,风度绝伦。
    看起来真的就和历史上的忠直名臣一般,正义感爆棚。
    竟是看得先前还对安康公主叫嚣不已的一众御史和谏议大夫一阵点头。
    “安康殿下,好风采啊。”
    而张之宪则是额头见汗,对上张建慌乱的目光,心中一沉。
    仅仅是一个眼神,张之宪就知道这个蠢货做了什么。
    可闻听此言,永元帝却是身体向前一倾,抢在所有人之前喝道:
    “立即验伤!”
    “安康,昨日随行护卫是谁,立即召来!”
    安康公主不急不缓的答道:
    “内务府,徐浪。”
    这一刻,永元帝看到了安康公主眼中蕴含的笑意。
    看着安康公主那一对浅蓝的眼眸,永元帝不禁失神片刻。
    “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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